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映琉璃

在C.M.F的时间逐渐变得平静，我很满意，享受着这种平静和理想的轻微碰撞。我对总监是有好感的，我知道心里没有办法否定，但是人在面对新鲜事物的时候，难免总会产生这种错觉，胆怯、紧张、悸动、平复，我心里絮絮念念这些，希望理智面对眼前的一切，却也没能保证这个过程不以循环的方式前行。
    之前也在去大厦天台的路上偶然碰见过总监，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了，那段时间我常午休的时候去天台上画设计图，知道了在那可能会碰见总监之后，我还继续去那个角落，应该我有意无意的想带着侥幸不期而遇，所以没有避及这片天地。可当我上了天台看见总监在的时候，却不禁有些慌神了，甚至想过就安静的转身下去，略微想了一下决心没走。总监转过身来那个瞬间，我一直努力淡化的感情被再次激起，仿佛石头落入水溪，我走过去了，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他，觉得自己的腿是没有知觉的，手是颤抖的，却装作淡然来掩盖情绪，这种得逞了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卑鄙。他以温和的态度对我，并接受了我递过去的咖啡，而后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仿佛得到了救赎与宽恕，但也觉得他仿佛是站在某个世界的边缘的人，可以跟我擦肩而过，我却无法触及。
    那之前不久我知道有叫范哲思这个名字的人存在，大家都喜欢叫她Fancy，大家都知道她是总监的朋友，也是设计师，不过不是做服饰方面的，他们应该挺熟的，偶尔会来工作室找总监，对于这个女孩的印象和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但是很深刻，觉得她与众不同，和总监的关系也不一般，总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有说有笑，毫不避忌的牵手秀恩爱，可又觉得他们不是情侣，并不是因为嫉妒，我才这么说，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情感亲近而又让人舒服，好似值得珍惜，即便我不是当事人，也想替他们珍惜。
    Fancy在我的认知里出现不久，工作室又来了一个做模特的女孩，叫安娜惠子，帮品牌做过两次活动，虽然和她没什么接触，但在不远处看着她，也觉得让人羡慕，不只是外貌和身材，还有那股率性的劲儿，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勇气，作为外地人、作为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我觉得这是北京大妞的自信和性情（当时我并不知道安娜不是北京人），有时看见安娜和总监在办公室似乎有争吵，我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是大家都觉得两人是纠缠不清的男女。
    好像这两个人出现后，周围的世界开始改变，或许只是我以前不知道Fancy与安娜的存在才这么觉得，这段时间遇到的人是我以前从未想象过的，设计师、模特、甚至犹如“国民老公”般存在的京城阔少白玟玹，我觉得这些人的世界很精彩又扑朔迷离，简直像电视剧里演的，每天打开电脑新闻弹窗里会出现的，他们好像确实在新闻弹窗里出现过…而我就是背景里不起眼的小人物，不能说自己没有一丝半点的贪婪与渴望，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带着现实的期望觑觎着这些，我也不是一个有勇气不顾一切向上攀登的人。
    那天从景天回来去总监办公室汇报工作，提到我在商场碰见了白玟玹，因为白玟玹对工作室表示了关心，我想应该把这份礼貌和关心传达到，并非对白玟玹抱有什么特殊的态度，总监却开玩笑的让我抓住机会，可能在他们眼里认为一个女孩接近一个看起来邀不可及的男人很简单，只要走过去跟他说话，适当的表示出好感就可以了，而在大多数普通女孩看来，这一点无法做到。依往去天台，偶然在桌子上看见一幅画，总是整理设计稿，我一眼就看出是总监的笔迹，莫名的觉得欣喜又亲切，总监为什么会跑来这画画？难道知道我来这？这么想太自作多情了，不过还是禁不住想用手沿着那些线条抚摸，又怕被抹掉笔迹，只能入神的看着，居然抑制不住的露出笑意，自己想想都觉得太傻了。幻想着他穿上画上这幅正装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我站在他身边是否会般配，于是不知深浅的在旁边补画一套女士小礼服。天台桌子上的画终于让我和总监处在了同一个平面，我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因为这幅画惹出了更多的麻烦。
    过了几天，天气不太好，开始下雨，同事从外面回来讨论着下雨的事，我突然想到天台桌子上□□在外的几缕线条，不想它们消失，不想触动我内心喜悦、亲切的那份感情融进雨水消失不见，我该怎么办？突然做出了旁人看来很诡异的举动，没头没脑的想到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从半成品室找了一张包模型的塑料薄膜，冲上天台，把桌面包起来，在桌子角下打了结，这种傻简直到了让人尴尬的地步，我却安心了。
