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74 金屋藏娇


等她忙完这一系列事情,他也就洗完出来了,同时,也摘下了面上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本就颜如舜华容貌非凡,此时又仅着一身白色中衣,更衬得面如冠玉,颜色无双。
    他们两相对立,静静看着对方,而这一眼之间,仿似纳了千言万语。
    有些事,他不问她,她也不问他。
    孟夕芜看着他不动声色道:“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慕沉衍扯开一个笑容,笑深及眼底,他答:“阿芜喜欢就好。”
    她撇过头答:“我不喜欢。”
    慕沉衍一瞬怔愣,随即才笑道:“没关系,我还喜欢。”
    “随你,夜深了,睡吧。”
    慕沉衍四下看了看这房间,还是比不得帝都,这里面只有一张床,没有短榻。
    孟夕芜瞥了他一眼半笑道:“原来堂堂洗云国太子殿下也是如此磨叽的人。”顿了顿她才又说:“你睡外侧还是里侧?”
    他旋即回神,立刻答:“外侧。”
    孟夕芜先爬上床榻,慕沉衍吹灭了灯之后也跟着上去了,他们二人虽同眠一塌,同盖一被,但中间还是隔着老远的距离,一人盖了被子一角。
    过了一会儿慕沉衍轻声问道:“阿芜睡了吗?”
    她答:“睡了。”
    “那晚安吧。”
    此时本已是半夜,而慕沉衍本也疲累,渐渐地竟真有些睡意,但依旧没有睡得太着,他轻轻偏头看着身侧之人,呼吸平缓,是睡着了的模样。
    这时,他终究是扛不起了,朝里面移了一点点,盖得更多些的被子,他因伤带寒,畏冷。
    可是也不知道孟夕芜到底睡着了没有,此时她似乎有感应一般,下意识朝里面移了移,她适才那般无所谓戏谑他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吧。
    可因为动作有些大,反倒叫她不小心碰到慕沉衍的手,凉得吓人。
    她一直都是没有睡着的,只是装得好,她在黑夜之中睁开眼,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似乎在想什么。
    终究,她翻过身,轻轻环抱住慕沉衍,却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此外又把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也都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孟夕芜觉着慕沉衍身上似乎还是暖了些,于是便没有松手。
    此时慕沉衍也微微侧过身,与孟夕芜面对面,他轻轻抬起手,附在她半边脸颊上,缓缓摩挲些许,他开口道:“你瘦了。”
    孟夕芜没有答他的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慕沉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自己又往外面移了移,他道:“阿芜体虚,别因我染了风寒才是。”
    孟夕芜闻言勾唇一笑冷冷道:“我怎么样要你管吗?”
    顿了顿她才又道:“我这儿只有这一床被子,难不成你要我半夜去别处给你偷一床回来?”
    话虽如此,她到底还是打算起身下床,可刚一有动作,便被慕沉衍拉住了,她一时不防,直直便跌在他身上,许是碰到伤口,惹得他闷哼一声。
    她连忙移开一些才讽道:“太子殿下怎生又突然对我如此热情,真是受宠若惊。”
    他不管她的冷嘲热讽,只道:“别去,好好睡吧。”
    “呵,你要是死在我床上,我可担当不起。”随后她又说:“你一个大男人怎生如此婆婆妈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做什么便由我自己决定。”
    “阿芜……”话说到此便没了,后面的话尽数淹没在口中。
    两人唇瓣相依,孟夕芜狠狠吻着这个男人,似乎要把心中的一切都借此诉说干净,最后她一狠心,贝齿轻启,把他的下嘴唇咬出了一道血口子。
    她这一番动作极为顺遂流畅,之后她便在他身旁躺下,依旧轻轻抱着他道:“不准说话,睡觉,我累了。”
    慕沉衍垂下眼看着她的头顶,眼里满是怜惜珍爱,终究还是将手轻轻抚上她的背,回抱住她,闭眼睡下了。
    这一夜,孟夕芜睡得极其安宁,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好觉了。
    第二日一早,孟夕芜模模糊糊之间似乎听到有推门的声音,她一瞬惊醒,快速翻身下床闪身到门口,刚好遇上推门进来的烟儿,烟儿开门就看见个人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水盆差点掉落。
    孟夕芜搭了把手才叫它没有洒翻,烟儿小心道:“原来郡主已经起了啊,那烟儿服侍郡主洗漱吧,早饭也已经备好了,郡主要去吃还是送过来?”
