重生之毒妇雪恨

第48章


  
  凛冽的寒风从领口灌入,玉瓶儿透心凉,丫鬟的命运脆弱又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雪梅也好,谢贤也好,一时半会总死不了的,而丫鬟却因为一句话一件事,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就能殒命。老实说,玉瓶儿站不住了。
  
  玉瓶儿无趣抬头往门口看去,桃红笼着火炉站在那儿瑟瑟发抖。谢贤听闻雪梅堕胎,估计会有颤栗之觉罢。突然窗子一开,春泛探出脑袋,对着玉瓶儿喊:“姨太太跟清二爷求情了,姐姐你只管去房里睡。”
  
  玉瓶儿笑着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回房。一打开门,便迫不及待烧了一盆火,好在站得时辰不久,否则身子便该僵硬了。
  
  迷迷糊糊睡下,第二日一大清早便起了床,连忙赶往雪梅房中,她尚且未醒,脸色苍白,青丝枯燥,玉瓶儿才将床幔挂起,雪梅就睁开眼睛了。
  
  “醒来了,姨太太。”玉瓶儿又将另一边的床幔挂起。
  
  “我昨儿累了,想再睡睡,早膳也不用了。”雪梅虚弱极了,才说了这么点子话,便喘不上气,和以前那个要强的雪梅相去甚远。
  
  玉瓶儿笑说:“多睡一下原是无妨的,只是不用早膳难免乏累,更添病症,还是用些为好。”
  
  雪梅或许不想争辩,轻微点了下头。玉瓶儿将被子掖了掖,火盆里多加了几根木炭,便挑了帘子出去了。厨房的路本不好走,又兼之大雪厚重,扫雪的小厮丫鬟又偷懒耍滑,玉瓶儿走得实为乏累。
  
  正走着,一个不巧,脚陷进了一块融了的雪里,一脚踏了个空,当即摔在地上。玉瓶儿只嫌倒霉,才要爬起来,哎哟,右脚动一下就和蚂蚁在里头咬一样,疼得玉瓶儿牙关紧咬。
  
  玉瓶儿咬牙往后瞧,一个丫鬟都没见着,往前看,只瞧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玉瓶儿只等他走进,才发现是杨长清,顿时就灰心丧气了。
  
  “你在雪里趴着做什么?等会儿春泛买来东西,你去帮你主子布置下。”杨长清看到了玉瓶儿,只管随意吩咐。
  
  玉瓶儿叹息道:“奴婢有心,可是却不能了。方才没瞧脚下的路,不知怎么了,倒是摔了一跤。”
  
  杨长清看了,倒是脸上闪过一些愧疚的神色。“你痛不痛?”
  
  玉瓶儿小心翼翼观察了杨长清的眉梢眼角,突然心里有了一番打算。便只掩着面说:“可是走不动了,二爷身边也没跟个小厮,我这脚可扭着了。”
  
  杨长清蹲下来,环住玉瓶儿的腰身,将她背起。“我背你去看大夫罢。”走在路上,杨长清好似甚是愧疚,只一个劲儿说:“昨晚我气性大了一点,晚上睡觉时想一想倒是我错了。平常多是有丫鬟不服主子管教,雪梅又不是个喜欢吵闹的人,我只当她息事宁人,可忘了你也是个谨慎细心的人。昨日我倒是有些罪过了。”
  
  有细小的雪花开始摇摇坠坠,玉瓶儿有点冷,情不自禁蹭了蹭杨长清,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杨长清脸一红,只管低着头看路。玉瓶儿笑说:“清二爷别折杀奴婢了,先别说对不对,便是如此,我也是个丫鬟而已。再者清二爷当时也是伤心难过,心爱的姨太太一不小心去了孩子,对二爷来说,可是双重的伤害啊,我们这样的丫鬟倘若还不能给二爷消消气,二爷白养着我们做什么。”
  
  杨长清本就对玉瓶儿十分愧疚,经由玉瓶儿如此一说,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又兼之当初见她浇花,那模样那性情,收放自如,痒得杨长清只想为她做点什么。
  
  背着玉瓶儿来到大夫那儿,大夫细细看了一番,只说是扭到了脚,不大碍事,杨长清遂道:“你只在这儿听着大夫吩咐,我本要去看雪梅的,耽搁已久。”说着自去了。
  
  大夫帮玉瓶儿稍微揉了揉,又上了药,便只坐在房里烤火,忽然想起一事还未做好,正要指派人,便瞧着春泛从外头进来,玉瓶儿半是打趣半是提醒:“外头这么冷,你赶哪儿钻出来,过来烤烤火罢。”
  
  “不烦你了,”春泛和玉瓶儿说完,便问大夫,“给我一些入眠的草药,晚上总是难以入睡,还做噩梦。”大夫听了,只去取药,春泛这才和玉瓶儿道:“我刚刚撞见清二爷,他要我过来看看你,有个好歹就去通告他。”
  
  “哟,难为你们费心,我这可无碍了。”玉瓶儿捏了捏脚,倒的确只还有一点儿痛去了。春泛坐下来,将手笼在火上,橙光从指缝洒出去,落在春泛那张愁眉苦脸上。“我劝你,”春泛努着嘴儿,“上点心罢。清二爷最近对你上心,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呢。不好的话,一张红床,又把你也纳妾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得哭。我劝你现在藏愚守拙,别太露锋芒了。”
  
