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之湄

第83章


  郑之湄点了一下头,珠翠清响。
  火光映照之下,逶迤拖地的大红嫁衣盛放得浓烈,开在其中的人容色晶莹如玉,长发尽数被挽起,因为羞臊而低眉垂目,白皙的脸颊到脖子都漫着绯红云霞,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他看着她,也不能说出口,他也紧张。
  不该紧张的,他们早就是夫妻。
  可掀开喜帕的瞬间,近距离看她的时辰,他还是清晰又强烈地感受着心神泛漾。
  林惊羽掰过她的身子,让人对着她,然后抬手给她去除头顶的发饰。
  气息从上面呼下来,郑之湄觉得一阵发麻,酥麻到了全身,他的动作很小心,怕扯到她的头发。
  而他愈是轻柔她愈是不知所措,只能支吾着岔开话题:“你、你没喝酒吗?”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像是连筵席的烟火味都没有沾染到。
  “师兄和小凡都帮我挡着。”
  “书书师兄就这么、放过你了?”
  “当然没那么容易……”他让自己忽略掉喷洒在他衣襟处的呼吸,“他本来说是要闹洞房的。”
  “啊?”郑之湄惊得抬头,刚好散落一个朱钗。
  “放心,不会有人来。”他安慰她:“不觉得仪式只到拜堂就结束了吗?”
  她一愣,干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仪式……”
  林惊羽的手一顿,也是,如果不是览尽天下学识的曾书书捧来地方风俗志,他也不知道,不过那些东西,譬如说闹洞房,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小凡让小灰一直缠着书书,他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过来。”
  那就好,郑之湄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头顶一轻,长发顿时如瀑散了下来披在肩上。
  他摘下凤冠放在床边的案上,又去帮她去拆细小的珠钗,只是相对于刚才的大簪,剩下的这些实在是让他无从下手。
  看着他动作耐心又笨拙的样子,她轻笑起来,抬起手去帮他:“小诗她们弄了好久的,扣得紧,头皮都有点疼,不过就这么一次。”
  “对,就这么一次。”
  洞房花烛夜,春宵刻,千金时。
  嫁衣一件又一件被他脱下,大红的、朱红的、橙红的、杏红的……
  最后的最后,两人都有些情动,空气暧昧而灼热。
  郑之湄伸出手去,也低眉敛目,帮他解下衣服。
  林惊羽看着她,乌发红颜,俏生生的模样仿佛从来没有变过。红色的里衣已经散开,露出最里面殷红色的肚兜,她的每一下动作都会让那小露的弧度微微晃动,靠过来的时候还要擦到他的身体。
  眼里的火焰熠熠如辉。
  她的手指。
  他的衣服。
  她的柔软。
  他的躯体。
  她的心跳。
  他的心跳……
  呼吸不知不觉浓重起来,热流传遍全身,炽热的火焰几乎要点燃了一切。
  直到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在分不清彼此的呼吸间起伏,身体已经不着寸缕搅缠一起,在红色的床上。
  所有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男的,女的。
  身下的人眼神迷离涣散,雪白的身段莹莹缭绕着风情万种的艳色。
  林惊羽忍不住。
  忍不住心头的欲念,亲她,吻她,嘴唇,耳垂,颈脖,锁骨,胸乳,小腹,再往下……想要把她揉进骨髓深处融为一体。
  两个人,前前后后就只有过一次,就那么一次。
  而这中间,过了这么多年。
  于是当林惊羽注意到她眼角滑落泪花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弄疼她了。
  可他一面心疼,一面又实在停不下来。男女一事,尝过美妙的滋味,成瘾难戒。于是只能吻着她轻哄:“痛就咬我,忍忍好吗?”说着,他拉起她拽住床单的手环住他的脖子,把人轻抬起来,摁住她的腰肢在动。
  郑之湄攀住他的身体,指甲划拉着他的背。她是挺疼的,丝丝抽抽像小石子碾过血肉一样,仿佛原模原样地再度经历一遍初夜的疼痛。
  “惊羽……嗯……你轻点儿……啊……”
  他是放慢了动作,顾忌着她,慢慢地深入,慢慢地浅出,大手抚慰着玉背,又摸到她的腿去缠住他的腰身。
  她是情愿自己疼的,这点疼痛也并非不可以忍住。
  极致的痛苦也意味着极致的快乐。
  疼痛过后带来奇妙的快感,那种难为情的感受才叫人难耐,叫人忍不住。
  “惊羽……”
  “嗯……”
  “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爱我……”
  如此幸运,彼此深爱。
  郑之湄合着他的爱,迎合他的动作,也吻他,甚至去咬他。
  不敢用力地咬。
  没什么力度。
  这般温温吞吞,纠缠着林惊羽热火腾起,更是不可控制地要着她。
  这是他的妻子。
  已经是他真真正正的妻子,此生唯一。
  羞人的嘤咛,粗重的呼吸,汗涔的身躯。
  她有些头晕,却又清醒非常。
  承受他对她的欢爱,一下又一下,酥软无骨,瘫软地被他抱着,任君采撷。
  有些姿势实在让她无地自容,羞答答地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却换来更加意乱情迷的碰撞,听在她耳里万般不好意思,也万般难为情。
  “惊……惊羽……不、不要了好不好……我……”
  “再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谁发出低低的呜咽求饶,谁又温哄着继续不停下。
  骗人,郑之湄硌着床下的红枣桂圆,都说了几遍最后一次了,她被翻过来折过去被拆过多少遍了,床上被折腾得一塌糊涂。
  可是,看着他那么喜欢,那么停不下来,她觉得心房塌陷了一角,肺腑都柔软。
  “怎么哭了……”林惊羽看到她水盈的眼睛有泪水下来,俯身过去吮吸,“好,我停了,你别哭……”
  她摇着头,“不是,不是……”她臊得不知怎么好,环着他劲瘦的腰身就去吻他。
  细细白白的身体蹭拱上来,泛着粉红的光泽,他背脊一阵酥麻,黯哑嗓音:“你确定继续?”
