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54 名声


第二日桂叔就把打手请好了,速度倒也快,恐怕还有些心虚的成分在里头。
    孟夕芜那天也去了,为的是看一看这些打手的身手,但自那以后,她好多天都没有去过天香居。
    因为孟夕芜算是那日一战成名,许多人慕名而来,天香居大门都快被敲烂了,本来天香居的座位是需得预订的,但如今竟有人竞位,价钱一个比一个出得高。
    孟夕芜严重怀疑那天剩下的那些客人里面有说书的,不然为什么会把她传得神乎其神,有说她出尘尊贵恍若九天仙女不触凡尘、容貌气质皆是一流的,孟夕芜看了看自己,哪儿来一丝仙气飘飘的意味?说是广寒还差不多,也有说她武功精绝莫测、高不可估的,弄得有一些武痴专门拦在天香居外等她,就为与她一较高下,她想了想,那日她没做什么吧,要是换了慕沉衍来,估计那些人走不过一招。
    总之她是不敢去天香居了,眼不见为净,整日只窝在千里堂。
    当初莫止嘱咐她说不要随意去东宫,她也怕给他惹麻烦,是以乖乖听话,也没去找慕沉衍,可是慕沉衍这么多天了居然一次都没来过千里堂,她都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孟夕芜大白天的就在院子里的藤床上坐着晒太阳,冬日的暖阳,晒着倒也舒服。
    可是再舒服晒了这么多天也该晒够了,她躺在藤床上实在无聊,便开始数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大冬天的竟还是和初夏一般碧绿。
    一片,两片,三片……九十七片,九十八片……当她数到第一百六十四片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动静,她心下一喜,翻身就起来了。
    可是看久了叶子眼睛晕,差点没把玉瑟看成第一百六十五片叶子。
    孟夕芜拉起玉瑟的衣角笑道:“常看你穿水蓝色的衣裳,想不到你穿这绿色的衣裳也好看。”
    玉瑟晃了晃孟夕芜道:“你说什么呢,我这衣裳哪儿是绿色的?”
    孟夕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果然还是水蓝色的,看来看叶子看多了,她解释:“我眼睛有些糊,看晕了。”
    “我看哪,你是在家呆傻了吧。”
    她又坐下,颇为无奈道:“可不是吗,都快发霉了。”
    玉瑟也坐下,故意道:“那怎么不多去天香居那边儿看看走走?那边可热闹了。”
    她惊悚摇摇头道:“我不去,那儿简直是狼窝。”
    玉瑟秀眉一扬笑道:“听闻近日有一位女子名动帝都,多少公子少爷成日成日地守着盼着就为见她一面,如今因为她连咱们襄沅城赤红楼第一花魁都受冷落了呢,世人谓之,夕姑娘。”
    孟夕芜近日烦闷得很,也没怎么留心听她的话,只闻得最后一句,她把脸捂住嗔怪:“玉瑟,连你都来笑我!”
    “诶,我可没笑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委委屈屈回复:“那我怎么办哪,这么多天我连门都不敢出,在家都要憋死了。”之所以不敢出门,是因为不知道哪位缺德的画手,竟把她给画下来了,该死的竟然还有那么些像,如今襄沅城内,谁人不识她?她从前二十来年可都没这么风光过。
    玉瑟安慰道:“有什么不敢出的,谁还能伤得了你不成?你得让他们知道,咱们夕芜可不是谁都能攀得起的。”
    她呵呵笑:“我也没什么不得了,哪儿谈什么攀不攀……”话说到这她就停了,另外择话道:“玉瑟,我看你挺有经验啊,来来来,说说当年你的事迹。”
    玉瑟见她十分有兴趣,但也不得不泼她冷水:“我才没有呢,我可没有遇见过这种非得我亲自出手的时候,你呀,那天是倒霉摊上了,不过也幸好,幸好是把天香居交接给你之后才出的事。”
    “喂!怎么说话呢!”