    当天下班刚好工作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总监经过我面前突然问了我一句话，我当场整个人就傻掉了，大脑嗡的一声一下空白，觉得浑身的血液冲上脑袋又倒流，“你喜欢我吗？”
    “我是喜欢…呢？”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这么坦率的回答。
    “你喜欢我什么？”
    “对人很和善。”
    “你他妈的在逗我吗？”
    ……
    说了几句话，我觉得自己意识模糊，回答的那几个问题完全词不达意，恍惚间好像听见他说了脏话，怎么会有人如此温柔平静的骂人？从来没有被骂过的我一时不知道那句话是我幻听还是他真的说了，大概他觉得我在随口胡说，所以忍不住骂了我一句，可随后劝我学习设计，好像是好意，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问我喜欢他吗？我们不是熟悉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关系，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让他觉得烦了吗？我心里一团糟，以后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下班的路上还是湿漉漉的，下过雨后天气凉爽很多，车灯、街灯映在路面上，和水光交相呼应，我却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自己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像中学生一样玩这种暗自倾慕又被揭穿的游戏？简直太丢脸了。
    我日日夜夜时不时的就会想起这些，大概一周晚上都没能安然入睡，白天上班的时候不能正视他，可是总监好像平常一样，对我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并没有特别在意我或冷落我，就像对待其他同事一样，这样是好是坏？我也不该放在心上吗？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经不起玩笑的女孩一样？下班后跟两个同事一起去吃饭，我坐在一边没怎么说话，肖雅和姜明明讨论了几句工作室最近的设计和活动方案，“最近工作室情况还不错，要熬出头了。”
    “总监毕竟有人脉在那撑着，不然这生意歇菜了，今天菜点的不错，就这个干锅有点辣。”
    ……
    “佳语，最近你的事多吗？”
    “还好。”
    “前几天逛街，看见一对情侣，女孩一般人，那男孩倍儿帅，我怎么就没那个命呢？”
    “那我也没办法，你不如在咱们工作室抓一个，近水楼台啊，有总比没有好。”
    “咱身边那些…真单假单都不知道，不敢惹那些茬子。”
    ……
    大家说什么我都没认真听，不过工作室近来确实情况好转很多，总监对设计要求变严了一些，可能觉得继续散漫下去不行，之前在景天购物中心的活动扩开了一点知名度，之后也陆陆续续的一直在做推广活动，总有种Fancy和安娜的出现改变了这些的错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过Fancy看起来确实比总监会管理品牌的这些事，个人觉得。
    去见厂商那边的人聊了一会，对方跟我说，“C.M.F今年活动挺多的。”
    “嗯。”
    “等一下回工作室吗？”
    “嗯，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情况，明天跟总监说明。”
    “有机会一起吃顿饭吧？”
    “有机会的。”我笑着答应，我和这个负责人认识有一段时间了，都是工作上的往来，这个人挺不错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有好感，不管怎样，暂时我还不想和谁有所发展，在工作室加班也好过跟一个不相熟的人出去，可能是我太自闭了，到了无法在这个社会中顺利前行的地步，还好其他人还没彻底发现。
    因为连续两周天气都不太好，我也经常去厂商那边对事情，所以都没有去天台，也把用塑料薄膜蒙着画的事忘了，我想起来时，上天台，发现薄膜已经被撕开了，狼狈的随风飘动，我内心复杂，祈祷着千万别是总监撕开的。这几天总监还没流露出对我的异常，我侥幸的想或许是风吹开的？或许总监什么时候上去天台已经看见了，但以为是保洁阿姨好心盖上的。
    不过他从外面回来，路过我附近的时候，压抑着盛怒至极的情绪叫我进办公室，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我的祈祷破碎了，同事隐约察觉出总监情绪不太好，就在看眼色，我随后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明知道要说什么话题，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了，“总监，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学设计是吗？”
    “嗯，您不是知道吗？怎么了？我没耽误正常工作。”
    “天台的桌子上是你画的画吗？”
    “啊…那个，对不起。”
