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第10章


便就一味的对着几个人嬉笑。
    “这十里八村的尽是你的把子兄弟,那次去你那不是高朋满座的,哪里能认得那么全面呀!”
    老成“呵呵”一笑,再拱手:
    “先不和成爷唠叨了,我兄弟这伤耽误不起,得赶紧走,改天兄弟们可记得去家里串串门子啊!—一”
    “一定,一定”两拨人又是作揖又是打恭的好一阵子,才依依相互别去。
    行的远了些,青年再忍不住笑了。
    “成大哥好本事,三言两语的就把这群劣人打发了。”
    “嘿嘿,我也是平日里和这些差兵打闹的惯了,常常一起胡吃海喝的,所以越是胡说,他们越是不会生疑,”老成笑一笑,脸上略显了出些许得瑟神情。其实,心中的大石也才刚刚落下。
    一行人讲着些闲话,天也渐渐的大亮起来。不知不觉到了城门口,老成与几个守门的士卒也是捻熟,又一顿胡言乱道的玩笑,便顺顺当当地出了关卡,直到这里,两个赶路客人的心才算多多少少的放下了些。
    又行出几数里路程,老成停住了脚步指一指官道的远方说:
    “顺着这条通道一直向前,就是辽国的地界了,路上再没什么危险,就恕我不远送了。”
    “成大哥恩德,兄弟一—”青年双手握住老成,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老成摇晃着手说:
    “快别再说了,识得了就是兄弟,只是,走这一路,还没请教两位的大名呢?”
    “兄弟李长风,”青年回道“这一位是王毅,实不相瞒,自打平、崇几州顺了女真,老百姓的日子便过的大不痛快,我二人便是商量着要去投奔韩可孤韩大人抗击金兵的。”
    “早看出二位兄弟是胸怀大志,了不起的人物,“老成有些羡慕:”一直不敢动问大名,是怕二位怀疑我起什么歹心。唉,只可叹咱老成有这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窝子的家人拖累,不然也随了两位兄弟一块儿去了,岂不快哉。”
    李长风眼中一阵酸胀,左边伤腿一软,便要单膝跪下去。
    老成赶紧扶住,不住声的嘱咐少年仆从道:
    “你务必要把这两位先生送到地头,安排的妥当再回来一—”
    走了通宵也未曾吭声的仆儿连连点着头,仍无言语,也不知是天生木讷,还真是个哑子。两人敬谢了半响,老成连声说不碍事的,只催着赶紧上路,这一片是金辽接壤的所在,不定哪会儿就有兵士骑马胡乱窜上一通,说不准随时都有可能生出什么事体来。
    李长风瘸瘸拐拐的走出一段路,回过头来看见成老大仍站在那里,眺望着向这边摇手。想着自己从平洲而出,一直觅了小路,夜行昼伏的,及至口粮断了,落得两日三夜都不曾有粮果腹,这才冒了大险,投奔这个在途中听说的成大哥而来,才闲话了几句,就被他看出了饥寒交迫的底子,立马让请到了后堂,先饱饱的吃了一顿热粥,又备下客房被褥,美美的睡了一场,连下两日来大碗斟酒,大块吃肉,虽不是什么丰希佳肴,但足见了殷实诚恳。到了前一日黄昏,见二人急于赶路,便又亲自来送一一李长风深深的庆幸自己自己履历劫难之躯,在最是困难的时候,居然无意中结识了这么一位慷慨仗义的奇男子。史传孟尝君疏财好义,广邀天下贤士,门客三千而不论出身贵贱,似成大哥如此作为也丝毫不遑多让。只可惜,竟到了分手之时,才通下了姓名。虽然是迫于形势,但也很显得自家的小气。…
    “长风”王毅唤了一声发痴的李长风“我们快些走吧。”
    李长风抬头见那仆儿已闷着头行出了老远,忙忙跛起腿与王毅赶着向前去。
    由于连年里金、宋、辽三朝间不停掠战,各国都不曾常在这里站住了脚跟,走马灯似的换着统治,使人民苦到难以聊生,一路上不但少见行人过客,就是山农村夫也没见几个,李长风心中感慨万千。
    “前些年随父亲做些买卖,也时常经过这里,道上从来都是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曾几何时,竟萧条成了这般样了。”
    王毅点点头,他常年在这一带游走,感触更深。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屠苏一一曹松的这首诗尽道了战争之苦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最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了。
    王毅苦笑,“咱们现在更苦,已是无家可归了哦。”
    两人一路的磋叹,心事重重地随在那小仆后面前行。李长风还好,虽然受了伤,但有心中存的这口意气,虽苦尤盛,拿“天将降大任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一一”,的一套道理激励自己,可王毅却不同,这一注下得有点儿大,千辛万苦不说,每日还提心吊胆,有心半途而废,可又不舍得搭进去这许多本钱白白瞎了。只好坚持,心中暗做打算,待把李长风送到地头儿,自己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依旧做回老本行,静待这骰子的点数摇到最大,自己才来收本取利。
