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生似繁花

十八．
    顾情音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在另一边，先给顾奶奶擦了擦脸，又拿起顾奶奶放在床边的手擦拭。
    “奶奶，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喝点粥也好啊！”
    “那好吧，我突然想吃红豆粥，你去给我买点上来，让他们熬久一点，好消化些。”顾奶奶想了想，才开口让顾情音去买。
    “好。奶奶您等我回来。”
    等顾情音出门，顾奶奶看向一边的祁墨生。就算一夜未眠，他却丝毫不显疲惫，除了衣物有些褶皱，其他却一点也看不出熬夜的痕迹。顾奶奶摆摆手，示意他靠近些。
    “墨生，这么多年，我跟阿音全靠你的照顾。否则我们不会过的这么轻松。”
    “顾阿姨……”顾奶奶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墨生，我都知道，不用推辞。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大概时候到了。”祁墨生没有说话，顾老太太活了大几十年自然不会连这些都看不懂。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阿音父亲的去世，给我的打击太大了……若不是为了阿音，我早就随他们一起走了。”
    “现在，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继续护着阿音长大。我想求你帮个忙。”
    “顾奶奶严重了，有事您直接说就是，求这个字太重了。”
    “阿音，我想托你多照顾阿音，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这个孩子有时候太过偏执，又认死理。很多时候都把事情憋在自己心里，别人不发现，永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四年前那场意外，她一直把小乐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妹妹。这些年，她闭口不提小乐的死，可以的忘掉她，不是无情，却正是因为伤的太狠了。她把小乐压在心底，始终不肯放过自己，我虽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顾奶奶喘了口气，有些无力。
    “墨生，帮帮她，帮帮她。不然，这孩子迟早会把自己憋坏的……”
    “顾阿姨！”
    “奶奶！”顾情音在外面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奶奶将她看的那么透。听见祁墨生的声音，赶紧冲了进去。刚刚还精神很好的奶奶，这会儿竟然已经呈现出颓败之色！顾情音心里虽然慌的不得了，但却也明白，奶奶这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奶奶，不，不要……”
    “阿音，听奶奶说，乖！”顾奶奶摸摸顾情音的脸，想多看孙女几眼。
    “以后啊！奶奶不能陪着你了，你别怕。奶奶跟你祁叔叔说好了，以后他会替我照顾你。只是，好可惜啊，奶奶不能看着阿音长大，看到阿音工作的样子，更可惜看不见阿音穿上漂亮的礼服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奶奶。我不要，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啊！”顾情音摇头，她不要，不要奶奶离开她。
    “阿音，乖乖的，乖乖的……”摸着顾情音脸的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了，想再看看最爱的孙女一眼，眼睛也看不清了，始终念叨的一句，确实小时候哄顾情音哭闹时的一句话，阿音，乖乖的！不哭了！
    “奶奶……医生、医生、快叫医生。”顾情音疯狂的往外冲，救救奶奶，救救奶奶！
    “病人已经去了，你们节哀吧！”医生检查过后，冷静的下了通知，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不可能!你胡说，奶奶早晨还好好的，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啊！”她不信，不可能的。
    祁墨生赶紧拦住她，可是她力气太大，祁墨生只能紧紧地将她扣在怀里。
    “情音，你冷静点。顾阿姨她已经走了！”
    “胡说！你骗人，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奶奶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骗我。”顾情音死死的盯着他，就像是痛到了极致的兽，愤怒而又痛苦。
    祁墨生一惊，扣住剧烈挣扎的顾情音，靠近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安抚。
    “情音，乖乖的，别让奶奶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真的安抚到了她，顾情音渐渐的好像平静下来，从祁墨生的怀里挣脱出来，擦了擦自己的泪，走到顾奶奶身边。
    “奶奶，我乖乖的，您醒醒好不好？阿音以后不挑食了，好不好？”说完这句，顾情音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就只是一直抱着顾奶奶的身体不撒手。谁喊都不撒手，
    祁墨生无法，只能让医生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开她的手，抱开昏过去的顾情音，祁墨生让人带走了顾奶奶的身体。然后给祁夫人打了电话，让她通知人安排身后的事。
    给顾情音注射的药剂并不大，所以她醒的很快。在她着急之前，祁墨生赶紧开口。
    “情音，我带你去见奶奶，你现在不要着急。”顾情音听见这句赶紧点头，麻利的穿上鞋，站在一边。祁墨生叹口气，拉着她出了门。
    他们到的时候，顾奶奶已经被换好了衣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顾情音一看到奶奶身上的衣服，却瞬间开始发狂，疯狂的撕扯顾奶奶的寿衣。
    “谁让你们给她穿成这样的，奶奶才不要穿这样的衣服，我奶奶好好的，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情音！不要闹了。你奶奶已经走了，去世了，死了，你明白了吗？”祁墨生用力拉起她，扣住她的肩膀，希望能把她唤醒。
    “胡闹，你们才胡闹！你知不知道，我就只剩奶奶一个亲人了，我就只剩她一个了，这个世界上以后就没有人会爱我，没人会为我担心了，你知不知道，没有奶奶，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把她还给我，我求求你了，你把奶奶还给我。”一向淡漠的顾情音，竟然会说出求字。
    “不会的，你会好好的。会有很多人爱你，我会爱你，我的家人会爱你，你的朋友也会爱你。你会好好的。”祁墨生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说她会死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害怕！顾情音，不要做傻事！
    “爱我？谁？”谁知顾情音听到他说这句话，却猛地推开他，用了最大的力气，祁墨生竟然被她推了一个踉跄。
    “爱我？你怎么会爱我，你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永远不要跟我扯上关系！你会爱我？哈，把我送的远远的，一个月也见不了面，将我送到国外自生自灭！到死也见不到你！祁墨生，你怎么会爱我！”顾情音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压了一团火，叫嚣着要宣泄！要把心里的难过和绝望吼出来……
    “我不会的，怎……”祁墨生看向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孩，她的眼里是浓烈的恨，浓烈的让他心惊。
    “不会，你会！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死是什么感觉？又冷又无助！死了之后骨灰都回不来！可是你呢？你享受着娇妻在怀，亲人环绕。我到死都没有见到你！你凭什么说你会照顾我？凭什么？”发泄完的顾情音一下子跌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温度直达心底，从此她的生活真的只有她一个了。
    祁墨生被顾情音的眼神吓到，他想解释，想说他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却被她脸上绝望的表情钉在原地，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