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75 突袭


最后,他还是脱了衣裳,但是存没存诱惑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临睡之前,孟夕芜得给他换药,她拆下纱布,看他身上的伤已有愈合的趋势,她看了看手里的金创药,点点头道:“这药果然还不错。”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一边上药一边问:“怎么会伤成这样?”以他的身手,这实在是桩奇事。
    他却摇摇头笑笑道:“没事了,终究我的目的达成了。”
    孟夕芜抬眼看他一眼,也就不问了。
    他的目的,不就是找她吗。
    当初慕沉衍去到墟阳城找孟夕芜,一路找进了皇宫,不过是扮的是涤风国一直通缉的大盗的面貌,他一边找人一边模仿那人的手法以掩人耳目,偶然他看见一人背影很似孟夕芜,也就因此被发现了踪迹,皇宫之中守卫森严,他从数千禁军之中脱身很是不易,自己也没讨到好,幸好当时风萧寒未在宫中,不过他也有些疑惑,他为何会不在?
    他未有收获便打算回菪城,却不想竟然被困在了岸城,但也因祸得福,得偿夙愿。
    药上好了之后孟夕芜把衣服甩给他,不看他道:“你的伤没有大碍了,明日便可离开,至于方法,凭你的身手,我想不用我打点。”
    慕沉衍却突然自背后抱住她,把下巴靠在她肩窝道:“阿芜舍得赶我走?”
    她未动,轻笑道:“你不走,难不成还要在我这一方屋子里待到死不成?”
    “若有阿芜在身边,这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孟夕芜闻言,挣开他转过身冷眼看着他道:“你不必成日里和我说这些巧言巧语,没有用的。”
    “我记得我答应过阿芜,不会再骗你,这些话,自然也不是花言巧语。”
    她冷笑道:“所有事我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你当然不骗了。”
    “有,我的余生还要靠阿芜呢。”
    “慕沉衍,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在你身上的人了,我有我的责任需要担当,我有我的臣民需要保护,你休想从我这里讨得半分好处。”她挣开他,冷眼看他一眼从牙缝里又蹦出几个字:“我还有我嫂子的仇要报!”
    “阿芜……”
    “够了,什么阿芜,哪儿还有什么洗云国的孟夕芜,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郡主摇光,是风萧寒的亲表妹,是涤风国风氏一脉,是你的敌人!”
    他闻此言,却依旧淡淡笑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与阿芜为敌。”
    孟夕芜见着眼前不开窍的人,有些气恼,她一甩袖子便进里间睡觉去了。
    过了半晌,她感觉身侧有一些塌陷,是他来了。
    今日烟儿已经给她多备了一床被子,慕沉衍也已好了许多,是以二人分被而寝。
    她背对着他,但依然感觉到一道摄人的目光在直直盯着自己,她没有转身,兀自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月亮都已经开始西斜了,慕沉衍看着眼前呼吸平缓的人儿,刚打算伸手替她掖一掖被子,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似是梦呓,听不太真切。
    他小心翼翼朝里侧移了移,靠得孟夕芜更近一些,断断续续地,似乎听到她在呢喃道:“沉衍,快来,玉瑟……”
    慕沉衍闻此言,心头一震,微微起身看了看孟夕芜,只见她双手紧攥着被角,脸上满是泪痕,她连睡觉,都如此不安心的吗?
    当日绝命崖上,她是一直期盼着他的吧。
    他收回思绪,刚好又听到孟夕芜喃喃道:“沉衍……不要……不要离开我……”
    慕沉衍自背后环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道:“阿芜乖,我不走,绝不离开阿芜。”
    后来又轻轻哄她,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未多时,这寂寂黑夜之下,这一室漆黑之中,孟夕芜缓缓睁开眼,嘴角微勾,随后又闭眼睡了,未叫慕沉衍发现端倪。
    第二日一早,孟夕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对他淡淡道:“你走吧,今日辰时西门不设卡。”
    他却径自走到案桌前拿起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随后他拿着那一张条子来到她面前道:“还劳烦阿芜谴人把这条子送到菪城。”
    孟夕芜有些疑惑,也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他见状笑道:“不过是报个平安,免得他们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事来,阿芜要是不信,大可以看看。”
    “你为何不走?”
    “我答应过阿芜,不离开你的。”
    孟夕芜装作听不懂,撇过头道:“我是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走的,此后若你想走,那时,我就不一定会放人了。”她顿了顿又转过去戏谑地笑看着他道:“你说,挟持洗云国太子殿下,在两国交战之中,胜算会大上多少?”
