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暗语

第115章


  虞镜没有打高铭所给的出租车的电话号码,她去找张德晖的事情不能让高铭知道,否则以高铭的心境,决不会接受张德晖的帮助的。当然了,她也不会开高铭的车子出去,因为她根本就不敢开车上路,虽然她已经拿驾照好几年了,但是还真没有上过路。这一点也遭杜健嘲讽了好几次,杜健也说过有时间了要教虞镜开车的,可是一直没有实现。每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之短之珍贵,根本就想不到开车上。
  虞镜有虞镜的办法,出了门直走搭顺风车就好了。这是早上,虽然这里是郊区,但是进城的人应该还是很多的吧。就算一时半会没有搭到顺风车,那走走也是不错的。这种办法有点像苦行僧的修行,至于是不是折磨自己也只有本人清楚了。就虞镜来说,就算要她走着去市里,也不算是折磨,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把交通工具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人有时候不能怕某件事情,怕就会心生恐惧,怕就会心有余悸,怕就会停滞不前。但是,生活的巨轮不会停止,它们滚滚向前,从不会为了某个人某件事情而耽搁。所以,面对生活才需要勇气,才需要我们以不断前行的姿态来对待生活中的挫折。
  这样说好像有点心灵鸡汤的意思,但是,确实如此。
  ☆、花落了
  虞镜的运气真是好,刚一出门就碰见一对夫妻要带着孩子进城玩。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瞬间就感染了虞镜,生活中惊喜总比苦难多。夫妻俩的孩子只有三四岁吧,是个小男孩,一路上总在问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夫妻俩倒也是好性,耐心地给他讲解,丝毫没有一点厌烦或者是无趣的样子。
  三四岁,原本就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他们初来到这个社会,刚学会走路、说话、吃饭,他们还不敢一个人睡觉,天黑了会吵着找妈妈,天亮了会出去和小伙伴一起玩。他们还不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东西,比如无奈,比如命运里的阴差阳错。
  车子行驶过秦宫大酒楼的时候,小男孩指着秦宫大酒楼对他妈妈说:“妈妈,这座楼好高啊,风婆婆能把它吹倒吗?太阳公公能把它晒化吗?它怕不怕淋雨?”他妈妈微笑着说:“当然不怕了,建这座大楼的叔叔们很认真,把它建得很牢固。”
  虞镜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得也朝秦宫大酒楼看了一眼,只见在阳光的照耀下它反射着金黄的光芒,威武雄壮的样子的确令人肃穆。可是人们肃穆得也只是它的外表,于其里边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虞镜在心里说:“也许这座大楼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她想到了上次也就是两天前吧,她被高铭强迫着来到这里,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那多尴尬啊,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来面对张德晖、杨楠还有杜健。可是,也就是在这里,她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知晓杜健这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从未变过。还有高铭,两天前她恨死他了,可是现在,她对高铭,只有敬佩。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孑然一身的!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在爱情的范畴内,外人的眼光和自己的眼睛也有可能欺骗自己。唯有相信自己心里的感觉,跟着心走,才不会枉费了爱情的美好和纯洁。这是爱情的神奇之处,也是它被人称颂之处。
  爱情啊,当真妙不可言!
  本来虞镜对夫妻俩说只要进入市区,随便把车停在哪里让她下车都可以。谁知道夫妻俩送佛送到西,坚持要把虞镜送到医院,倒让虞镜不好意思起来。她想下车给小男孩买个玩具,夫妻俩一致说不用了。只是小男孩听说要给自己买玩具,高兴地不得了,后听自己的母亲说不用买,一下子急得哭了起来。
  他母亲慌忙安慰他,说:“姐姐要去医院看望病人,宝宝生病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怕打针啊?是不是特别希望妈妈在身边?”小男孩眼泛泪水得点点头。他母亲接着说,“这就是了,姐姐要去看的病人也像宝宝生病需要妈妈一样的需要姐姐呢,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姐姐赶紧去医院呢?”小男孩点点头。他母亲说:“宝宝真乖”,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单纯,简单的善恶美丑,爱恶憎恨。要是能永远当个小孩子该有多好,可那也是想象,有谁能永远是个小孩子呢!人都会长大,会学着去承担责任和隐藏委屈。虞镜对小男孩的母亲报以歉意的一笑。蕙质兰心如她,知道当一个母亲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就算有十二万分的歉意,也不该插嘴。这是教一个孩子学习规矩的时候,来不得半点含糊。
  医院很快就到了,此时的天空风轻云淡,很有秋日里神清气爽的感觉。虞镜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尤其是想到“死”的时候,虞镜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接着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满全身。
  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住院部跑,谁曾想刚跑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是雷蒙。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脱口而出道:“雷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往哪里去?”刚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林梦在这里,雷蒙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连忙改口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林梦怎么样了?”
