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狼崽子的日日夜夜

第48章


夜晚冷清的房间显得更加的幽暗恐怖,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阳光洒进房间时,闭目养神的靳久重新睁开眼睛,眼睛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杀气。
  靳久利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开始摸索整个实验室,他看到了实验室底层被关着的无数低吼愤怒的狼群,看到了奄奄一息同样关在笼子中的人类,同时也看到了似狼又似人一般的怪物,痛苦的在笼子中打滚,撕咬着血淋淋的肉。
  他也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试验到底是什么。
  一个将人类变成狼人的计划。
  秘密一点点被揭开,恐惧感也将他一点点吞噬。看着那些被划分为失败品的“狼人”,在实验台上活生生的被大卸八块,痛苦的嘶吼在靳久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这里,人不是人,狼不是狼,统统只是试验台上的献祭品。
  白天,靳久按照正常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训练。夜晚,靳久躲开众人的耳目,在地狱一般的实验室里游走,耳中充斥着各类痛苦的□□声。
  靳久从前总觉得无法熟悉父亲,不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而短短的两个星期里,他终于认识了父亲的另一面,一个残忍至极,毫无人性的刽子手。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面对生命的流逝,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偶尔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不屑的看着尚未送上试验台,苦苦求饶的人。
  最近一整个月,针对靳久的一整套试验计划事无巨细,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会议,确保此次试验取得圆满成功。与此同时,专门为靳久而制的实验室也准备完成,百万伏特的电网,确保他不会在实验途中逃跑。
  作为目前为止最成功的试验品,靳久得到了全部的关注,时间越靠近,父亲对他越来越关心,甚至每天都会在家里等他一起吃饭。若是放在以前,靳久甚至会为这样的关心感到高兴,只是知道了不堪的真相之后,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可笑。
  终于,在他们预计试验开始的那一天,靳久逃跑了。等到最后一刻,在暗处观察那么久,他依然没有看到父亲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忍。
  靳久离开了,抛弃了身份,抛弃了所谓的父亲,抛弃了过去,开始了他长达十几年的流浪生活。
☆、白程心疼
  白程有一千个关于靳久过去的猜测,可没有一种似现在这般残忍,让她无法呼吸。靳久将她抱在怀里,当讲到那个所谓的父亲时,心中酝酿的火将她烧的恨不得当场爆发,可她唯一能做的只能紧紧的回抱他。
  “那之后,我去过很多地方,也有过很多名字,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种称号。”靳久将下巴垫在白程的肩膀上,汲取着她的体温。
  刚开始逃出来的靳久面对着外面的世界,整个人是慌乱的,对谁都保持着强烈的敌意,所有的信念与认知全部被推翻,他不知道可以信任谁,更不敢去信任任何人。
  可是伤春悲秋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逃出来时所做的准备很快就消耗殆尽,在真正认识这个社会之前,他首先面临的是生存问题。
  跌跌撞撞,靳久细心观察,力求在现实中寻求自己的立足之地。刚开始,他只敢打些零工,在工地、码头、搬家公司等地做些卖力气的活,尽量不与人打交道。
  后来,当他对现实社会有了进一步认识之后,试着去学习以前从未重视的知识,不断掌握新的技能。有时,他也会嘲讽的想作为优秀的“试验品”,看来也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在学习新知识时,能够迅速的掌握。
  再后来,靳久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社会人,虽然还是不愿意与人打交道,能避则避,可他已经能够自如的生活在这个社会,如果他想,已经能够生活的很好。
  如果以现代人定义成功的概念来定义他,靳久早已经是个成功的人,有足够的资金,有足够的本领,可在他自己看来,自己依然是被社会抛弃的“怪物”,带着面具,艰难的活在不属于他的地方。
  “只是,每个地方我都没办法待太久。”靳久停顿一下,好半天才接着说道:“他,一直派人在抓我。”
  白程自然知道靳久嘴里的“他”是谁,怒火又更上一层。和刚才与靳久生气时的怒火自然大不相同,那时带着委屈、带着不甘心甚至带着撒娇,只是这个时候是纯粹的生气,所谓怒火中烧不过如此。
  靳久给她描述的场景只不过一两句话匆匆带过,白程无法想象真正身临其境时的靳久受到了多大的冲击,而那个所谓的父亲,又是多么的残酷与无耻。
  “刚开始是难了点,可是到后面就已经习惯了。”靳久说完,低头去看怀中的人,眼中还带着回忆时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痛苦。
  白程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握在了他的手里,时不时被他捏一捏,掐一掐,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再看向他时,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而是靳久率先笑了出来,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开口:“做什么这幅表情?被吓到了吗?”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反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怪物?”虽然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可眼中的恐惧骗不了人,抱着她的手也加大了力气。
