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颂

第15章


二师兄传来的情报证明两年前的劫杀的确不简单。表面看起来的确是对你,其实最真实的却是连环记。连环记,一如你当初预料的一样……
    看着信纸,我微微一顿,适才的快乐荡然无存,既然软软他们已然查到了什么,那么只能说明对手已经开始行动了,因为唯有对手的再次行动,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软软一行有所察觉。
    ……西凉,我和二师兄马上就会回大觞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急,但是不管如何,请别再单独行动,不论你是否相信,你对我们真的真的很重要,哪怕你不承认你是我们最小的师妹,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一直以真心将你视为朋友。
    西凉,请你,一切以安全为重。
    软软笔
    看毕软软送来的情报,将纸卷用着火折燃烧殆尽。轻轻抚摸赤鸟额头的羽毛,舒服亲昵的感觉令赤鸟微微闭上了双眼。
    两年的时间,整整两年的时间,看似漫长,却也如此的短暂。两年前对于那次被虏又获救的忐忑,因为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我将一件完全没有头绪,甚至没有任何根据的事情交付给了软软。我让软软告诉身在易辽,监视着权利核心的子淮,我要他找到易辽这次虏我的真实目的,我要知道易辽和觞朝的所有联系。我打赌,在觞朝的高层核心中,有着易辽的奸细。我打赌在觞朝的高层核心中,有人会因为易辽而背叛国家。我知道我的怀疑没有根据,我知道如果是我直接告诉子淮,他一定会嗤之以鼻,所以我让软软转告,借用子淮对软软的宠爱,让子淮花大力气去做了一件看似无用的事情却极端危险的事情——监视易辽国主。我没有办法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的理由只有两个字——直觉。
    轻轻点了点赤鸟的额头,有些宠溺地看着这个娇小却伟大的小鸟,看来不光是赤鸟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女人,对于危险的直觉,也往往可怕的吓人啊。
    两年的监视,到今日终于有了结果,虽然依旧不太明朗,但是至少我有了防备。当真相终于要揭开的时候,两年是太漫长,还是太短?
    沉寂了两年,一切终于又将开始,这次的敌人是谁?是易辽的国主是觞朝的帝王,还是我的命运?
    挥手让赤鸟离去,转而看向一旁静静放置着的云子,也许清河云子,也许那盘未下完的棋局……真该有个了断了吧。
正文 第卅七章
    但凡阴谋算计多半都在暗夜秘密策划,而女人的算计,往往又以阴毒著称,故古有云:最毒妇人心。我不知道我的这份算计是不是阴毒,但至少是有些阴损的。华夏儿女子孙,往往铁骨铮铮,将声名、气节看得比生命都来得可贵和重要,而今日,我却要以此豪赌。
    试着回忆一下历史的书卷,虽有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典故,也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更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至理名言,但在这个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书卷上,被明明确确记载下来的,却又有多少?恐怕寥寥数笔都还是一种恭维了。
    没办法的,是人,总是崇拜英雄,既然生得困难,那么选择英雄的死去便变得容易许多。也因此留在历史书卷上的,不是卧薪尝胆君王,不是忍辱负重的谋士,而是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贫贱不移的忠诚之士,或者更多的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高风亮节。但是,当一个时代被划入历史的范畴,当敌我的双方统一于一个国家之中,这些人的作为,虽是气节流芳百世,但对于政治却又显得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逃脱不开卑微的命运,一定意义上却成了历史车轮前,螳臂当车的虫子而已。就比如今时今日的岳飞,曾经的一代民族英雄,如今当五十六个民族团结为一个国家的时候,“民族”二字也变得争议纷纷。
    而如今身处的西岚大陆呢?虽说从不曾在华夏历史上有过星点的记载,可当海藏和尚也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时候,至少我还是有理由相信的,西岚,是存在于历史中的,不过是在历史长河书卷中退出舞台,消失无痕的一个朝代。消失无痕不代表不曾存在,不是吗?而既然同为华夏的子孙,有些传统意义上的文化、文明便也得到了继承和延续,就比如这文人的气节,这祖宗的规矩,这金字塔顶端人士对于名声的看重,而我,如今,却要拿这些被人视作重于生命的东西,玩一场,不大不小的游戏,也不知道后人会对我有何等的评价,好在无论如何的行为,哪怕会带连起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历史,都会忠实的将它擦干抹尽。
