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35 计划


洗云和清霜两国联姻,四国平衡也被打破,在云霜两国举国欢庆之时,涤风国和浣雪国自然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但世人皆知,一统天下,只可能归于一国,哪儿能两国平分,联姻之举,要么一国附降永续安宁,要么,迟早都要翻脸,涤风和浣雪两国都深知其理,这才没有联姻的动作。
    而云霜两国此举,多半是已经达成一致了,清霜国虽则富庶,但百姓将士却不善战,要参与到这斗争之中,根本就无胜算,当时洗云国最为强势,与清霜国也相近,两国联姻,此后自然是清霜国附属归顺,战时再提供点物资粮草,但却可免一国战火硝烟,保百姓安康宁静,这样算来,也不亏。
    涤风和浣雪没有长久合作之计,但是暂时的联盟多半还是有的,更何况,两国近年来,势头愈加强劲,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
    若说洗云国有慕沉衍这号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能人,涤风国和浣雪国却也不差。
    涤风国掌政殿下风萧寒心思缜密、手段雷厉,掌政不过一年左右时间,全朝上下被整治得井井有条,不仅在朝中,他在民间也很有威望。
    而浣雪国,历朝历代又有陵氏一族护佑,陵氏将门,代代家主皆为浣雪国兵马大元帅,又与皇室关系匪浅,皇族很是信任他们,当然他们的能力也当得皇帝信任,虽然如今战事未遍启,但小打还是有的,比如洗云国定国公镇守的北方边境,最近小战频繁,但是却无一胜了的,连连告急,听说当时浣雪国领兵的,是陵家少帅陵溯。
    而此次慕沉衍要玉瑟执行的任务,便是打入敌人内部,取得涤风国掌政殿下风萧寒的信任,帮慕沉衍获得他想知道的消息,若是必要,格杀亦可行,至于什么是必要,便得示情况而定了,比如,身份暴露,又比如,风萧寒威望日增、影响愈大。
    其实细作眼线很是常见,更何况还是皇室,慕沉衍身边这类人恐怕也不少。
    当日玉瑟一路西行,在涤风国国都墟阳城待了好几日事情都未有所进展,她没有找着机会顺理成章地去到风萧寒身边,这几日也从未得知他出宫的消息。
    不过在墟阳城的时候,却是时常听闻他的事迹,皆来自市井百姓的口中,看来,他在民间确然很得爱戴。
    他们说起他的时候,神情很是向往,仿佛那人就是他们心中高不可攀的神邸,他们说,他是多么多么正直恭肃,是怎样怎样为民请命,是哪里哪里体恤民情,最重要的是,见过他的人都说,是何种何种俊美无铸。
    玉瑟知道自己姿容如何,她完全可以倚仗它获得风萧寒青睐,毕竟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对此能真正无动于衷呢,在千里堂待久了,从前在花朝身边待久了,红袖添香解语温言虽不是她的本性,但她做得来那姿态,装模作样谁还不会吗,可问题是,怎样才能遇见他?
    慕沉衍只给她说了他的身份和要做的事,其他的什么也没告知,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玉瑟清了清思绪,觉着还是要先去墟阳城千里堂分部查一查才好,那是一家青楼,千里堂在外的名堂多是以青楼酒楼音坊这一类消遣玩意儿打幌子。
    妙人楼里,那老鸨表情很是恭敬,看着面前手指轻敲着桌面却面无表情的玉瑟,颤颤巍巍道:“玉姑娘,属下无能,姑娘想要知道的我……我也想知道,我们在墟阳城许多大臣家中都安插有眼线,甚至宫里也有,可这位掌政殿下身边,我们确实是没办法。”
    玉瑟听到这儿双眼微阖,吓得那老鸨又赶忙认错,只听玉瑟冷清道:“鸾姨,这几年你们是不是过得太舒坦了,真是天高皇帝远,海阔,任你飞吗?”
    鸾姨闻言几欲下跪,却是玉瑟止了她,她连忙解释:“玉姑娘,属下尽心尽力,并无半分松懈,只是这位殿下,一举一动甚是警惕,就连出行,也全是经他亲信之手,安排得滴水不漏,我们的人根本无法近他半分,他也从不来我们这妙人楼,我也实在没办法。”
    玉瑟闻言,倒是对这人真正起了兴趣,这位掌政殿下,论行事作风、心智谋略,怕是真的可和慕沉衍一争高下。
    “那你可曾见过他吗?”
