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江青在销毁那许多照片时,仅仅留下的那一张。她当作大棒在周总理面前挥舞,其罪恶的矛头难道不清楚吗?!
维世被捕前,感到处境险恶,和她妹妹孙新世约好,每隔一个星期的星期三晚上在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见面。姐妹俩抚摸着纪念碑前的栏杆,望着高大的英雄纪念碑,好像来到了为革命牺牲的父母兄弟面前,她俩慨叹着在解放了的社会主义祖国的首都,革命烈士的子女竟连见面的自由都没有!维世无限悲愤地说:“妹妹,我是一个小人物,死了没关系,总理关系到党和国家,我们的总理一定要保着呀!……”她还说:“妹妹,哥哥不是特务,我作为共产党员,不能不反映情况。如果我写信后哥哥的问题清楚了就好了。如果写信后我也出了问题,那就是党里出了坏人,坏人要是不揪出来,那就是亡党亡国的大事。”她还讲过:“人一死,问题不好搞清楚了,无论如何不能死,我如果死了,说什么你也别信,那一定是被害死的。”这些话是烈士后代,中共党员孙维世同志的最后遗言。
金山在狱中7年零4个月,一直以为维世还在人间。1975年,毛主席解放了金山,他回到原工作单位的院子,不见维世来接,还以为她病了。当时他想,现在我回来了,我可以好好照顾她。哪里知道,他亲爱的维世早在7年之前的1968年10月14日——金山和维世的第17个结婚纪念日——被林彪、“四人帮”害死在冤狱之中了!
47岁的孙维世在林彪、“四人帮”的残酷迫害下,至死不屈,没有讲过一句不利于党和人民的话。她一进监狱就被定为“关死对象”。当她被折磨得已经行走困难时,还有人不停地踢她;她直到死后才被取下手铐,尸体惨不忍睹。
第28章 监狱之星——张燕林
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都不会忘记1967年在全国范围内刮起的那一股“揪叛徒”之风。薄一波等61位同志1936局决定,经党中央批准的。这一点,康生1943的会议,1944年他向延安党校作报告时,也专门讲过。可是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康生为了打倒一大批党政军领导干部,竟闭起眼睛说假话,硬是诬陷这些同志为“反共叛党”。更为恶劣的是,他连在监狱中出生的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据传,他曾晃着脑袋说:“61人叛徒集团,实际上并非61人,而是61个半。”康生所讲的这半个人是谁呢,就是“监狱之星”——张燕林同志。
现在,张燕林同志已经离休了,但看上去面色红润,身体健壮,仍不失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毕业于苏联莫斯科鲍曼高等工业学院,曾任中国驻原苏联、蒙古、几内亚等国的上午参赞,是一名知识渊博的高级工程师。
张燕林生于1932年,父亲张友清、母亲艾静茹1931年在北平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关进了北平军人反省院,也就是草岚子监狱。当时母亲是怀着身孕人狱的。父亲曾带信给她说:在燕林出生的头天夜里,他在狱中听到过钟声和鞭炮声,那可能是正月十五(西什库大钟的响声),所以推算张燕林的生日是正月十六日。
张燕林说,自己的身世大都是后来听老人们讲的。在一个阴沉寒冷的夜里,一声声婴儿的放声啼哭,打破了北平草岚子监狱的寂静。狱警慌忙跑到牢房前,弄得牢门上的铁链哗哗响。女牢里不时传来各种响动,男牢的政治犯们扒在牢门前,瞪着吃惊的眼睛。平静的牢房被搅乱了,狱警们跑动着、吼叫着、怒骂着……
这一切,都压制不住婴儿的啼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生命,当他脱出母胎后,头不抬,眼不睁,蔑视人间的一切,根本不把黑暗的牢房、如狼似虎的狱警放在眼里。他赤条条地降生在草垫子上,晃着小拳头,蹬着小腿,好像向反动派示威似的宣告,在这61个政治犯中,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反动势力的挑战者;又从那共产党员的母体中,分裂出一个旧世界的叛逆者。这个一丝不挂的孩子,被刘亚雄妈妈用牙齿咬断连接母体的脐带,轻轻地抱到怀里,兴奋地大声说:“是个男孩!是个儿子!是我们的监狱之星,希望之星!我们共产党人的接班者!……”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竟然把赤体的孩子高高举起来。
静茹妈妈睁开眼,瞅了瞅孩子,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惆怅,她当时只有19岁,头胎生孩子,什么都不懂。在这黑暗的牢房里,孩子连块尿布都没有,怎么办?……
亚雄妈妈的表情和静茹妈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胸有成竹,信心十足地命令着:“快!向男牢发信号,一是,宣告我们‘监狱之星’的出世;二是,孩子的尿布、被褥、衣服都要从他们大男人那里想办法。”
