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还凉凉浸在月光里。夜半无声时,古将军目光扫过一眼,那里并没有那个孤独的背影。
她住的那个房间里沉寂如海,也是半息声响也没有。只有月光凉飕飕地照着房间里通透无比,只有整齐的床褥纤尘未染,一动未动。夜已半,当陪都大多数的人都已入眠,他处理完他的公事,习惯性地是往这边轻踱近几步,明知是徒劳得难以往前再挪动寸许,却原已成为一种姿态,门虚掩,他凭直觉知道她不在里面,他的目光迅即地转向露台。
露台上一片清冷的月光,并没有那个孤独的人影。
那月光太冷,甚至有点瘆人,触及到□□的肌肤,能惊醒很多的知觉,那些知觉,有些早就已是死去了,但也会被出其不意地唤醒。他的一生运筹帷幄,少出于他掌控之外,他历来清楚她的所在,仿佛只要回头,只要想看,她就在那里。即便天涯远隔,他也以为他但凡伸手,他要触及她,她皮肤上的温度,他就能感知得到。
但生命中总还有一些意外,而终于在这一刻,于此际向他悉数到访。
湍急的下楼脚步声惊起了楼下厢房内以谦的瞌睡,以谦正要赶下床的时候,那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凭空消失了,古以谦愣了片刻,门这时被推开:“她去了哪里?”古将军一道身影从狭长门缝里逼了进来。
以谦揉眼道:“一个人悄悄出去了,说今晚想一个人静一静,叫我们务必不要惊动你。”
一席话,说得古将军历来从容坚定的眼神中,倏忽落进几点落寂。
一夜长风吹尽了枝头最后那点花絮,才有汽车尾音拖长在外间。下车的人被蹒跚扶出几步后,抬手抚上漆黑墙面歇了一回,才断断续续仍往里面走去,那一串脚步声踩在清夜之中便分外伶仃响亮。也惊动了另一个人。此刻站在门庭外的院子中,正对着那一缸水莲默默出神,那一只停在半空中左手的姿态,在那片染着银白的月光中,似乎要将有些事从中打捞起来再审视看清一眼一样,此刻听到那阵脚步声,略略侧了身,颀长身影印在还是墨色的晨幕中,夜神一般,连那两只冷黑的眼珠子也是夜的眼瞳子。
时间凝固,停在了那里。树梢头有风掠过,空旷旷的,贾静男见状偷偷先溜开了。
女子宽大的黑色风衣,风一吹,那风衣便黏在她身上,时时被勾勒出纤薄的肩骨和身形,见此异状,似有领悟,猛然抬起头来往他这边看来,两粒眸子中却已是醉了过去。
她正看过来的脸,有时藏匿在整片发影中,他却不知为何更看得粒粒清清,那张脸原本是画在他的心上的,所以她的神情从来也是粒粒刻在他的心上的,所以即便是藏匿在了哪里,他也能时时刻刻清清楚楚地看清她的。此刻眼前的这段路太苦,也太短,短到他来不及去调整他的理智,去做他原本应该做的那个人,他往前走出一步……那月光下的女子却冷不丁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退缩回去的身影子细得能轻易被折,所以他高大身躯倏忽僵住,不再轻易逼近,只望见月光将她下颌的影子照得这般纤柔,连带那张纤薄的唇,也是薄得要失了声色。
“你等了我半夜?”后一刻,女子藏在黑暗中的脸才似乎是笑了笑,眸光复转莹然。“我没事。”她抬手,给他看已经扶回的右臂。“你不用担心我的。”
他这才走近她,走到这么近的距离,伸手便可以搂住那团昏白的光影汇聚的她,“你喝了多少酒?”这样一段距离,便看清此刻被风拂开些领口的一段衣料下,她肩头那一朵巨大的墨莲伸出毒枝一角,墨色的莲,是能化一段段死灰为生命一阙阙绝望重演的;
他更想起更早的上海的某一日,车窗外的浅薄的雨阵中,她正在走的样子——
他一次次地让她独自行走,孤独一人。
他的心忽然痛了痛。也不知道是多么痛,只是终于伸掌将她带进了自身怀中。
“喝得不多,静男来得太快,我告诉过他不要让你知道的。”她在他怀中,微仰头,那张脸就暴露在整片寒冷的月光中,望住他片刻,然后低头将前额轻轻抵在他宽阔胸口,“去睡吧,你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工作,看——天都快亮了!我知道犯了禁,但酒馆的人不知道我是谁,只道我是上海来避难的陈夫人——”她复扬起颈侧头望那轮淡淡的残钩似的上弦月,见他一张脸上神色未有松动,遂勉强撑起笑意要躲开他,“我累了,这就先去休息了!”