    鸾姨面色尴尬,偷瞟了两眼她的脸色,最终如实答道:“没……没有。”
    不过像是为了补救,紧接着又说:“不过我知道另外一件事。”
    “哦?看来你们也不是太无用,说来听听。”
    “我听说,这位殿下一直是孤身一人,宫中从未有任何妃妾,有大臣进献美人他也从来不收,玉姑娘你说,他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身份,这般状况岂不是不正常,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是,他……会不会是个断袖?”
    玉瑟冷清清瞥她一眼,那鸾姨自知失言,尴尬一笑,便一边儿待着去了。
    不喜美色么?原来这世间这种人还真不少,慕沉衍一个,这儿又来一个,那她最先的打算岂不泡汤?此法不行,便只可以靠才华了。
    她临走之前颁下一个军令状:“鸾姨,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打听到近日里风萧寒的出行状况,不然,你就等着被遣送回襄沅城吧。”
    果然是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强买就有强卖,隔日鸾姨便喜滋滋地来敲她客栈的门,告诉她说,原来风萧寒近日去了边城验兵巡防,算算日程,今日便该回到墟阳城了。
    玉瑟想,终于等到他了。
    她叫鸾姨帮她编造了一个身世,洗云国玉家,因上辈恩怨遭仇家追杀,整个家族,只剩她一人了,被逼无奈,远走涤风国,却不想仍被仇家追上。
    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得清清楚楚,绝无纰漏而言,仿佛世上真有那么一个玉家,真有那样一群仇人,真有那么一段非死不能偿的恩怨。
    她计划了一切,找人追杀她,重点是一定要在城外遇上他的銮驾,城内人太多,他不一定能够注意到,就算当时他无意多帮她什么,但是,只要能够见上他一面,以后的事情,那可就轻松多了,她还有一套一套的计划,等着他来踏入,等着他最终把她放在身边,她这点手段、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城外,玉瑟和鸾姨安排的黑衣人拼死打斗,演得那叫一个逼真,不一会儿,风萧寒一行人果然远远行来。
    他们定是看到了这一场面,便立刻有人向马车内的风萧寒禀报:“殿下,前方似有人打斗。”
    未开窗,里面的声音幽幽传来:“在这墟阳城外竟也有此事发生,莫不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吧。”
    “那殿下,要不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审问一番。”
    “不用,不管它,咱们进城去。”
    “可是殿下,我看那样子好像是真的,那位女子虽则武艺高强,但是这么多人打她一个,她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不管,真的好吗?”
    里面人似乎已有了愠怒:“难不成你也和他们一伙的?这么想我管闲事。”这种手段,又不知是谁安排的一场戏。
    那人闻言不敢多说,连忙应声:“是是,殿下。”随后高声说:“进城!”
    那边玉瑟听到这句话也有些头疼,演得这般卖力,他竟看都不看一眼?
    许是老天诚心相帮于她,在马车启程之时,一阵清风拂面,马车的帘幔轻轻被掀开。
    风萧寒借着缝隙不经意往外一瞟,车内只他一人,便无人得以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似隐忍,似欣喜,更多的则是不信。
    众人皆知,他们的殿下,妖冶魅惑之余,全是冷淡疏离,何曾见过他这样。
    似乎又是一阵风飘过,再看时,车内已然无人,那方打斗的人里,多了一位着黑底暗红长袍的妖孽男子,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嘴角噙着一抹笑。
    有人加入战局,那群黑衣人霎时便不是对手,纷纷落荒而逃,当然,没能逃掉。
    玉瑟轻轻落地,眼里的震惊久久不能褪去,她背对着他,未敢转身,只实在拿不稳手里一把剑,任它落下地去,发出‘碰’一道清响。
    老天,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还是,慕沉衍,你在算计我?明知道风萧寒是花朝,你却叫我来?
    身后人轻笑出声,说话时一贯地漫不经心:“怎么,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玉瑟还是没有转过身去,她不敢,她从来就没有准备好该怎么样去面对他。
    猝不及防,但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他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他在她耳边呢喃:“幸好,终于。”幸好我没错过,终于见到了你。
    远处一干侍卫随从见他们殿下竟如此动作,一时有些惊讶,纷纷转过身去,不过,却甚是欣慰,他们殿下身边,总算有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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