  还用你来教,玉瓶儿打心眼里没趣儿,面上却只笑道:“还用你来唱戏敲铜盆——不着调呢,我生来就是丫鬟命,哪能得那个,你可别浑说。”
  
  “我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你我心知肚明便好。那房爱吃酸拈醋的人可妒忌着呢,别等她害到你头上来。”春泛说罢,玉瓶儿正要说他几句,大夫便过来送药了,春泛拿着也去了。
  
  玉瓶儿在房里暖和了一阵子,只跑出去继续叫膳,赶到厨房门口,叫了一个小丫鬟,来寻雪梅的早膳,小丫鬟只回覆清二爷早已派人取了去,玉瓶儿自认白走一遭,打道回府了。
  
  路过白雪覆盖的花园时,春荣家的身着厚重的棉衣迎面走来,佝偻着背,下垂着脸,许久不见她,未曾想得她如今这发老态龙钟了。玉瓶儿连忙上去寒暄两句:“我的干娘,这么大冷天,你还出来做什么,只管房里烤火,还怕没人替你跑腿。”
  
  春荣家的叹了口气。“不是我要出来,整日闷在房里,病恹恹的成个什么,倒不如出来看看。”
  “忙什么呢,看什么呢?”玉瓶儿堆满笑意,搂着春荣家的手臂,慢悠悠往雪梅房里走去。
  
  “不过看看有没有好女子罢了,为了我儿的亲事,我是忙得焦头烂额,那小子还不领情,说我多管闲事,我的话他越发不听了。”春荣家的抱怨连连。
  
  玉瓶儿将春荣家的一撮白发拔正。“这都是干娘素日里惯坏了弟弟,让他蹬鼻子上眼了,你瞧清二爷在老太太面前是何等乖巧,倒是乖女儿不是要你学老太太那套,只是也不能放纵干弟弟了,他为了点私情,竟然做得越来越夸张,暗地里做蠢事,还明里口无遮拦,岂能不管的。”
  
  春荣听了这番话,实合了心意,连忙道:“我也知道他那点鬼心事,儿子想的,母亲还有不知道的?为了替他排忧解难,我这不物色姑娘着呢,到他口中,我还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玉瓶儿笑道:“你也忙昏了头,你要是看中哪位姑娘,去和清二爷说,碍着你的老脸,清二爷还有不答应的?他既答应了,那两个还有不凑对的?”玉瓶儿嘻嘻一笑,只把春荣家的轻轻一推,又道:“想想就去罢,只是别说我,我可不会嫁。”说着也不管她,自去了。
  
  到了雪梅门前,玉瓶儿推开门,只瞧雪梅勉强坐在床上用早膳,谢贤坐在一张花椅子上,也喝着一碗粥。玉瓶儿不想谢贤冒着大雪过来了,连忙将门一关,向两位主子行礼。
  
  
☆、谢贤
  雪梅吃了一个鸡蛋,虽是病恹恹的,却强撑着笑盈盈嘱咐玉瓶儿加些炭火,这边谢贤才喝了粥,桃红便递上手绢儿,雪梅只笑道:“外头下了那么大的雪,饶是我坐在床上,烤着炭火,还觉得冷。姐姐又巴巴跑来做什么,没的又受风寒。”
  
  谢贤擦了嘴,搁下手绢。“妹妹昨晚摔了一跤,掉了身孕,只是昨晚实在夜深了,我又睡下了,才缺了席,今日怎能不过来看看你。”本来得知她有孕,谢贤恨不能除了她的,没想到她倒是自己摔掉了,实暗合了谢贤心意,昨晚倒是乐了半夜。
  
  桃红一边笑道:“姨太太,你不知道呢!昨晚上夫人听到这件事,哭了半夜,今儿一早起来,早膳都没吃,便赶过来瞧姨太太来了。”
  
  雪梅笑道:“大雪天的,难为姐姐走一趟。只是平日也要小心,姐姐快有六个月了,虽是不大要紧,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谢贤听了,自然暗想,寻常走路可要小心谨慎。便是出门前桃红说要叫轿子来抬,谢贤也没答应,鬼晓得下人们会不会疏忽,还不如自己两脚踩地来得踏实。
  
  雪梅见谢贤沉默不语,叹息道:“可惜还没等别人来害,我的孩子便先去了。”说着流泪不已。
  
  谢贤看了不知怎么,倒物伤其类起来。思其如此,不免可怜雪梅,劝慰道:“你还年轻,清二爷也风华正茂,想要个孩子多困难的事情,只下次小心一点罢了。你才劝了我,轮到我劝你了。”
  
  这次换成雪梅不言语了,两人只静悄悄吃完早膳,谢贤又坐了一会儿消食,便要回去了。到了外头的雪地里,虽未下雪,桃红也撑着伞,谢贤只挽着桃红的手,走得格外细心。
  
  桃红也耐心挽着走,回到鸾栖院,赶忙扶着谢贤坐下,又是烧火又是倒茶。谢贤喝了几口,便觉茶叶新鲜,喝起来又是润喉又是暖心,因笑道:“这茶叶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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