她说要走,就立即要走,摇摇晃晃一个影,如坠在他胸口的一滴露水,随时准备坠下泥地,粉碎消失的。她要走,一双臂骤然伸过来,将她的头重重捥回他肩头,让她逃不得。
他稳立如冷渊,丝毫不为所动,她心里一堆闷闷的感情陡然爬升,一直被压制着,此刻终于要撑破肺腑五脏,忽收腕捂住面颊,扭转头,喉咙里压抑出低低一声,“求求你,求求你!现在不要追究——”
他趁势去抓她的手,她断然避开了,也不让他再去看她的脸,整片身子都立时委顿了下去。
她在他面前,鲜有这般失态。
他知道一场比试之败不至于摧毁她,是那场被戳穿的梦境,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挽回,如今破开的那处袒露出来的一个黑色洞穴正在刺伤着她。“好。绾绾,绾绾——”他小心揽她入怀,仿佛怕伤了她,低低唤在她耳侧,“我在这里,我不逼你。”
“梦遥死后,我心里空成一片荒漠,当初你要我走,离开,我不知道走去哪里,我薄得像层沙,随便哪一阵风,都能吹得远远地,去哪里好像都可以……”
“后来连你也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在上海……”她断断续续道。
“我一直在渴望……渴望到哪一天,你的心目中终于不再有别的事,我只要一张开双臂,就能像你拥住我一样地拥住你。这世间那么多的恩恩怨怨,我能安安稳稳的将你留在怀中,我也不要更多。可不行,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你要做的事那样的多,那条路那样地长,我等到哪一日,我怕都等不到,我哪怕再尽力伸开双臂都没有用,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我知道那是不可以的,我只想将你留在我身边,那,也更根本不可能。”
她沉重的喉音,被长久过去的的时光压制着,仰头,要遗憾看住他眼睛。“我有私念的,即便知道并无指望!……所以他才说,不,你没有尽力!” 她一张脸薄得连月光都能轻易将之割裂。“我真的没有尽力!甚至想过,如果一辈子的事实注定会是这样,从此随波逐流也罢,再回去重新过那种枪下舔命的生活也罢,这之间并没有多少差别!所以只要停一停,他就会被逼迫着来寻找到我,我知道他自己也不愿的,死了那么久还不能获得安宁——”
她正抬起来的这张脸便不妨被人稳手抚住。“所以这么多年,你只是将自己活成了这副模样?”
她双目泫然,却连在世间落泪的资格这时也被人劈手夺走。
“他不是一个好债主,所以你换一个人来还债!”古将军却忽将手缓缓抚住她冰凉的后颈,柔声对她开口道。
“你不妨慢慢还,我是可以等的人!”
他的手上有茧,磨砺在柔嫩的肌肤上,会留下被烙印的温暖。
她几疑听错,脸上却冷不防坠下大片冰冷泪液,“你说什么?”
“绾绾,我是想:若这辈子注定会有个人牵引了你全部的心思,那个有资格的人也应该是我。”他的口吻如平常平静,缓缓低头,将额抵在她的额上。“我不会追你的债,你可以慢慢还,你不需要担心,从此他也再不会来找你!”
“绾绾,若没有力气再走下去,就到我身边来靠一靠吧,我不想再让你是独自的一个人走,你也再不必过得这般辛苦,从此做个真真切切的女人。”那张脸微倾覆,已绿波般吻了过来——轻轻的,珍惜的。
“我记得,这么多年了,我从没问过你,你是否开心?你是否有心事?你若心中难过,你究竟是怎样排解的?想来,每一次这样的时候,我都不在你的面前——”
她面色陡然如纸白,愣在了他这一片话中。他这样的话,听在此刻浓醉的耳中,其实都是虚的,抓不住根须的,但有一些东西已沉沉自苍宇中跌了下来,那般妥帖,哪怕只有一点点,贴上心肺上那个豁口,已太重要,足可欣慰这样一个苍凉人生。
“没有关系的。”她忽然伸手,攀上他的颈,哪怕她方才听到的只是幻听,但都足够了,“我有你啊,哪怕只有一个人,我欠你到我死了,我都不怕的。”她勾住他颈项,凑上去,细细地吻着,将舌尖掠进他唇齿间,那一团腾起燃烧四肢百骸的火,燃得她喉咙干涩的如置身在太久的旱漠中,她却忽地拧头,终于将脸贴近在最靠近他胸膛的地方,低低地哽咽起来。
蔷薇泪,冷而窸窣的声音,沾上他胸前衣襟。
他不觉凑下头去,将脸埋进她鬓发中。隐隐的女人香,雾般层层不绝沁出修长如玉的颈项边,逃脱于她鬓边的一缕发,却被风吹,浮上他的眉弯,又旋即跌下去,要踞在他领口之上,一笔笔的□□。要就此摧折了一片英雄骨,进退无路。
他喉头生出凉意,终于没有退路,低头对她道:“绾绾,你若要死了,我是要同你死在一道的。”
晨光已全数漫在了窗台上。被看得见的流进来又退回去,如潮汐般往复。
这间卧室内空寂得如早已无生命残存的迹象,已过的那一夜,竟似全不真实。——明明曾有过的那样激烈的交缠,但她此刻的手脚却是冰凉的……绾绾将半张脸颊紧贴在床靠上,冰凉的木质,仿佛才能让人的思维略略醒转。
他靠过来的那个吻——
她让她欠他。
欠下谁不是欠,但的确的,欠下他是不同。
她愿意欠下他,因为是天经地义的。
但事过太多年,真的还能如当初般的天经地义?!
