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尽处不荒芜

76 正常成年


孟夕芜过了午时才从军营回来,她一进房门便看见慕沉衍在案桌后头练字,太阳光均匀细腻地铺洒在他身上,此时的他,真的不似人间人。
    她走过去,欲看看他在写什么,但凑巧他也就放下笔来,任由宣纸平铺在桌面上,孟夕芜清清楚楚地看见其上四排字,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是她写的还是他写的。
    她转身离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正巧这时候有人敲门,是烟儿的声音,她在外面道:“郡主自军营回来,不知可用过午膳了?”
    她回头看了看慕沉衍,朝外面应了声:“送一份过来。”
    “是。”随后烟儿脚步声渐远了。
    孟夕芜问他道:“你当真没吃?”
    他摇摇头道:“没有。”
    她皱眉:“我又没有禁你的足,你自己就不知道去厨房看看?”
    “我本以为阿芜会念着我在这儿,回来与我一道吃饭的,却不想阿芜没那么在乎我,真叫人伤情。”
    他眸子一转又笑说:“阿芜不叫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万一我出门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让你为难。”
    她撇过头,不欲与他争辩,她从来都是说不过他的。
    随后烟儿便把午膳端来了,她又吩咐她每顿都送过来,只放在门口便好,免得她偶尔不在。
    午膳只慕沉衍一人在吃,他动作极为优雅,吃到一半他突然道:“阿芜,你可知我最喜欢吃什么?”
    孟夕芜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摇摇头又道:“边城不比帝都,你喜欢的这儿可不一定有。”
    他笑道:“一定有,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阿芜亲手做的饭菜。”
    孟夕芜闻言一怔,心下苦笑,那也没有了。
    慕沉衍又道:“这菜的手艺比起阿芜的还是差得远呢。”
    言罢趁孟夕芜不注意他便夹了一点儿笋尖儿喂到孟夕芜嘴里,用的他自己的筷子。
    他笑问:“阿芜觉得呢?”
    孟夕芜当时也不知怎地就魔怔了,眸光一冷,突地起身双手扣住他的肩,一下俯身对上他的唇,便把嘴里的笋尖儿渡回他口中,随后起身冷冷道:“不觉得,厨房的手艺好多了。”
    慕沉衍不知她怎么了,只机械地嚼了两嚼,便把菜吞下去了。
    他觉得,阿芜近来,任性了许多,脸皮也厚了许多,这都已经两次了,不过呢,他不介意。
    等他用完膳之后孟夕芜问他道:“你就不想出去逛逛吗?一直在这儿待着不无聊?”
    “这才两天不到,怎么就无聊了,这样的安生日子,我求还求不来呢。”
    “你就甘心什么都不做?”
    他闻此言反问:“为何不甘心?又有何可做?”
    她这里有岸城的行兵布阵图,还有许多许多有用的东西,她如今,也不敢妄自尊大到说慕沉衍留下来全是为了她而没有其它的目的,而她一早也为了防范他,早就把这些东西挪去军营了,但若是他想盗知,应当也是拦不住的吧。
    慕沉衍眼珠子转了转,调笑道:“难不成,阿芜是希望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孟夕芜在兀自思索,也就没有仔细去听他在说什么,一时也就没有理解他话中深意,是以只下意识点了点头。
    过了一瞬,她似乎惊醒,悟到他适才所言之语,她面色有些赧,一抬头却对上慕沉衍略带戏谑的眸子,和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忙起身道:“这儿有书你可以随意翻看,我……我出去一趟。”
    慕沉衍挑了挑眉,做了个请便的姿势,随后孟夕芜便匆匆出去了。
    她这一走,竟到了夜间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她走路不歪不斜,眸子也晶亮晶亮,只脸上有些红,若不是身上还有些酒气,全然叫人看不出她是饮过酒的。
    但好像确实没有饮许多,神智依旧清明,也拎得清什么是什么,应当只是小酌了几杯。
    慕沉衍还是嘱咐了几句:“饮酒伤身,阿芜如今还是不要纵容自己。”
    她皱了皱眉应道:“知道了。”
    待洗漱完毕之后,便该就寝了,可是却久不见慕沉衍过来。
    孟夕芜起身一看,他还在那边椅子上坐着呢,也闭着眼,一副打算在椅子上坐着睡觉的样子。
    她下床走到他面前问:“你坐这儿干什么?”
