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魔咒

第14章 痛苦的文字


    是啊,多么难呢?但我该怎样在痛苦中找到释放痛苦的出口呢?我的灵魂被强烈地禁锢着,我的挣扎着的心无处宣泄,我就不停地看书,但爱人如雨只会冷漠地说我:“光会看书!”
    我说:“看点书有什么不好。”
    “那你就不要吃不要喝!”她脸上发的光阴冷而强烈。
    看书也就免不了买书,于是藏书也是我的一个爱好,但如雨反感至及,她还在女儿提到我的书时随意说上一句话:“回来把书都烧掉!”她当然不会真的烧掉,但这一句象玩笑的话又不象玩笑的话还是赤裸裸地暴露了她对我的看书藏书的深刻厌恶,于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的心在滴血……
    我是一个在生活上很节俭的人,但在我买书收藏的时候,她指责说我太浪费了,我只得解释说:“别人都好吸烟喝酒,你知道那是花不少钱的,但我不吸烟不喝酒,我就不能买点书吗?”我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心痛,因为我为了博得她的一点理解,我把我雅致的读书藏书的爱好与他人在烟酒方面的嗜好等同起来,这是多么悲哀!但她还是不屑地抨击:“你不吸烟不喝酒但你买了太多的书,是一样的。”
    文字魅力就这样在她这里一下子就遁于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我的心中只有一种莫名的凄落。我有些想沉默不语,但她是这样鄙视我的爱好,我想说:“你太不知道理解人了。”
    她又进一步嘲讽我:“那你找一个理解你的人吧!”这句话又象芒刺般刺在我的脊梁骨上。
    顿时我们会陷入僵局,我不能再说什么了,事实上她后来是有二次以后在她又说出那句“那你就不要吃不要喝”的令人伤恨的话时我就更怕她接受不了而只是沉默着。之所以只有两次不是她的仁慈更不是她的理解,而是我的注意,是我一直注意着自己不要当着她的面来读书,我听到她回来的声音我就把书藏起来,就连女儿纹溪7岁的时候由于多次捕捉到了这样的情景后也会说:“一回来就赶紧不看书了!”
    而父亲呢?在他对我精神上的短暂的放松后就又开始了他的责难,我的经历让我渐渐除了家人外我失去了与人交流的能力。“成天看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你要是考大学时这样用劲你早考上了”是父亲的口头禅,我是多么想敬爱的父亲绝口不提我伤痛的往昔,但父亲不懂。我爱看的文学类书籍被父亲说成是闲书,他是有很多机会的,但他不去揣摩我的意向、爱好和情趣方面细微的倾向还有我读书的意图。我是多么想拥有一个豁达开通的人生态度的父亲,对我的喜好流露出必要的关切友善的语气,但我的父亲就是把我的意志我的尊严不留情面地撕扯得粉碎……
    后来我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我都还是一听到父亲下班回来的声音,我立刻把我正在阅读的书藏掖在枕头下面。不过到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房子单独住的时候,我与父亲的这种较量才有些改观。但是我为了免得与爱人出现争执,在我正读书时如果听到她回来的声音,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把书藏起来而宁愿表现出一种无所事事的现象……
    我除了能与家人进行着痛苦的交流外,我完全失去了与外人交流的能力,这成了我的性格缺陷。在路上我常见到多年未见的同学,我总是躲藏一般假装没有看见,我其实是注意到了,我在回到家后就不断地谴责自己的不善交际,但我又只好用我的痛苦来原谅我的不善言谈交往。我就这样对社会交际与人情世故没有了概念没有了感觉,我成了完完本本的门外汉了。
    我读书,我写作,我读书一者是它给我思想上的共鸣与生命的启发成长,二者也文字是我重回人世的媒介,借着文字在现实中寻找暂时安身的方式。痛苦产生文学,我也拿起笔来书写我的心灵。我所隐藏的理想之梦就是文学之梦,我希望能成功后让他们另眼相看,我想把我的成功带回家带给父亲看,让他看看他的儿子终究非同凡响,那么我在家里孤魂野鬼般的日子就可以结束了,我自己幻想着我在吃饭的时候,充满着欢声笑语而非一言不发只有餐具间的碰撞声……
    但这些我的爱人不懂,我的父亲不懂,他们对我的爱好读书是打击是嘲弄是挖苦是鄙视,我怕他们受到伤害,一直受挫的我也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我连读书都不敢大胆去读,一听到他们回来的脚步声就把书收起来佯装无事,我象贼一样,每当回忆此事是阵阵悲凉,看书还得象贼……