    总监直接把桌上的一堆文件抓起来向我丢过来，这一下我猝不及防，想到了他可能很生气，但没想到会到扔东西的程度，我像小孩子一样被吓得全身一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不出任何话，只听见他大声斥责，“你能不能不要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我是同意你学设计，你就觉得我有别的意思了？有什么要说的吗？有什么不清楚吗？”
    “没有。”我弱弱的说了一句，估计外面的同事也能听见这里摔东西的声音，他们会怎么想，估计只是认为我工作做得不好，没事临摹画稿被总监发现，碰巧总监今天生气，于是我被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如果是这样想就好了，即便这样也已经让我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后总监就让我出去了，又把桌上一支觉得碍事的笔扔过来，低着头一脸烦躁，也不再理会我，我在办公桌前站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身出去，出去的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的人生中第一次遭到如此的训斥，无论父母、老师、以前的领导，都没有这样对待过我。
    我从办公室出来，能感觉到同事们马上齐刷刷的坐下，装作在工作的样子，我也只能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抱头痛哭一番，肖雅过来关心的问我，“总监怎么发那么大的火？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点事做错了。”我勉强撑着情绪回答，然后就起身去洗手间了，我怕我再继续坐在那，总有一刻会哭出来，那样会让人觉得我太怪异。到洗手间之后终于可以让眼泪流出来，自己用手擦了一下，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才情绪这么不好，但他说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有的戳进我心里，因为即便我努力否认这份感情，还是不可抗拒的朝着自作多情的那个方向去，我讨厌自己的这种虚伪，我觉得自己彻底崩溃了，迷茫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在经过的便利超市买了一瓶便宜的简装白酒，一路上拎着，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往哪里，家在哪里。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口大口的灌着这瓶白酒，即便皱着眉头难以下喉，还是觉得只有完成这个使命才能解脱，每次尝到酒的滋味，我都打心眼里不觉得好喝，也不觉得有喝下去的必要，但是喝着喝着失去了味觉，觉得这也没什么，反而这样我可以不去想那些破事，即便想要去回想，也没办法聚起精神，这种涣散的放松、这种失去意识的豁达，果然是一种解脱的方式。第二天早上醒来，突然莫名的镇定下来，就像以前平静的每个早上一样，坐起身才觉得头疼，胃难受，下了床发现自己走路还是趔趄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9点多了，什么都没多想，收拾一下去上班。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醉酒，第一次因为睡过头而迟到，不禁怀疑自己何至于如此堕落，明明有那么多安宁而美好的生活可以选择，为什么我们有的时候偏要选择一条扭曲的路？而且挫败了依旧不回头，即便是像我这样一直作为乖乖女的人，我不敢想象如果别人知道我内心的种种，会觉得多么可怕。
    没过几天听说了总监和一个已婚女的绯闻，这种出轨、小三什么的情节被登载在媒体上，而且是我身边的人，我觉得不可思议，估计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困扰，所以才对我发那么大的火，这样想来也情有可原。他来工作室时，大家都把杂志、报纸藏起来，甚至连电脑的新闻网页都关上，但是藏不藏他都肯定知道大家在议论，大家议不议论他都一样心情烦闷，不过表面看起来他倒是一副平常的样子，看不出愤懑或者忧愁。上午来工作室时，经过我附近，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突然心安，仿佛这个眼神说服我相信事实并非如报道所说，他和那个女人没什么，我臆想他在通过那个眼神向我解释什么，但我心里清楚那不过是臆想，他没必要向我解释他的任何事，我们非亲非故，即便对于讽刺我心存内疚，也不必为此而向我示弱。在办公室没待上十五分钟他就又出去了。下午在对面咖啡厅，我看见总监在，可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不想要打招呼，倒不是因为我生气、记恨，只是不想尴尬，不知道能说什么，而且看见他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我小心的离开，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回到工位之后还是不能安心，随后总监也拿着一杯咖啡回来了，我觉得他刚才一定是看见我了，我故意回避他的身影开始工作，总监回办公室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说一句，“何佳语，你进来一下。”
