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毒妇雪恨

第58章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没有一点想要的了。
  
  还剩下最后一件——目睹杨长清死。
  
  雪梅往自己厢房走去,途经玉瓶儿的厢房,她支着脸颊,望着漆黑如墨的天。两人打个照面,雪梅只传给她一个眼神——不要忘了。
  
  雪梅进入房内,为自己披上了一件鹤氅,房里摆放着两个楠木大箱笼,一张红木大桌,四条黄梨木交椅。地下燃着一个火盆,火焰在里面燃烧如嘶叫的怪物,两个烛台伫立在床旁,上面点着两只羊脂蜡烛。
  
  杨长清推门而入,雪梅冷笑一声:“不去找玉瓶儿么?”
  
  “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杨长清坐在一张黄梨木交椅上。
  
  雪梅过去将门闩了,杨长清道:“我今晚在这里歇息。”
  
  “随你,”雪梅无心听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是自己有话对他说,“你不是一直疑心我和贾枝有染吗?我现在告诉你,你的疑心真不是疑心,我和贾枝的确做过。”
  
  杨长清无比震惊,两只眼睛瞪着雪梅,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你说真的?你说真的?”
  
  “有假的不曾?我何曾骗过你?”雪梅冷笑道,“你觉得爱你吗?觉得玉瓶儿爱你吗?不,我们两个都不爱你。我和你说,提前一天去参加贾枝的婚宴,我就是为了和他戏水。他活儿比你棒多了,不知道比你棒多少。”
  
  杨长清一张脸铁青无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眼睛在冒火。
  
  “我知道很多,”雪梅笑道,“不仅我没有忠于你,便是玉瓶儿也没有忠于你。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是你的吗?不,那是春泛的。”
  
  “你信口雌黄,”杨长清激动得抓着雪梅的膀子,不停得摇晃她,“你说的是假的,告诉我,你说的是假的。”
  
  “真到不能再真,”雪梅淡然笑道,“而且你知道吗?谢贤的孩子是我和春泛一起谋害的,你只相信谢贤杀伐决断,却不相信我也会沾上鲜血。我只是隐藏得更深。”
  
  “哦,对了,老太太,你们都以为老太太是谢贤害死了,包括愚蠢的她也这样以为。其实啊,她的那点剂量根本毒不死老太太,真正让老太太死的,是我。”雪梅笑道。
  
  杨长清从激烈的情绪里变到平静,他现在就如一座雕塑一样,泥塑木雕。他的眼睛平静得如一汪春水,任凭多大的风,好像也无法掀起波澜。
  
  “我该如何面对你,如何处置你?”杨长清平静地说。
  
  “你不需要处置我。”雪梅笑道。她伸出手,推倒了两只烛台,踢翻了火盆。熊熊烈火呼啸而出,沾到了墙壁的柴油,一时候火从墙壁开始蔓延,烧到木桌,烧到木椅,烧到箱笼。
  
  杨长清恍然大悟,急匆匆跑到门边,正要将门闩打开,屋顶的横梁带着一圈滚动的黄火从天而坠,砸到杨长清的身上,他的丝绸衣裳开始着火,他开始尖叫。
  
  雪梅坐在床上满心得意。她的仇恨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她对松儿的愧疚淹没在这一片红色火光中。杨长清匍匐在地上痛苦地嚎叫,一团火包裹着他,慢慢将他化成灰烬。
  
  他死了,死在雪梅的面前。雪梅发现自己的袖口也开始着火了,她举起手抚灭,走到杨长清那一滩骨头旁,笑了几声。
  
  他终于死了,雪梅欣慰地想。
  
  所有的火朝着雪梅袭来,雪梅感觉到一股炽热,仿佛要将自己熔化。雪梅闭上眼睛,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作者有话要说:  雪梅说的是故意气他的。都是假的。
☆、玉瓶儿
  玉瓶儿坐在小轩窗旁,烛火映衬着庭院数株翠竹,清爽的晚风灌入玉瓶儿的衣襟,一袭淡紫色的绣花衣裳飘逸飞扬。
  
  玉瓶儿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就好像积压在身上的数十斤担子一刹那被丢下来了,整个身心都是愉悦的。
  
  松儿已经放入棺材,谢贤已经羁押进狱,桎梏玉瓶儿已久的枷锁已经打开,玉瓶儿望着平淡如风的烛火,终于能彻彻底底将不堪回首的曾经抛掷脑后。
  
  玉瓶儿又有些感伤桃红的去世。她嫁给春泛,或许和春泛有过纯美的情意,可春泛在童嫣儿的事件上如此执迷放不开,在宴席上说出那么一番令人心疼的话,玉瓶儿只稍没留神,就只听桃红一声撞柱。
  
