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

第68章


从今尔后长风入朝与内,诸位奉韩大人与外,如此内外共力成就出些建树,才不辜负靖公遗愿。”
    众将官泣泪,齐声答应。
  
    正文 第九十四节
  更新时间:2-26 21:14:00 本章字数:2541
    马行迅速,不一日到了兴中府,有韩可孤的信笺为凭,节度使萧抗剌见李长风年少英姿,锐气外显,十分高兴,虽然是初识,但久闻其名,相见恨晚。
    “朝中正在人荒,足下此来,如雪中送炭也!”萧抗剌说得实情,李长风听得耳热,连连称呼不敢当此谬赞。萧抗剌说:“长风乃可孤大人所倚重之人,某早闻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了,莫要自谦。”
    接着问起韩可孤妻女罹难,族人被质的惨事,李长风着要紧的大略讲了。又说:娘娘听闻报告,心中大恸,已有褒慰的赐诏给韩大人,旨曰:卿之忠心体国,天地昭然,此难非卿莫出,乃彰显忠君之心也。
    诏文虽然拟得浅白,但足见体贴,萧抗剌抚着短须道:“这道谕旨是某代娘娘草成的。”
    李长风拱手代韩大人表示感谢,言道:“韩大人领诏感动,撰写的谢疏也交给了长风一并带来,正要请萧大人转呈圣后娘娘。”
    “哦!”萧抗剌一向仰慕韩可孤的才学知识,听得李长风言及有他亲笔的谢疏到了,连声催促着要先睹为快。
    “————臣所以自处,乃知《易》之爻辞有曰:有悔贞吉,内难而能正其志。昔有唐人李晟家眷百余口陷贼营,军中有言及家眷者,晟泣极而曰: ‘天子何在,敢言家乎?’臣才虽不及晟之万一,然为国之心难泯,纵妻女丧而族人质,亦不能改初衷。————”
    寥寥数语,尽道一片丹心,萧抗剌读罢奏疏,感慨万千:“纵观今日之朝臣,能比古贤者,唯韩公一人尔。”
    又说了几句闲话,萧抗剌告诉李长风,朝廷已经议定,使他往户部任职,并着重交代了朝堂之上的一应礼仪法度。
    初次过府拜谒,久坐不合礼数,李长风便起身告辞,萧抗剌在朝中朋党不多,平日闲话的人更少,难得有李长风这么个知趣儿的人来临,如何舍得就这么轻易去了,赶忙伸手挽留:“你我一见如故,日后朝事紧张,便难得闲叙了,再谈片刻!再谈片刻!”
    也不管李长风同意与否,便又令下人重新沏了新炒的叶子茶水奉上来。
    李长风见他留得诚恳,不好意思强走,便又归了座位,继续寻些话题叙谈。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谈话亦是如此,萧抗剌年长见闻广博,李长风年少才思敏捷,又懂迎合人心,两个人都是健谈之人,说得兴起,便不知不觉到了夜深处一轮明月上到柳梢头,饭桌上也不顾忌食不言的道德规范,只一味议论不停,端的投契。
    一番言谈,李长风观察到这位面相粗豪的节度使大人,身上颇带着一股文士风采,与韩可孤的儒雅之气又有不同,虽然年岁上长些,却举止直率中带着飘逸,磊落而洒脱,全没有贵胄高官们惯有的傲慢习气,难怪能与笑谈中斩了金军的劝降使者;有几次亲冒矢石,率兵击退来犯之敌,保住兴中城池,为皇后娘娘留下一片落脚之地。
    萧抗剌的府邸规模很大,结构严谨,东西两角有阙楼,显得分外肃穆庄严,主、配房有回廊相连,厅堂除正门外并设侧门,所以使得房间更见敞亮,深远而旷达,四壁排布的都是书籍,显赫的贵气中充斥着书卷之风,浑不见奢华本意。对坐案头的两个人谈古论今,全不似初相识的模样。李长风由于身份地位的关系,初始还秉承一些‘相谈不可言尽,留三分余地与人’的江湖理念,然而萧抗剌却全然无所顾虑,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生人面前嬉笑怒骂,警句迭出,褒贬起时政来百无禁忌,入木三分。
    李长风有些庆幸,在他的心目中韩可孤可比若北安州城郊的锅撑子山,岿然立于天地间,凛然不可侵犯,给人以安全可靠的感觉。而今日又识得了活络不失旷达,有如柳河之水的萧抗剌大人,无风时泄流不波,激昂又波澜壮阔,让人洗忧却不丢热血。
    喜文之人自然都是爱诗之人,萧抗剌与李长风相谈欢愉,言辞中免不了提出此道,见李长风应对有秩,萧抗剌更加高兴起来,从案头上取过自己的几首近作给他欣赏。
    《诗论》有曰:"诗亡离志,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是 “直觉”见。常致物我两忘,情趣与物态往复交流,超然俯视意志的挣扎,恍然彻悟外在的光怪陆离,由形象得解脱。李长风吟哦几首,果然才情洋溢。观诗如观人,是以人之性情品德、风韵气骨论神之内外盈亏,运行之有形神、神气、神韵,辨腠理之微,抉玄秘之妙。这理论果然诚不我欺,萧抗剌诗间文字虽然略显粗糙,但贵在大气磅礴中不失细微之处做点缀,诗骨清奇之处,忘韵适诗,授之以政,使於四方。观赏中,颇感觉有几分与黄靖的文风近似,李长风思想里不由生出几丝酸楚,便脱口而出:“靖公在世时,也雅好此道呢!”
    “是故黄靖老大人么?”萧抗剌不恼李长风刹了此时风景,接口道:“某曾拜读过他的临终遗表,确是如诸葛武侯《出师表》一般的血泪文章,不觉使人潸然泪下。”
    听萧抗剌如此说,李长风才知道黄靖临终的遗疏已经在朝中传播开来,想是皇后娘娘有意将靖公作为忠君的典范,用来激励朝臣们戮力向国的决心,便问道:“另有靖公致韩大人的诀别书更是真情吐露,慷慨激昂,堪称不朽,不知大人可曾阅读?”
    “哦!”萧抗剌兴致盎然:“不知长风能否忆得原文,日后一定要抄与某欣赏一番!”相谈甚欢,萧抗剌在不觉间将称呼也改了,显得格外亲近。
    “诀别书长些,长风急切之间不能忆得全面,却有靖公的两首绝命诗,至今犹响在耳边,现在便可诵出来,请大人赏鉴。”
    “哦!”萧抗剌更来了兴致“快诵,快诵!”连声的催促。
    “驿马未劳竟落鞍,山河万里吊民残。剑风不洗孤臣泪,旌旗却下拜将坛。落日尤燃尘氛在,诸君征战莫当闲。”
    第一首念罢,长风已然沉浸在了自己所营造的悲惘气氛之中,也不给萧抗剌咀嚼回味的时间,便脱口又诵出了第二首:“行世数十载,见难几十年。无限山河泪,未识天地宽。已知冥路启,欲别故乡难。魂归大辽日,引风旌旗前。”
    右手的中指略屈,指节轻叩案枢,和起吟哦的声韵,萧抗剌听得痴了,翕动着嘴唇,一句跟一句地随李长风默默重复着诗句,眼中涌动出泪花。
  