    我当时心里一惊，不知道这次还能说什么，鉴于前两次不愉快的谈话，我应该做一些心理建设才能进去正视他，听见总监再次叫我去办公室，同事们也马上都看过来，但是又不好搭话，估计在想我和总监之间的冤冤相报何时能了？我们要打个持久战吗？我没心思观察大家的表情，走到办公室门口，轻敲了两下门，然后进去低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刻意避着我吗？”
    “没有。”
    “是吗？刚才在咖啡厅碰见都没有打招呼。”
    “我不想打扰您。”
    “上次我心情不太好，所以胡乱大声跟你说了不少话，生气了吗？”
    “没有，您说的都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想拿你对我有好感这一点来说事，太贱了，对不起，那天是我口不择言，也不知道…怎么了，你别放在心上，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怎么了？觉得我说这些话太虚情假意、伪君子？”
    我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这种在自己发脾气后装作什么事都发生过的态度，自己打脸打得如此淡然，我能怎么样？啊！啊！我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直白回答，“不是，原本您跟我说了那些话，我确实有点受伤，觉得…我们的价值观差很远。”
    “这点或许没错，我们应该是差挺远的。”
    “嗯…”我能怎么说，认同或者反驳，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偶然、不是机缘，我想连这几次吵架或者讽刺的机会都没有，时机会对一个人的关注投以回应，只是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就像在水边扔出一个鱼钩，上钩的可能是一条大鱼，也可能勾到一只破鞋。
    “没什么事就去忙吧。”
    我转身想要离开，虽然迟迟不愿迈开脚步，但还是离开了，他知道我对他有好感，但是没有把这个当做一份感情来认真对待，伤害我的尊严又跑回来安抚，给病又给药，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男人到底是该说他心地善良还是无药可救的烦？
    隔天同家杂志社就对出轨绯闻做出了道歉声明，但是总监之后几天都没怎么来工作室，我猜是被舆论伤害得心烦，而他和那个女生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只有当事人清楚。一天下午Fancy来工作室找总监，总监依旧没在，Fancy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哪来的冲动跟了过去，Fancy自然而然的问我这几天总监的事，幸而Fancy虽然语气冷淡，但态度还算温和，我尽量客观的说了几句总监的情况，努力的维持着普通职员对老板的情绪，说希望她能安慰总监，而且有些厚脸皮的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众人眼里的徐小天对我来说不重要。”Fancy答应了我的话，但是她打量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被看穿了，而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我如此不知深浅高低的以卵击石，Fancy没有戳穿我也没说什么就离开的，在我看来她有些傲慢，眼神和一颦一笑表现出来的气场都在诉说这一真理，不过这种傲慢并不让人讨厌。
    我想了一下午自己到底为什么过去跟Fancy说那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Fancy会怎么跟总监说我，想想简直糟透了，而我，应该只是关心那个人吧，这几天他的消失让我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心情好不好。当天晚上莫名的收到Fancy用总监手机发来的短信，我心里悔疚透了，不过他们这么晚了还在一起吗？而且Fancy堂而皇之的用总监的手机发短信，这两个人的关系我不敢想，可短信里写的内容又像是鼓励我跟总监做朋友，Fancy大概是跟总监说了我的表现，总监也跟她说了我的暗恋，然后两人联手恶作剧整我，以此为乐？真的会这么无聊吗？我简直被这两个人耍的团团转，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又不能去问，哎，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正在我苦苦思考时，突如天降般媒体公布了总监和Fancy订婚的报道，另外细数了两家人之间的渊源和背景，估计所有人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一直以来的纷纷扰扰不过是我们这些局外人雾里看花的揣测和不靠边的猜想？而那对有情人其实早已心成眷属，一直不声张不解释，只是因为彼此信任和守护吧？这个消息让人震惊、无法理出头绪，但从理智出发并不是不可能的，甚至完全合情合理，青梅竹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所有人都在对这段恋情聒噪不止时，我内心一切的浮躁终于落地了，这位未婚妻，没有哪个女生可以不服气吧？这样的人我比不起，甚至连较量的资格都没有，范哲思这个名字好像突然成了崇高的一切，与曾经在我心里圣洁的存在的那个男人，刚好般配，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并不嫉恨，远远的看着，觉得这么两个人很像唯美童话故事。