  说起情意,玉瓶儿和桃红并没有多少,泛泛之交甚至死争锋相对,只瞧着如今局势,玉瓶儿作为一个赢者对桃红有些惋惜罢了。
  
  说起自己的干娘和干弟弟,那才是一个凄惨令人心痛。春泛的头颅被刽子手不留情意地砍断,鲜血汩汩而流,可狱卒们回禀,深夜都能够听到春泛得意洋洋的笑声。
  
  春荣家的一大把年纪,杨长清只送了她三尺白绫,浑身紫黑的她被埋入深山荒野,玉瓶儿终于为曾经的干母女之情默哀了片刻。
  
  如此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自己真真正正居于高位,再无忧愁。
  
  一片橙色的光从左边射来,翠绿的竹子刷上了一层黄色的漆,玉瓶儿稍微觉得有些炽热。正神思游弋间,玉瓶儿只听到丫鬟再尖叫,小厮们纷纷提着水桶朝着雪梅房走去。
  
  洒出来的水纷纷落在地上,被寒冷的月光照得熠熠生辉。玉瓶儿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穿上鞋子往门走去,右脚的鞋子都掉了。
  
  玉瓶儿继续穿好,走到外面,只见雪梅居住的厢房火光接天。巨大的火焰像一只永不知足的野兽,笼罩在房屋之外嘶鸣,蚕食鲸吞周围的一切。
  
  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地和玉瓶儿道:“姨太太和清二爷还在里面,他们还在里面。”小丫鬟转而小声啜泣。
  
  玉瓶儿呆呆望着小厮将一桶一桶的水洒在火上——完全不起作用,不知怎么,玉瓶儿想起往昔来,犹豫不决地,玉瓶儿提起脚想要迈过去,那个啜泣的小丫鬟连忙拉住玉瓶儿。
  
  玉瓶儿冷静了一下,看了看隆起的肚子,终究没有踏入。当全府能够提水的小厮丫鬟纷纷忙得手忙脚乱,火势才渐渐削弱,等大火扑灭之时,天空已经露出鱼白了。
  
  在晨曦的照耀下,玉瓶儿清楚看到面前这一切。巨大的房屋已经被火吞噬得只剩下骨架,焦黑的柱梁摇晃不定地屹立,随时都要倒塌,房屋好像立马就要凹陷。
  
  一股烧焦的气味传入玉瓶儿的鼻子里,几个大胆的小厮立即钻进废墟里,他们出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黑炭涂脏,玉瓶儿眨了眨眼,只瞧见两个骨骼。
  
  那是杨长清和雪梅的遗体,几乎要被火烧尽了,玉瓶儿第一次感到震撼——甚至比寒香去世时还要震撼。
  
  玉瓶儿突然想起去年的一个晚上,自己和雪梅下棋,雪梅说的那番话。以前她还不懂雪梅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是个圈套,现在玉瓶儿才算了解雪梅的意思。
  
  真真正正了解了。原来雪梅那么早就想过死了,玉瓶儿叹息。
  
  “我会的。”玉瓶儿对着雪梅的遗体承诺。
  
  小厮们将尸体抬了下去,又有丫鬟小厮开始清理废墟。刚才在抽泣的小丫鬟也投身清理工作之中。
  
  玉瓶儿站了一宿,正觉筋疲力尽,加之亲眼目睹此事,实在身心俱疲。便告退回房休息。
  
  睡了一觉起来,只瞧有丫鬟已经送来早膳,玉瓶儿吃了一点,才发现全府的丫鬟都聚集在红梅院的庭院中。
  
  玉瓶儿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是杨府唯一的主子了,拥有杨府最高的身份。玉瓶儿裙裾飞扬来到庭院之中。朗声道:“很悲伤,最近府里悲伤的事情接二连三。姐姐房里不小心起了火,姐姐和清二爷竟然活活被烧死,实在太难过了。”说着流下了几滴泪。
  
  接下来玉瓶儿安排下人替雪梅杨长清入殓,她深知雪梅厌恶杨长清,遂雪梅单独一口棺材,杨长清十分喜欢松儿,便令松儿与杨长清一口棺材。
  
  玉瓶儿乃是当家之身份,下人们也不会过多置喙,只一味听玉瓶儿吩咐,得了玉瓶儿的命令,竟如金科玉律一般,莫有不从的,生怕惹玉瓶儿动气。
  
  玉瓶儿因在孕中,也不轻易动气,也不轻易操劳,凡事只交给管家去办。待到事情办的差不多了,玉瓶儿又知道管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遂让他出了洋相,打发走了,另聘了一个老实勤劳的管家。
  
  出殡那天,全府出动。不仅如此,贾府贾枝夫妇也来了。玉瓶儿见到夏惠,只瞧她全身缟素,发上一点装扮也无,好不素净。
  
  夏惠一看到玉瓶儿先把眼睛红了。连忙说道:“我都不敢相信,只当哄我玩,再不想到这是真的。”
  
  玉瓶儿无言,夏惠只看着雪梅的棺材发呆,贾枝望着杨长清的棺材,神色突然黯淡下来。他轻轻举起手,放在棺材的刻文上——一株杨树。
  
  玉瓶儿发现贾枝闭上了眼睛,那么哀伤,玉瓶儿却感觉不到,因为她根本对棺材里的人没有半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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