    又走了有二十几里,有一标人马沿途而来,将他们拦了下来,李长风望向那十几个军士都是圆领窄袖的短襦着装,额头脑后留了三季长发,飘荡荡的分明就是大辽的打扮,心头不觉大热,招呼着迎上前去,伤了的左腿,此时也感觉不像方才一样太疼了。
    把来意述了一个大概,领兵的将佐打量着二人又详细的诘问一番,才拱手道:
    “某是平洲国事帐下步军都尉赵勤,二位即是历险而来的义士,就请随我一起进关,见过我家将军,在做计较。’’
    当下叫过兵士匀出两匹战马,大家同乘着,一路进了神山县,街道上也并无太多的闲人,想是这四面的战事把这一城的百姓也惊住了,都各自的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到底是马比人快,只一时便到了县衙,李长风见过了那位腮鬆如戟,面目熏黑,犹如张翼德转世的关东将军,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难艰辛,心中不由得一酸,泪水险些不争气的落下来。
    一番短暂地介绍寒暄过后,关将军招呼手下士兵排摆桌凳,让受着伤的李长风坐下稍息,“早听闻平州有一干不服金贼管束的勇士昂然起义,两位老弟能亲临其会,够豪气。”关将军待扈从上罢茶盏,端起来抿了一抿“可惜我们知道的有些晚了,没能及时赶过去接应一二”
    “只恨谋事不密,这干人里出了叛徒,把我们起义的消息泄露给了金国的驻府兵一一”李长风仇恨里带着些悲切,“除了我二人侥幸逃了出来,其他的都就义了…”
    “就是死,也不能服了他娘的金狗管制!”关东大声道“来人,准备酒菜,我要与两位义士洗尘压惊。”
    军中的伙食材料充分,兵卒们的手头倒也利落,不一会儿功夫,杯盘碗著就排布了上来,关将军两手分挽了李长风和王毅共进到桌案之前,随手便将几只如百姓家寻常惯用的小酒杯子划拉到桌角边,高声笑骂:
    “用这么个窄底薄沿的鸟杯岂能喝得痛快,快换大碗来一—”
    正文 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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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墙一溜儿加摆着几张檀木的太师椅,便显得有些局促了,椅子上坐着的大多是文官服饰,间或有两三个武官,甲胄半解,露出了里面新旧不一的衬袍,大家心思不一,都忽闪着眼睛望向堂中间端坐着的大难未死的韩可孤。
    看着大家都在等着自己开口,微微咳了一声,韩可孤刚要讲话,忽听见外面马蹄“得得”,一会儿又没了动静,只有马銮铃偶尔“铃铃”的响上几声,像是到了府前停了下来。
    大家都把头拧向了堂门,韩可孤眼光也注视向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萧驴子带了一个满身风尘的汉子进来,那汉子看向室内众人,也不搭话,只双手四下里一拱,便越过去,径直走到主位的韩大人面前,轻声说了什么。
    韩可孤面色一肃,点了点头,向众人道:
    “请众位稍待片刻,可孤去去就来”,便带了那汉子一同出门转向后衙。
    一众人面面相视,一时间都不知所谓,韩大人本来是召集大家来此议事的,看刚刚韩大人闻了来人言后的表情,想来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大家窃窃的私语起来。
    现任平洲府同事李民,看到萧驴子从内室中退出来,便迎了上去,萧驴子知道这位李大人与自家老爷关系匪浅,平日里最是倚重,便来到身边悄悄的贴近身边说:
    “刚从上京快马过来的…”
    李民一愣,这么匆忙的从上京赶过来,神色又不对,恐怕…,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祥。
    这时,庭中众人正把话头扯到日前韩可孤落崖不死的事情上,七嘴八舌的议论,都道是神迹显现,很是感叹。
    “想一想,几百米高的大崖头,栽下去竟不死,如要说没有神仙护佑谁能又给我们解释是什么原因?”
    “而且,落地的旁边就是一座土地小庙,这不明眼就是土地爷救了大人的嘛!”
    “那个地方常年不见人迹,哪那么巧那天就有几个避难的躲了进去?”
    “天佑,就是天佑,别的都不用说了。”
    大家哄哄的众说纷纭。
    李民手抚着那几根生的稀稀拉拉的胡须听了一阵,见众人的声音略不杂乱了,才轻咳一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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