    他却不答此问,只答曰:“这世上能挟持我的,也只有你了。”随后便又把条子递给她。
    孟夕芜却不接,她冷看着纸条道:“就算他们做出些出格的事又怎样?不就是攻我这岸城吗?有本事就来啊,难道我涤风国儿郎们还瑟缩不成?再说,他们的殿下在我手上……”
    她知道她这番话皆是欲盖弥彰之语,如今风萧寒正是用兵之际,如若他们真的打起来,她的胜算不会大,可是她也只能这样说,不然以慕沉衍的机敏,定会发现端倪。
    慕沉衍道:“如今还未到非战不可的地步,何不免了,也算是为两国百姓积福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说:“不仅我人在阿芜手上,连阿芜的字都与我如出一辙,若想冒充我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孟夕芜接过他手里的条子,睨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这么卑鄙。”
    她转身出门之际,却突地停下来,未曾回头,只听她认真问道:“你身后,可是家国天下,我不知你留下来是一时冲动亦或是又有你自己的计策打算,我只再问你一遍,当真不走?”
    身后人的声音沉沉传来:“我没有什么计划,也不是一时冲动,我只想在如今尚还可能的情况下,好好陪着阿芜,也叫阿芜好好陪陪我,除非万不得已,到了所谓的最后一刻。”
    孟夕芜闻此言便提步走开了,终究,她的目的达成了,她此一问,许是有几分真心的吧,纵然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他走,但是她想知道他真实的意愿。
    慕沉衍看着关闭的房门,神色淡淡地,却异常温柔,他想,若非血脉宗族所固,这天下狼烟,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插手的。阿芜如今,心中也有太多事了。
    孟夕芜出了州府,命人送了消息之后,便去了一趟军营,确实没有人知道她带走了他,也没有人知道慕沉衍的真实身份,其实,她何尝不是藏了私心在里面。
    她进去之后没多久,风云风雨便赶着来了。
    看他二人神色紧绷,她便知,多半是那事了。
    风云立马拱手道:“启禀郡主,殿下如今已经攻进了浣雪国西南部边城,第一战打得浣雪国措手不及,算是占了先机。”
    风雨补充道:“那洗云国的慕桓世子也是个机警的,得此消息竟也同时向浣雪国发动攻击,此番浣雪国两方受制,情况不容乐观。”
    孟夕芜闻言,脑中突闪那人的身影,白衣蹁跹、清扬婉兮,永远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她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便是陵溯,偿不了他的情,还要谋了他的国。
    她开口问道:“浣雪国一众人等今是如何自处的?比如陵氏少帅和皇族三公主。”
    风云禀道:“他们自当抵死顽抗,如今与殿下正面交锋的正是陵溯,那三公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銮驾亲征上阵,她未与陵溯一道,而是守着慕桓一方。”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道:“据说北岳城归云派掌门亦率门下弟子倾力相帮那三公主。”
    她点点头,想了想,如今归云派掌门乃是肇秋,也是云飞扬。
    此外又问:“这消息散布的可广?菪城一方的人何时能够知晓?”
    “殿下昨日夜间突袭,快马加鞭传送过来,我们也是今早晨才得的消息,浣雪国一方在水深火热之中,大概全国上下已有大半人知晓,菪城之中莫止等人可能也不过明后日便会有消息了。”
    “知道了,这几日加强岸城的防卫,千万不可叫菪城中人混进来,此外吩咐军中人行事低调些,千万别像从前那样气焰嚣张。”
    “是。”
    “切记,不要叫人议论此事,以免扰乱军心,若有造谣生事者,一律军法处置。”
    “是。”
    菪城军营之中,秦钟已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去岸城看看的,殿下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他实在放心不下。
    正在他清点军队整装待发之际,莫止却赶来拦住了他,莫止未曾说话,直接便把手里的条子递给他。
    秦钟展开一看,确确实实是慕沉衍的字迹,其上写着:“一切安好,切莫轻举妄动,凡事待我回营再议。”
    秦钟问道:“这怎么来的?”
    “适才有个老百姓送来的,说是有人给了他点银子托他送过来。”
    “你觉得可信度有几分?”
    “殿下的字迹我还是认得出来,想必他是有事耽搁了。”
    秦钟点头,似有想起什么,感叹道:“这夕芜的字与殿下几乎一模一样,殿下又对夕芜如此深情,幸好夕芜不是敌国之人,否则,真不知殿下会如何自处。”
    “你且不必忧心这些有的没的,既然殿下有此嘱咐,咱们当做好份内之事,如今当务之急,恐怕是要想办法查查这摇光郡主的底细。”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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