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是个享受注视的人。
为此,我付出过耐心,陪她展出虚荣心。
例如,出了任何新的时装坐骑,先扫净道具开出来,再写一句“都是你的”,装进高调的包装纸里。
例如,任何人找上门来,谈需要出手援助的事,我都说:“问叶宁,她定。”
任何她想看的风景,想摆弄的玩意,想制造的欢乐,想逞的威风,想讥讽的真、假想敌……我从来配合,到她尽兴。
我以为,虚拟世界,动动鼠标就能给她买来的开心,何乐不为。
没曾想过,买来的开心,不仅会收取羡慕赞叹,还要经受公众的道德检阅。
鱼妹不过是开了一个头而已……
老友发来一个论坛地址,说:“渣男,你又风光了。”
帖子标题是:“恩爱秀多了总会碰见鬼,某论坛女神被渣男打脸。”
写得声情并茂。
有我和芦溪组队战场的画面,在流光混战后她点着我跟随的画面,在梦境残阳下我锁定着她许久不切换目标的画面,还有丫丫小频道暗度陈仓的截图……
最后讥讽叶宁,久作必死。顺便明褒暗贬地给芦溪贴上了小三标签。
这种论坛的毁誉,对我来说都是扯淡。
我却小看了它对另一个当事人的影响,芦溪,突然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芦溪面对任何问题的方式,都是逃避。
论坛上仍是惊涛骇浪,游戏里一众叶宁粉丝同仇敌忾,用言语和行动共铸正义之剑,讨伐渣男。
叶宁自己却始终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来找我问句为什么。
我并不联系她,因为不欠她任何解释,也不期待她对我坦白任何事。
芦溪曾经问过我:“叶宁不在身边时,你会不会失落?”
我回答她:“偶尔。”
最近我觉得,也许当时答错了。偶尔有的不是失落,是寂寞。
而失落感,是蔓延的,不会偶尔出现,更与叶宁无关。
芦溪的消失,让我的涌出了驱赶不掉的失落。
我把号上与叶宁有关的一切文字、道具清除掉。
传到丹朱村,申请分居。
我把丫丫隐身取消,终日挂在那个被人截图过的频道。
我在等芦溪。
我想,或许某一天她逃够了,会愿意出来聊聊。
游戏里的老友偶尔过来看看,姜竺笑我:“你这个颓样,写到论坛又是一个好段子。”
老冷补一刀:“叫《渣男痴情给谁看》”
我赏了他俩一人一个“快滚!”
换来更大的笑声,老冷说:“出来喝酒吧!”
老冷和我认识多年,行业相近又是同城。
他和姜竺算怎么回事,我看不懂也懒得问。
当初他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我一边给他满上,一边骂他傻比。如今我自己攥着酒杯喝成傻比,再骂句:“艹,劳资还不如你!”
老冷不说什么,一杯一杯地陪我。
那晚后来我们都喝多了,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真是傻比惜傻比……
北京的冬天寒冷漫长,而且了无生气。我订了飞沙巴的机票,也许阳光海滩和比基尼能替我祛掉这身颓丧气。
到HK转机,办完值机后时间还很宽裕,信步到T1购物区看看。
毫无防备地,在那里偶遇了叶宁。
她没有看见我,因为正低着头专注地挑选腕表。
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
我并不惊讶她交上新欢的速度,却异常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求证心切的我拿出手机,拍下一张清晰的侧面照,通过手机丫丫,发给了久久不肯出现的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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