——这就是世间最大的无奈之处,可悲之处。
她躺在床上出着神,脸颊和颈上还是浓浓的酒味。他们其实都窥见的那一刻的孽债,她感知到的,他终是沾了她,他也是醉了?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他一向放心她,不该在庭中沐寒露等了她一夜;她不该明知而犯了禁酒令,令他为难——她的心脏忽然抽搐般地痛了几痛,重新被痛得知觉活转回来一般,那种痛却是新鲜的,不是往日那种麻木的,能痛得肌肤上也迅即沁出一层汗,被床头醺醺的灯光一照,折射出哀伤徘徊的光色来。
如今天色这样的早,他已不在这个房内,她呼吸一沓沓,直冲击着胸腔的最深处,动一动,都怕被震断心脉,披起睡衣,犹豫着,是否该去找他。
她犹豫着,犹豫了很久,后来才知道犹豫全是多余,因为她猛然记起他今天有行政院的会议,一早就出去了,或许更是为了避开她。
甚至,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得已知悉。
他是怎样的人,他当年是对着部下立过誓的,即便七年的时间太长,长到那一个“夷族不灭,所部不得婚娶”的命令已太严苛,执行艰难。但他言出必行,他一直为人所表。所以能停在他的胸口,像是只休憩在水莲头上的倦蝶,能谋得那一时三刻的心如止水,心海升平,已是一件罕事,已是他最大可以给她的馈赠。
所以有些话,为了他,为了自己,都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她突然连外衣也不披,径自往门外跑去,跑得连一只拖鞋都落在栗褐色的木板上——
长长的回廊上,她就这样站在那里,回廊的尽头是那间书房,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书桌前的那扇窗昨夜似乎是忘记关上了,幸亏没有下雨,几张记事笺纸被押在纸镇下面,被吹出裂帛的声音,上面飘着熟悉的笔迹。
书房里没有人。
她在他那张宽大的公文桌前坐下来,一坐下去,便如软软地陷入了沙堆之中,抬手去触那被擦拭得光洁的桌面,看清那上面印出的氤氲模糊的自己的一张脸,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追来,门推开,探进来的半个脸,她是认识的,是以谦。古以谦看着她,然后认真而分外小心地喊了声:“小夫人!”
一分不差,她便听见了那声喊,直听得眉心也皱,心坎上也渐渐皱成一团,直想将自己缩成一枚再看不见的尘土,从这扇正开着的窗外飘了出去……
如果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欠下,她从此要拿什么去还!
“叔父早上说他见你还在睡,便没有吵醒你,叔父让以谦告诉小夫人,他今天的会要开得晚些,但是晚饭会回来吃,小夫人如果等不得,就不用等……”
她咄然出口,“我等得,你告诉他——等多久,我都等他回来吃晚饭!”尖锐一道嗓音,不但将以谦吓住,也将自己同惊得团团懵住。她脸上的血色缓缓回过来些,那样的眉心皱,皱得都成了伤,皱得终于皱无可皱,只得落魄颓然一笑,将自己重新又舒展了开来。
是一朵早被风干的□□,再次被重新投入滚烫的沸水中,烧煮着,终于重新绽开了叶瓣,重新活转了过来——只是那份烧煮的痛,不可幸免,如今却不单只是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两个人身上。
那样一个不愿意落人口实的人,他的铮铮铁骨上,她终于是做了落在上面的一粒尘。她不愿的,她都不知道有一天她的贪妄开花结果之日,她这样心痛难忍,如死。
终归出了错,重庆,这样一座山城。
唯一可以解释的或许就是,他看见了,内心的火焰,在流年的变迁和碾转中,正在默默地熄灭。他和她无疑都还是平凡的人,战争的硝烟,命途的无情走过,都无法改变那个最初的柔弱的开始。她遇见了他;他带走了她,并最终决意不惜代价,仍是伸出手指搭救他。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她只得他一个人。
可以依靠,可以爱,也可以去恨。——梦遥死后,她只得他一个人。
他也并不是寻常人。
他不会给人真正怜悯,他不过用他的方式对待了她。
她从他的这间书房的窗口往外看去,是一片绵延不绝的碧意。
她想起她自己曾说过给他听的那句话,只要是他给的,哪怕只是偿,她都愿意要的。
她是这样贪,所以如果这份贪妄注定不能自行死去瞑目,到了某一日,势必也要她回以同等深或更深的代价作奉去还给他给她的好。
因为所欠必有所还,天经地义。——她在心中隐隐知晓佛家这段因果相报的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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