    我看了看远处静静站立的侍女,虽然也害怕将要面对的局势,可心中却没半点犹豫,或者说,根本容不得我犹豫。
    “红主子,您找奴才?”德英匆匆地走进听雨轩的院落,虽是早春清寒,却也令他额间薄薄一层细汗。
    我微笑着看着德英,有时候有些奇怪,德英身为内务总管,皇上最贴身的近侍,宦官中权势最大的人,怎么就没有卷入宦官争权的漩涡呢?是真平庸,还是真智慧?想来跟在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主子身边,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吧。
    “德公公!”我微笑地看着德英,虽是为妃两年有余,但思想上从不存在的尊卑之观,也难以让我有什么主子的架子。我虽无意改变这个社会的等级,却也无意认同。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素问机灵地将一旁的青绿色折子递给了我,微微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我一手将折子递给了德英,微笑着说道:“红儿没有送过折子,不知道怎么递这折子才算合了规矩,前些日子差素问出去打听了多人,也只说是交给专门的大人,然后转交公公,递交皇上。后宫不涉政事,红儿不知道哪位大人是管这些递送折子的事儿的,便只能硬着头皮请公公来,虽说直接交于公公不太妥当,但也请公公看在红儿一介女子,不懂官场上的东西的份上,别是叫真怪罪才好。”
    德英微微一愣,显然我的行为已经完全出乎他所能理解的范围。可想来也对,这大觞朝递折子的没有千人次,也有百人次,而这后宫递折子转个弯通过他的,恐怕还真是大姑娘上花娇——头一遭。何况这递折子的人,还是后宫最大的管事的主。当然以前皇后也会有棘手的问题无法解决,但也能通过太后,再不济,就直接在床沿边上和皇上说了,哪有我还这么大费周折通过宦官递折子的。若说我见不到皇上,倒也能理解,可偏偏我还是天天能见到圣颜的主,如何不让他费解和犹豫呢?
    “怎么了,公公?是红儿哪里做的不妥吗?”我似是疑问地看着德英,虽说知道德英为何犹豫,但这折子,今日却是非从他的手中交给觞帝不可的。因为唯有从他的手中递交给觞帝,这份折子才能被视作公函,若是我私下里递给觞帝,那情况便是完全不同了,而我,必须让这个折子成为公函。
    “不,不!”德英忙是接过我手递过去的折子,虽然心里明白定是被我利用了,但却也是无可奈何。转念一想,“红妃啊,那是连皇上这么聪明的人都不敢小看的人,被利用一下又何妨?而且,红妃不涉政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体是那院的妃子犯了她的忌讳了吧!”想着,便也不再介怀,揣着这封绿色的折子,又是询问了些事儿便也退下了。
    ******
    “公公,您为什么那么怕红主子?”出了门,同样跟在德英身边的小顺子纳闷了。要说红妃是主子,自个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奴才,所以怕她还有个理,可眼下的德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内务府总管,哪个妃子看了不是理敬三分的,何曾见过公公如今日一般忐忐忑忑的?若说红妃宠冠后宫,所以公公礼让三分,倒也合理。可这红妃,侍君两年,虽不见失宠,可也没早先传闻中的那般圣眷在隆了啊,怎么公公还如此害怕她,莫非这红妃还会吃人不得?
    德英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徒弟,微微一叹,才说道:“这宫中身份特殊的,地位显赫的人大有所在,哪怕是最最得宠的妃子也并不见得就是可怕,可这红妃啊……”心下一叹居然也不再多言。
    小顺子听了可急了,忙是问道:“红妃怎么了?最得宠的时候也没见着皇上封她为后啊!”
    “……”德英微微一叹,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好说,有些事情却是他们做奴才的都看不懂,看着眼前还稚气青涩的小顺子,摇了摇头,权当警告地说道,“红妃在宫中的地位,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原本就不是我们做奴才的可以揣摩的,反正以后你在宫中做事,能顺着红妃的事情,还是不要逆着来的好。”说罢,看了看手中的折子,再一次庆幸早先皇上所下达的旨意——宦官内宫之人不可随意览阅文书。
    “啊?那么说,当初皇上为红妃废后是真……”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郭子响了起来,德英一下子拉下了脸,阴沉地看着自己新近收下的小徒弟,“小顺子,你记住了,要在宫中好好地活着,这些话哪怕是在心里头,也是容不得说的!近日我姑且当作你没说过,若他日再让我听到,莫说皇上知道了,就是皇上不知道,我也一定打烂了你的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