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本就是个梦

在谢祎的搀扶下，我第三次走进协和医院，真是人生如梦。在外科病房见到了叶宁，她比照片上瘦了很多，宽大的病袍罩在她身上，显得脸更小人更瘦弱了。但她的眼睛依然乌黑漂亮，看见我时还闪过一丝光芒。
    她看着谢祎和我推门进去，大概是他的手始终扶在我身上，叶宁露出了虚弱而勉强的笑容：“你们俩，到这了还要秀幸福。”
    她的误解，我正想解释，病床边站着的男人先了开口：“叶宁，芦溪腰有伤，今天专程飞来看你。”一边给我搬来一张舒服的椅子，我小心坐下，对何轩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谢祎和何轩借口抽支烟离开了病房，我和叶宁第一次面对面独处。她看着我的脸：“我在池彦那里看过你的照片，你晒黑了么？”
    “去了趟西北。”
    “你们俩？真好！”
    “我自己。”
    叶宁大概也没想到，愣了愣，却没有多问。
    她说：“我想见你，是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很嫉妒你。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比我好在哪里。”
    我笑了，叶宁还是叶宁。
    “你以为我是要当面向你道歉？”
    “难道不是？”我笑着问她。
    “你这人真没劲，非把人逼死胡同里！谢祎怎么会喜欢你！”
    “你嘴这么厉害，他们不还都照样喜欢你？”
    “不一样。”她眼光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很短暂。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曾经为叶宁着迷了，哪怕是在病塌上，她仍然是个爽朗率性的女孩，鲜活可爱。
    倒是我亲眼见到后，终于知道自己哪里不如她了。
    “芦溪，我真的羡慕你，因为你有得选择，可以执着，也可以放弃。爱你的人在身边，你爱的人眼里都是你。”
    “叶宁，是我一直在羡慕你，你比我勇敢，比我坦率。我一直缩在壳里，等命运发落。”
    “就因为你不敢争，所以连老天爷都厚待你，怕你受委屈。我最讨厌输给不努力的人，所以芦溪你这样真的很没劲！”
    “嗯，可是我不想比，是因为我害怕努力，害怕输不起，怕失去。”
    “我现在觉得，人生比失去更痛苦的事，是来不及。我有好多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都已经来不及……你没到过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不会懂。”
    看着眼前苍白而单薄的叶宁，悲戚伤感的情绪涌来，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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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
    去机场的路上，我们沉默地听民谣，听歌里动荡不安的青春和爱情。如果20岁时相遇，我会不会更义无反顾地去爱你？管它山高路险猛兽荆棘。
    谢祎将我送到H机场，把我的行李交到来接机的豆豆手里，准备搭下一班回北京，我们没有说再见。
    他郑重地说：“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好。” 我笑着对他挥挥手。
    谢祎转过身，往出发大厅的方向走去，我也朝着我们应该的方向离开。
    回到家，豆总又当起了护工，照顾我的起居，每天去骨伤医院报到做治疗，遇到何院长，他热情地告诉我何济楷要出国的消息，他申请到了顶尖名校的全奖，何济楷能做到这些一点都不意外。但想到他也要远走异国，还是很唏嘘。
    我给嘟嘟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过得怎样，小姑娘居然懂得害羞了，支吾半天才告诉我：“溪大，我有男友了，是学长。”
    我心情大好，笑着追问她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过目，她说：“还早还早，还在试用期，不能让他蹬鼻子上脸。”那个娇嗔又甜蜜的语气都感染到电话这头的我了。
    真好，每个人都有了新的方向，意气风发。
    我呢？何必还蹉跎在原地。
    我不再关注财经节目，不再思考那些恼人却无解的问题。闲时陪家人朋友吃饭聊天，偶尔还会旅行，游戏也玩着，即使成了单机，那些大概再也不会亮起来的姓名，是这些年珍藏在大荒的记忆。有过动荡，有过执着，有过喜悦，有过慌张，有过珍贵的获得，也有过苦楚的失去。
    命运的江海里，我仍是只漂浮奔波的小虾，有些美丽的鱼，游来过我的身边，又次第离去。过往种种就像一场梦，斑斓绮丽，一触即醒，可我仍然庆幸，在梦里遇见过你，给过我温暖又悲伤的爱情。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