信号发了过去,男牢立刻骚动起来。第一个向自己“开刀”的是孩子的父亲,当时北平市地下党的书记张友清。他脱下身上的衬衣,把后背下面一块布撕下来……接着是狱中中共特支书记薄一波,支委刘澜涛、杨献珍、安子文… … 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撕下最结实的一块布。你一块,我一块,很快集中了一叠子送进女牢。
女牢里的阿姨们忙活着,飞针走线,眨眼工夫这个赤身裸体的孩子不仅有了尿布,而且有了小兜肚、小衣裳、小被子……
穿的、用的解决了,吃的又是个难题。静茹妈妈在牢狱里受煎熬,哪来的奶水呢?在敌人的牢房里,政治犯们都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要在这个环境里养活一个孩子,谈何容易!但孩子毕竟是老一辈的希望,共产党人的接班人。
狱中“特支”把如何养活这个小生命提到了议事日程,专门作了决定,无论如何要设法让这母子俩先出狱。
张燕林的父亲张友清,原名学静,字新浓。早年就读于中国大学,1928年加人中国共产党后,曾先后任中共太和县县委委员,皖北特委毫县分特委委员兼鹿邑县县委书记。1931年他在担任北平市委书记时不幸被捕。父亲作为共产党要犯,上了敌人的名册。母亲艾静茹是作为家属被捕的,敌人虽然有怀疑,但并不掌握她的政治身份。母亲原是米脂县的中学生,参加革命后由组织上分配她去协助父亲工作,为了掩护两个人的政治身份,只好以假夫妻相称。在艰苦的革命岁月里,出生人死的战友一块工作,很快就产生了真正的爱慕之情,也就弄假成真,结为革命伴侣。
母亲入狱后,一直装扮成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对什么事情都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特别是在燕林出生后,她把儿子也作为掩护身份的挡箭牌。敌人审讯时,她故意弄得儿子大哭大叫,在公堂上拉屎撒尿,搞得敌人毫无办法,只好把这位没有“教养”的农村妇女提前释放。
燕林母子出狱后,在地下党的帮助下,几经周折,来到了西安。在杜秉承的担保下,母亲到渭南小学当了教员。双十二事变后,汪精卫派飞机轰炸西安,母亲为了保护儿子被炸伤。在那缺医少药的年月,母亲在苦难伤病中挣扎,不幸于1937年5月离开了人世。母亲去世时,燕林只有5岁,但已有了记忆。母亲的遗体被埋到西安北富平县城南龙王庙的墙根下,当时那些燕林不认识的大伯大妈们让燕林披麻戴孝,走在抬棺人的前面,还教燕林摔瓦罐、烧纸、跪在坟头哭拜……母亲去世后,父亲虽已出了监狱,但仍顾不上照顾燕林。他被寄养在农民家里,和农家的孩子一块放牛、下地拾柴、搂草。在这期间,他常到母亲的坟地去,看着那长满野草的坟堆,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在那个时候,有些穷人为了谋生,偷偷扒坟挖墓,后来听说母亲的坟也曾有人想挖,那个挖坟人到坟地后刚刚举起镐头,就看到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蟒,盘在坟头上,高昂着头,吐出了长长的红信,挖坟人被吓跑了。这个不知真假的传说,在当地群众中越说越神。说什么母亲是天底下的好人,死后自然会得到神灵的保佑,那条大蟒,就是上天派下来的护坟神。就因为有了这种传说,母亲的坟墓直到全国解放还保持完好。
1938年初,地下党把张燕林送到了延安,进延安“保小”上一年级。延安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革命年代,更因为它是陕北红军和中央红军长征后会师的地方而扬名于世界。1937年8月25日,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后,延安就成为中共中央的所在地,八路军、新四军的大后方,世界闻名的中国革命圣地。张燕林到延安后,一切都感到新鲜,心里充满了幸福。但有一件事,也常常使他苦恼。那就是每当同学的妈妈来学校,或放假接他们回家时,燕林心里就暗暗难过。他羡慕小伙伴们有妈妈,渴望也有个妈妈,他多么思念自己的妈妈呀!有时在睡梦中梦见妈妈,他能高兴地笑醒,笑醒后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又哭着睡着了。由于日寇轰炸延安,学校转移到安塞白家坪后,紧张的学习,多彩的生活,并不能消除燕林没有妈妈的孤独感。每当这个时候,老师、同学、校工叔叔和阿姨们,就会想方设法和他一起玩,逗他开心。有些同学回家回来,把好吃的分给他。那时候同学之间,真是情深似海,不管是中央领导同志的子女,还是普通红军的后代,相互之间没有界限,更没有父母职位差别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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