  雷蒙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他使劲抓着虞镜的肩膀,说:“虞镜?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呢?真好,你就来了。快跟我走,林梦难产。”雷蒙说完,也没有等虞镜表态,就拉着虞镜去了手术室。
  什么林梦难产?上次看见林梦不是说还有好几个月才会生产吗?怎么就难产了?莫不是早产?想到林梦的身体,虞镜忽然意识到林梦应该是早产了,瓷砖胶的余毒尚未清除干净,现在又早产,林梦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撑住啊?
  上得楼梯,走廊的尽头“手术中”三个红字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人们好像都忘了医院的这个地方,无论是病人也好,还是医生,大家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忘记了这个地方,凄凉的走廊中只有虞镜和雷蒙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虞镜是喜欢静的,可是这个时候,虞镜第一次感觉到了“静”的可怕。才明白有时候喧闹些,未必是坏事。喧闹代表着还有人群,还有人气,那样自己在人群中就不至于太孤单。虞镜明白了刚才为什么自己会和雷蒙撞在一起了,人的孤单是有极限的。
  虞镜想安慰雷蒙几句,发现这个时候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是,任何的话语在挚爱的生命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况且这个时候,雷蒙也听不进去任何安慰的话。即便如此,虞镜还是走到雷蒙身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时钟嘀嘀哒哒的走,没有人来告诉他们林梦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们还需要等多长时间。虞镜和雷蒙两个人就像两个木偶一样,站在手术室的门外,一动不动,任时光飞逝,光影流动。
  终于,在虞镜觉得自己就要和走廊融为一体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人从那道门里走出来,直奔雷蒙,着急得说:“快,赶紧进去看一眼吧,林梦有话要对你说。”雷蒙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澄澈起来。
  雷蒙跟着护士匆匆进入了那道门里,留虞镜一个人在走廊上继续等待。虞镜在心里不住地祈祷,她希望林梦能平安无事,希望林梦的孩子能平安无事。多好的女孩啊,不应该在如花一样的年纪早早凋谢,还有林梦的孩子,生命还未开始不该就夭折啊!况且他将来一定是一位情深义重之人。
  正在祈祷间,虞镜仿佛听到有小孩的哭声。她以为是林梦的孩子出生了,拼命地朝手术室门口望去,发现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声音也消失了。虞镜有一丝恐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在虞镜还善于安慰自己,此时此刻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再仔细听听,揉揉眼睛看看,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和变化,虞镜便嘲笑自己出现幻觉了。隔着手术室那么厚的门,即便林梦的孩子出生又怎么会听到哭声呢?虞镜稍稍放松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然而就在她转换情绪的时候,突然就看见那道手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这一次,从里边走出来的赫然就是雷蒙。
  算算时间,雷蒙进去的时间很短,也就十分钟吧,或许连十分钟也没有,反正是记不清楚几分钟了,雷蒙沮丧得从那道门里走出来。沮丧?这里用沮丧似乎都不能形容雷蒙的神态了,此时雷蒙的神态应该是行尸走肉。
  虞镜从来没有见过雷蒙这个样子,也没有见过其他人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突然之间中了时间的蛊毒,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一个人从青年人变成了老年人,苍老衰败的面庞让人忍不住落泪。
  虞镜心下一咯噔,拉住随后出来的一名护士:“里边的病人怎么样了?”护士红着眼答:“走了”,随后便走开了。在医院这么长时间,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早已把林梦当成自己的亲人,如今亲人离开,他们除了悲伤,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闻听“走了”此言,虞镜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便摔倒在地上。没有人来扶她,也没有人来安慰她,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摔倒。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泪水朦胧了双眼,又岂能容下别的东西?虞镜就坐在地上,也感觉不到疼痛,任悲伤沾满心扉,任泪水爬满脸庞。
  没有大声得嚎啕,也没有小声地抽泣,就是流眼泪。一滴一滴,一串一串,从眼睛中流出来,经过脸颊,下巴,再流至胸前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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