  白程觉得缠在腰间的手突然使的力气,哪里是捏在腰上,分明是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使劲捏了一把,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靳久本是随意一问,可好一会儿坐在腿上的人没有回答,隐在心底的恐惧不断的被放大,不自觉的又加大手上的力气,故意摆出了点凶狠的表情,“白程,我告诉你,晚了,你现在想逃也晚了。”只是声音中不自觉带上的委屈出卖了他真正的想法。
  哪里会晚?如果,她真的后悔了,其实离开才是最好的方法,只要他离开,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她能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再也不受打扰。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一样,他舍不得,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如果没了白程,会变成什么样?逃出来之后,他活的和行尸走肉并无多大分别,直到碰到了她。
  想到离开,靳久的眼神黯淡下去,久久听不到回答的心也不断下沉,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的眼睛,束缚在腰间的手渐渐松开。
  而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程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威胁与哽咽,“你敢放开试一下!”
  靳久诧异的看向怀里的人,对上的竟是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想要张嘴说话,却被怀中的人勾下脖子,堵住了嘴巴。
  短短的时间,心中却经历了上下起伏,此时如同经历了失而复得的恐惧与惊喜,靳久紧紧抱着怀中人,加深了这个吻。平常温柔的轻吻此时此刻变的如狂风暴雨般凶猛,两人谁都不放过谁,勇猛出击,汲取对方口里的温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
  一吻罢,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在另一个地方被发现了踪迹,所以逃出来了吗?”白程突然气息不稳的问道。
  靳久将她毛茸茸的脑袋按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头上,感受着她的温度,来确认她的存在。
  “那次是我躲的最久的一次,整整五年,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又或者这一次他真的找不到了。”回忆那段时间,靳久突然觉得离那段生活好似已经相隔了许久,“只是……”说到这里,竟是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躲躲藏藏的十几年里,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会在乎,对于几乎一直孤独到大的人来说,温暖是他最不能抗拒的东西。可是,他害怕和人交流,不是因为害怕人,更多的是害怕与人产生感情,因为那意味着离开的时候会难上千万倍,他经历过一次,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他曾经想过去白毛狼王说的那片草原生活,又或者彻头彻尾的变成一条狼,可是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太久,想要重返大自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同类无法接受是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从生理到心理,已经无法接受完完全全在大自然中生活,也无法习惯那样的生活。
  他真的成了一条孤狼,只不过他隐藏在繁华的人类世界中。在白程之前,他的生活是一片死海,唯一的波动是碰到那对善良的老夫妻。
  那时,靳久还叫陈伟,一个普通的化名,一个普通的人。他租住的房间在一个老城区,住在这一区点要么像“陈伟”这样背井离乡做点小生意的年轻人,要么就是在此处从出生到成长,最终又回到原处待到苍老的老人。
  陈伟的对面住着的恰好是一对老夫妻,白发苍苍,携手相伴一生,虽然偶有拌嘴,但彼此心中都放不下对方。他沉默寡言,偶然碰到这对老夫妻,并不会打招呼,更不想和邻居结识,倒是因为一次意外,不得不打起了交道。
  那是一个普通的晚上,不过八点钟,因为是冬天,老城区已经早早进入了睡眠状态。陈伟同样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风声和雨声,看窗边的被吹打四处飘散的落叶,也听着各个住户的家长里短。
  电视机里的爱恨情仇、被雷声惊醒而哭闹的婴孩、柔声细语哄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青春期的少女躲在被窝里给男友打电话、挑灯夜读的大学生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默默的打气,中年男子因为生活的苦闷而默默的抽烟,时不时的咒骂几句社会的不公……
  这是生活的常态,普普通通,有无数烦恼,也有无数甜蜜与快乐。听着听着,逐渐困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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