  “怯云羞雨情意,欲先怜佳婿……”她说得极轻,细若蚊呐。
  他低头吻她温烫的脸,“好。”
  汗水几度打湿黑发,缠绕相结发。
  他们叫着彼此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交合在一起。
  地老天荒。
  一对红烛,燃烧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包子……
☆、番外三 人父人母
  长空如洗,蓝得透明一般。
  巨兽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硕大的身体全部趴在岸上,墨蓝色的鳞甲熠熠生辉。水麒麟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碧潭边的场景,望着被一众仙家至宝结成的巨大光罩“呜呜”叫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清澈的水波,又在层层荡漾的涟漪中,有丝丝血迹蔓延开来,破开在碧色的湖面上。
  撕心裂肺的女声几近沙哑,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曾书书对天发誓——
  他绝对不是乌鸦嘴。
  也绝对不是感慨预言的神棍子。
  只不过是在玉清殿里看着之湄圆滚的肚子开了个玩笑,谁知道会一语成谶。
  “……你说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出来晃悠,也不怕像我娘一样把我生在虹桥碧潭边。”
  结果还真的……
  曾书书看着林惊羽冻得比齐昊那柄寒冰剑都要冷的身形,活像从冰川里捞出来似的,也只能出言安慰:“文师姐,雪琪、灵儿都在里面,不会有事的,小鼎也是早产,出生的时候不也有惊无险么。”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也只能这么安慰。
  今日本来就是各脉首座和长老上长门例会的日子,之湄大概是觉得月份还没到,于是也跟着一道过来走动一下。谁能想到,一行人陆陆续续从玉清殿下来,这个身怀六甲的人在岸边跟水麒麟说了会儿话,结果差点儿栽下碧潭去。
  惊得看到的人都出了冷汗。
  得。
  是要生了。
  自青云当年接二连三办喜事,之后十几二十年的,大家伙儿忙得团团转,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废待兴。
  即便是这样,郑之湄有孕的时候,张小鼎和齐小萱也已经到了漫山遍野瞎折腾的年龄,一位调皮捣蛋的主儿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搅得整个青云鸡飞狗跳。
  而最早成亲的两个人,却迟迟没有孩子,又不是宋大仁和文敏,他们俩的感情纠纠缠缠百余年,容不得第三人插足。
  而像林惊羽和郑之湄这样的身世,应该会很盼望血脉的延续。
  曾书书是一早在林惊羽托他找民间避孕的方子后,当即明白个中原因。
  先天不足,少小多病,又经历几番重创,再加上生母立南为其消耗完最后的生命,林惊羽肯放心让妻子带着这样的身体再去鬼门关走一遭才怪。
  更何况——
  陆雪琪生产之时是早产加难产,大竹峰上空风云变色,那时张小凡紧张害怕到不行,居然催动了他身上三家功法要闯产房,被兄弟几个联手才把人按下来,差点儿以为这人又要走火入魔。
  从白天到黑夜,张小鼎才呱呱坠地。
  渐渐长大之后也不负生产时候的折腾,在他风回峰藏书阁里放火。
  那大多都是孤本!孤本!
  然而当他对上那小屁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只能为今后要在阁楼里默写脑海中文章的生活感到叹息。
  小样,要不是师伯我当年把绝世孤本秘籍术给你爹,或许还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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