    正文 第九十五节
  更新时间:3-2 3:13:22 本章字数:2427
    不出两日,朝廷正式颁下旨意,李长风以原职补中书省政事舍人,参加契丹本部组织机构,主财赋事。萧抗剌在朝中终于有了言话投机的同僚,但凡有些空闲便要与他畅谈一番,李长风也是话锋健劲之人,又对萧抗剌心存好感,自然也乐意亲近,不知不觉便两好嘎成一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一日朝房里,萧抗剌见李长风早到,便赶过来叙话,往来中有官吏见到他,赶忙上前问候寒暄,他也只是随便敷衍两句便虚应过去,只站在那里和李长风窃窃聊些正经闲话。却远远瞥见走过来一人,忽然悄悄与李长风道:“我与你介绍一位人物??????”
    李长风纳闷,自己入朝时间短,所识得的人不过是户部以及公务中常打交道的几位官僚,并不曾有萧抗剌亲自介绍其他朝官与自己相识,却不知是何等人物值得萧大人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
    正在思索的时候,萧抗剌已然招手将那人唤了过来。这是个极其胖硕的人物,每走一步路都很夯实,山摇地动的仿佛朝房都随他的步伐而颤抖。
    见过了礼,萧抗剌笑道:“长风大人,请见过兵部萧伯乎坎大人。”
    萧抗剌的笑容含讥,但李长风却未曾注意得到,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一位必然是个重要角色,便连忙近前行礼问候。未待萧伯乎坎还礼毕,萧抗剌竟上前托住他的双臂,做端详状笑言:“早闻长风有识人之能,且看伯乎坎大人奇古相貌,是否合‘虎猪’大福颜相?”
    相面之术是通过人体相貌侦破命运轨迹,甄别个体性格的神奇术法,大凡观人之相貌,先看骨格,次量三停,察面部之盈亏, 观眉目之清秀,看神气之荣枯,取手足之厚薄,观须发之疏浊,量身材之长短,取五官之有成,看六府之有就,取五岳之归朝,看仓库之丰满,观阴阳之盛衰,看威仪之有无,辨形容之敦厚,观气色之喜滞,看体肤之细 腻,观头之方圆,顶之平塌,骨之贵贱,肉之粗疏,气之短促,声之响 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而论,备皆周密,推求真妙,不可忽诸,所相于人,万无一失。
    李长风在历江湖之时对《麻衣相法》曾有涉猎,虽不精通,但也略懂得一二,粗粗端详萧伯乎坎,身肥而项短,目蒙瞳而黑白不明,两唇不遮,喉结异大。倒与相书中关于猪相的描述有几分吻合,此时听萧抗剌言出,心中有些好笑,碍于萧伯乎坎是初相识,也不好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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