    玉瑟见状服软:“行了行了啊,既来之则安之。”
    她望天长叹,无力道:“知道了。”
    “所以你还是得去天香居看看,这都几天没去了。”
    “知道了……”
    她当晚在床上躺着,想着明日要不去看看?对,偷偷去看看那儿情况如何,也顺便查查帐。
    此外她又回想前几日那无聊日子,幸好有秦钟日日送些新鲜玩意儿来,不然她可得闷死。
    好吧,其实那些东西他是给玉瑟搜罗的,后来见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这才多备了一份,不过孟夕芜也很知足了,不得不感叹,这秦钟还真是心细啊。
    第二日她思索再三再三思索,一咬牙一狠心还是出门去了。
    她尽量走小路,一路遮遮掩掩总算是到了天香居门口,她见门口实在是太多人,赶忙溜进旁边小巷,找准了窗口看了看四下无人,纵身一跃便上去了。
    她进到房间一坐下便喝了一大口水,顺了顺气才平复下来。
    外面的家奴似乎听到里面动静,警惕问了句:“谁?”接着就打算冲进来。
    孟夕芜赶忙应了声:“我。”
    “原来是夕姑娘,姑娘这么多天可算来了。”
    “你进来,我有事儿问你。”
    那家奴依言便推门进来了,另外一个则通知掌柜的去了,姑娘一来定然要看账本,这大家都知道。
    孟夕芜问:“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大事儿倒没什么,大多数问题还是为了争座位。”
    “哦,行吧,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那家奴忙问:“姑娘不等桂叔了。”
    “不等了,叫他自己掂量掂量就是了。”刚转身欲从窗子下去。
    却是桂叔出声止住了她:“夕姑娘等等!”说完就开始喘气儿,俨然刚跑上来的样子。
    “桂叔,您慢点儿,歇口气再说罢。”
    桂叔没有歇赶忙开口:“夕姑娘,这事儿还得您自己解决,我……我也没办法啊。”
    “什么?”
    “就是襄沅城首富陆家的独子陆少,他他他……穿了喜服、带了聘礼,说要来迎娶您,现在已经到门口了,马上就要进来了。”
    这次着实令孟夕芜惊讶了,迎……迎娶?这么随意?他连见都没见过她吧,但是现在有另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了?”
    “他每天都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也……也不好赶人家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孟夕芜睨了桂叔一眼:“把他拦在外面,不准他进来。”
    “可是,陆少本就订了位子,我……我没理由啊。”
    “我不管,不做他生意行不行,快去!”
    “是……”桂叔一个是字还没应完,就有伙计跑进来说:“来不及了姑娘,陆少已经进来了。”
    孟夕芜当时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转身就打算跑,谁知道这桂叔今日竟然硬气起来,硬是拉着她不让她走,一边还说:“姑娘,你这样也不是办法,陆少成天都来,弄得我们没法做生意啊。”
    孟夕芜本来想说句,不做就不做,可是看着他们几个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生生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无奈,她妥协道:“算了算了,你先下去招待着,我不会跑的。”
    那几人得话,也就出去了。
    她心下腹诽,都是些什么人哪?单方面就要成亲?那我单方面和慕沉衍……算不算哪?
    过了好一会儿,估计桂叔已经安顿好了,孟夕芜很是神伤,幽怨地朝窗口瞟了一眼,强忍住了逃跑的冲动。
    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楼下吼道:“在下襄沅城陆千,仰慕夕姑娘多时,望姑娘看在我一往情深的份上,允了陆千的求娶,日后陆千定当事事以姑娘为先,姑娘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姑娘让我摘星星我绝不摘月亮!”
    孟夕芜被突如其来的承诺吓了一跳,没准备理他。
    却听他又道:“我知道姑娘在楼上,就算看在陆某痴心如许的份上,还望姑娘知会一声。”
    孟夕芜还是没准备好,不打算理他。
    他又继续吼:“姑娘不理也没关系,陆某诚意十足,今日姑娘不现身,陆某便明日再来,明日姑娘不现身,陆某便后日再来,直到姑娘多看陆某一眼为止。”
    孟夕芜为这决心惊叹,她实在是忍不了了!这几日她的名声,一大半还是因为这位陆公子如此高调才给闹得沸沸扬扬的吧,她有些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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