    她听完之后淡淡吩咐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意进我房间,其他人也一样,一日三餐就在厨房备着,我自己会去拿,此外,你告诉那些个人,若有事就去找风云风雨,他们能做主的也不用来请示我。”顿了顿她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多给我备一床被子。”
    之后她便接过烟儿手里的铜盆,却见烟儿还呆呆地站在门口,她眉间微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
    听闻此言孟夕芜便理所当然地顺手把门关上了。
    她把水盆放在架子上,随手挽了个发髻之后便自己掬了水洗了把脸,之后便双手撑在架子上,似乎在想什么,水中倒映出她的面容,神色十分复杂,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些悔,有些无奈。
    她一转身,却见慕沉衍正站在她身后,满目温柔地看着她,她却被十足十地吓了一跳。
    她收拾了一下表情,看了看他身上穿的她昨夜从院子里顺来的衣裳问道:“还合身吗?这儿的也比不得你自己的衣裳好。”
    他笑道:“无碍,衣能蔽体即可。”顿了顿,他又嬉笑道:“不过在阿芜这里,衣不蔽体也没什么,我是不介意,阿芜应当也是不会嫌弃我的吧。”
    此时的他精神头好了许多,已不像昨夜那般任她摆布戏谑,这才是那个慕氏沉衍。
    孟夕芜眼神有些闪躲,未曾理他,径自进到里间穿外衣去了,顺便吃了一粒雪蔻丹。
    整个上午都只有慕沉衍一人在房间里,她在厨房里待着,给他熬伤药。
    快午膳的时候才和着饭菜一起给端了回来。
    慕沉衍饿了许久,饭菜倒是吃得干净,不过吃得时候仍然一副世家风范,快而不紊,匀而不乱。
    饭后半个时辰,汤药温度也差不多,他也是一口饮尽,全然没有半丝停顿。
    孟夕芜半笑道:“喝得这么干脆,你就不怕我下毒?”
    “阿芜熬了一上午,就算是有毒,我也喝。”
    她撇过头道:“这话不好笑,还有,这可不是我熬的。”
    慕沉衍走到她面前凑近道:“我没有开玩笑,这药若不是阿芜熬的,那阿芜一上午都在干什么?莫不是故意躲着我?”
    她拉开与他的距离,强自镇定道:“躲你?我躲你干什么?要是躲你我何必留你在这里,任你自生自灭便好了。”
    他眸子转了转笑道:“谁知道阿芜留我在这里干什么?金屋藏娇?”
    她恶狠狠看他一眼:“你……”
    慕沉衍见状服软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是我硬要赖着阿芜的。”顿了顿又道:“那阿芜让我赖一辈子可好?”
    孟夕芜闻言,没有应他这话,自己去鼓捣自己的东西去了。
    她和他,一辈子?下辈子罢。
    慕沉衍却不如她一般神色晦暗,他深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复又走到孟夕芜面前,放软语气道:“阿芜,你帮我沐发可好?”
    孟夕芜偏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不理他了。
    他继续道:“我动手不大方便,昨夜也只用水过了一下,并未干净,我倒是没什么,只怕阿芜嫌弃我,夜间不肯与我同床共……”
    孟夕芜听到此面色略显尴尬,咳了咳打断道:“你等我一会儿。”
    随后便出门了,留慕沉衍喜滋滋地在房间内等着她,只要他的阿芜不厌他,那就足够了。
    他在这边春风得意,可苦了他的部下们还在菪城唉声叹气,心心念念着殿下如何如何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孟夕芜撸起袖子朝他道:“你过来啊。”
    “好,马上。”他走到她面前笑问道:“要我脱衣裳吗?”
    她惊诧:“你脱衣裳干什么?”
    “免得湿了水,不然到时候我穿什么?”
    “不用,我小心一点就是了。”
    慕沉衍挑挑眉,半笑着就坐下了,头微微偏到一方。
    随后孟夕芜替他借下束发的发带,他一头黑发便散开来,从前她也替他束过发的,他的发质极好,又顺又软,也十分浓密。
    她一点点给他头上浇水,又抹上猪苓,轻轻揉搓着他的头发,她力度掌握得很好,生怕下手重了。
    无论何时,她从来都是如此,下意识里便怕伤害他,可她自己,应该不知道。
    难得地,慕沉衍竟然也不开口调笑他了,二人此番模样,远远看来,竟有一种安稳度日、老夫老妻的感觉,颇让人不想打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搅扰了这对神仙眷侣。
    洗完之后孟夕芜便一直给他擦头发,直到干为止,他身上有伤,体内带寒,容易加重病情。
    最后她才又替他束好发,这一番功夫下来,天色已晚了。
    她先调笑道:“你披头散发的样子,倒像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
    他回道:“可比不得阿芜天生美貌,阿芜从前可曾有过在人前不挽发髻、不带配饰、一身素衣的模样?”
    她不知他此话何意,便道:“那都是睡前的模样,岂会在人前如此?莫不是不尊重对方了。”
    他立马笑逐颜开道:“没关系,阿芜不用尊重我,此后你在我面前都可如昨夜一样,甚是美好,不过,也只能在我面前这样,我一定得是唯一一个见过阿芜这番面貌的人。”
    她一怔,昨夜她确实未曾想这许多,不过随即她也还是反驳道:“为什么?我怎么样要你辖制吗?”
    她的重点是在她做什么不用他管上面,而他的重点却在前一句话,他答:“因为我会吃醋。”
    孟夕芜偏过头没有对着他,眸光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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