    我的二哥是一个也算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也是不理解。那是一次他质问到我想干什么的时候,我的心灵在监牢中关闭得也太久了,我也想说出来以获得他人的理解而让我走向阳光的新生活,我就冒一次险吧,我终于是迎合一次内心深处对倾诉心声的渴望,但没想到在我拿出我写的厚厚的稿件时,他是讥笑地说:“你写这有啥用呢?”我试图得到他的理解但他对我的蔑视、揶揄、鄙夷却是当头一棒,我真得承认:这是没有用,我还没有因我的写作而挣到一分钱啊!羞辱感象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罩住了我……
    我是多么渴望倾诉我的心声但又怯于宣泄自己,最终我还是隐藏了,我隐藏最深的是写作,看书象做贼,写作就完全是贼了。“想当作家,白日做梦!——当作家那是容易的?——写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挣一分钱!……”他们的这些刻薄的词汇就一定如滔滔江水般永无歇止之时向我汩汩涌出。
    我又想起了父亲对堂妹夏致依的评价,他常常拿她来影射我的无能,他过去看过她的作文本就在我面前不断大肆赞赏堂妹的作文写得是多么好,但他却对自己的儿子的读书写作的爱好视而不见。他是很容易发现别人的优势之处但对自己儿子的优势不以为然。
    当一个人伤痕累累的时候是要自己找到一个疗伤的办法,我找到了一个读书写作的办法,但悲哀的是我为自己的痛苦疗伤却不能正大光明地去为自己疗伤,我象贼一样地给自己舔着伤口。于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痛苦本身,而是在我们寻找痛苦出口的时候还被他们冷酷地弃之一旁的时候才是最大的痛苦。
    我就是这样永远是一个仅仅被看到而不被注目不被听到不被聆听的人,我的周围的人留给我的永远是“不”……
    这也许是正常的,不仅仅是我个人,几乎每个探索道路的人的身边都有一个或多个让自己泄气的人的存在,甚至于要面临全世界的否定。
    我心灰意冷、极度伤心,但我并没有因此就丧失的隐藏的进取心,我知道重新找回自己很不容易,但为了找回自己,为了证明给他们看,我暗暗地与父亲哥哥爱人较量着,我更加狂热地投入到文学的怀抱,读书写作于我真正是兄弟之情,她至少不会嘲笑我,我只需付出微薄的钱币,书本就能报偿我给予我关怀。也只有这样,他们越是对文学反感,我越是在心中对文学有着强烈的渴望,我要打赢这场战争,我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一定会成就我伟大的梦想。
    诸般的痛苦降在爸爸的头上,他沉没在贫困的泥沼中,他的自由和希望都被剥夺掉了,他在灵魂的一隅中找到一点文字的甘露。但是啊!在这个尖酸刻薄的世上他只能做一个被人戟指笑骂的目标,难道爸爸的心灵就这样失去了归宿,生命失去了寄托,他一点点活力的源泉也要化成狰狞般的地狱吗?
    在阅读中逃匿,在文字中安家,纹溪也是在爸爸的影响下是一个爱读书的孩子,她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当生活中有阴暗的时候,在读书中的共鸣与在写作中的倾诉又可以让自己感到无上的幸福,这时候就不会将自己列入不幸者的行列。但其他人由于见解的褊狭而不能完全理解爸爸的事业与观点,这也罢了他们还要用鄙视来对待爸爸的爱好可想而知是多么痛苦。爸爸为了克服悲观失望的情绪,他选择了积极的抑郁的态度。爸爸宁愿有希望期待探求的忧郁也不要逆境中的悲观失望。这时候爸爸的忧郁有时也是一种使自己集中精力钻研自己入迷的东西而必须采取的隐遁的好方法。
    语言是极具杀伤力的,这是纹溪从父亲的回忆中深刻体会到的。当然没有哪个父母一大早醒过来时就打算着要让孩子的生活痛苦不堪,但是,不幸的是,那些爱孩子的、为了孩子好的父母也会责备、羞辱、谴责、嘲笑、惩罚孩子,给孩子定性,或者对孩子唠叨说教。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大多数父母没有意识到语言的破坏力量。他们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正是以前自己的父母对他们说过的,发现他们正用一种自己也不喜欢的语气跟孩子说话,他们原本没打算这样的。在沟通中发生这种不幸,常常不是因为缺乏爱心,而是缺乏对孩子的理解;不是因为缺乏智慧,而是缺乏知识。
    纹溪还是进一步问爸爸真的他与爷爷就没有一点共同的兴趣,爸爸说:“我们也会有点共同的爱好,你爷爷是最讨厌看电视的,但如果有时放的节目是讲解古代历史人物的时候比如李白,我们都会流露出很大的兴趣,这时候父亲与我之间的寒意才会稍微好转。父亲与我生活在同一屋顶之下,但我们都在各自的区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我们之间薄如纸的一点点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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