    慕沉衍揉了揉眉心,随口道:“阿芜先睡吧,我坐坐。”顿了顿又问:“是不是烛光太晃眼了?我这就熄了。”随后便起身打算去灭灯芯。
    可是孟夕芜却伸手拦住他,皱着眉问:“你到底怎么了?还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慕沉衍转过头,很是无奈地看着她,孟夕芜也只一脸正经地回看他,一副要他说清楚的模样。
    他无奈,终于道:“阿芜,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
    孟夕芜闻言立马缩回拦住他的手,面色有些尴尬了。
    她兀自转身往床边走去,慕沉衍摇头笑笑,去熄了烛灯。
    她今日下午出门有一点点是因为不好意思,但也只是一点点,不如他所愿,她的脸皮着实还要厚一些,更重要的是她要去军营关照关照风萧寒事情的进展。
    因为近来有些烦闷,便小酌了两口,反正也品不出味儿来,饮酒也如白水一般。
    虽则没醉,神智也依旧清醒,但是胆子似乎还是大了许多,这酒,就不知是个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了。
    冷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来,给这一室漆黑带来些许明亮,映得人也有些模模糊糊的。
    孟夕芜勾唇笑笑,复又转过身,缓缓朝慕沉衍走去,眼睛亮堂堂的,此时却携了丝戏谑的意味。她一过去便双手揽住慕沉衍精瘦的腰腹,踮起脚同他鼻尖抵着鼻尖,轻轻笑道:“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慕沉衍闻言身子轻轻一颤,他知孟夕芜近来反常,是以强自忍了忍,同她拉开一点距离道:“阿芜是在同我玩笑吗?你可知,我并不是那么无欲无求自制力甚强的人。”
    孟夕芜闻言不退反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那晚她咬的那道血口子还在,她问道:“现在不疼了罢?”
    却不等他回答,就放开了他,兀自站到一旁笑开了,十足一副做坏事成功的窃喜,随后她拍拍手便转身打算回去睡觉了。
    还未走到床边,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打横抱起,孟夕芜一瞬之间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一些惊慌,是以也忘了挣扎,只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慕沉衍凑过来亲了亲她,微眯着眼半笑道:“阿芜,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适可而止的,难道你忘了吗?我从来都是一个不喜吃亏的人。”
    当他俯身压下来时,孟夕芜瞟过他的眸子,漆黑依旧,只感觉其间一团火烧得热烈非常,他动作很轻,细碎绵密地吻着孟夕芜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当他滚烫炽热的唇移向她的耳垂时,她似乎终于顿悟过来他在干什么了,可她却没有推开他,下意识里竟还伸出手搂住他的腰。
    她是不拒绝与他做这档子事的吧,纵然她与他余生再无可能,纵然他二人几天之后便可能兵戎相见,但是她是不拒绝,毕竟她这一生,倾心爱过的人,只有他,也只会是他,就算得知一切之后,她仍旧克制不住地爱他。
    况今夜确实是她引他在先,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慕沉衍似是受到她的鼓舞,看她的眼神里也满是笑意温柔,他一边轻咬着她的下巴,嘴唇一路向下往脖颈处去,一边动手解着她的衣衫。
    待他二人衣衫褪尽之时,他一手抱着她,一手自她腰背轻抚向下。
    可他一凝神,却突然觉着手上感觉不对,他趁孟夕芜不注意,便带她翻了个身,使她背朝着自己,一道粉粉的疤痕却蓦然映入他眼中,很长,似是刀砍的,左肩处也有一个菱花型的疤,似是箭头的模样。
    慕沉衍眼中蓦地一痛,这两道,一处是当日替他挡毒箭留下的,另一道,是那日绝命崖上留下的吧。
    当日绝命崖上孟夕芜身中数刀,只背上这一刀最深,其他伤口用了冰肌雪肤膏疤痕都已经消了,只这两处,一处时间太久,一处伤口太深,便没能去得了,仍旧留下来淡淡的粉色疤痕。
    慕沉衍轻轻吻着她的背,一寸一寸,似要替她将这伤痕抚平,不止身上,还有心上。
    孟夕芜被他折腾得模糊入睡之时,似乎感觉有人轻拢了她的耳发,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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