    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太过惊诧了，身边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实情，或许当事人也会恍惚，我也好身边的人也好，都像看着精彩的新闻一样看着这些漩涡中心的人们。
    和Fancy公开关系后，两人确实经常在一起出现，而被媒体拍摄到的那些时候，总监看起来那么平和、温柔而开心，来工作室时也丝毫不提之前的不顺心，总是开朗、温和的样子，我猜是不是媒体反而推了他们一把，让这对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公开的恋情的小情侣，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秀恩爱，他们之间的一切看起来那么完美，瞬时间什么出轨婚外情、名模同性恋，都是大家闲得没事找事的无端指责，而且其他当事人也没有跳出来与之斗争，不是默默消失，就是顺势澄清，这段让人艳羡的世纪之恋，不真实却让人找不到任何纰漏，这太厉害了，各方面来说。
    总监心情转好大家都看得出，最近来工作室都是和和气气的，中午还说要请大家吃饭，大家都觉得是和Fancy订婚的消息被传出来后，总监不好意思不请客，同事们也乐得老板请客吃饭，所以都在研究怎么坑总监一把。临近吃午饭的时间就没人干活了，大家都在聊聊天，然后就陆陆续续的走了，我比较晚走，走得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刚好总监也要出门，跟我碰上，我也没有避开，毕竟人家已经公开说有未婚妻了，我就别不明事理的别扭着了，之前那些就算作误会吧。他看我没跟大家一起走，就让我坐他的车走，我没拒绝，既然他让我跟他一起走，估计也就是不计较之前那些事了。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我时不时瞥一眼他开车的样子，居然那么稳重、温和，让我再次觉得他身上有很多反转的魅力。在路过商场的时候，他把车停在路边，说去买东西，问我急不急着去聚餐，我说不急，就在车里等着他。我看着玻璃橱窗另一侧店里的总监，细心挑选首饰的那个样子，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给Fancy买礼物，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给别的女人买礼物，我大概真的会在心底鄙视他，觉得他对哪个女人都不认真，不懂珍惜。
    回到车上他就随口说了是因为Fancy顶着未婚妻的名号帮他挡枪，他才想着给Fancy买一个小礼物，不然心里过意不去，我当时脑袋里一片混乱，啊？什么意思？和Fancy的订婚是假的吗？虽然…也隐隐约约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是那样，可是…为什么他们的情况总让我发懵？正常人是没法平静的接受的吧？说出这么重要的话，他本人却像随意闲聊一样，还轻松的问我，“你觉得像真的吗？”
    “嗯，虽然说不好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但是如果说你们会订婚，我相信。”我只能这么回答，而且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他却笑笑，温和的斥责一句“傻。”
    听见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我，即便是说我傻我也觉得心满意足，一时间心里甜蜜高兴得几乎抑制不住要露出笑容，不知道是因为他对我态度有那么一丝丝的宠溺，还是因为他说跟Fancy订婚是假的。聚餐时总监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脸上都是笑笑的，中途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就变得不太好，可能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我依旧心情不错，吃饭的时候想着刚才来的路上说的这些话，总监为什么跟我说他们是假订婚？为什么信任我？难道一来二去的尴尬对话让我们居然建立起了默契？不过，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变得近了，这一点很不错。下午回工作室工作，我又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希望，自己描绘着设计图，即便没有什么天赋，也觉得这么生活不错。可是想了一会，又反问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不是吧？
    下班后一个人去了半成品室，坐在桌子旁看着人体模型上的那些衣服，禁不住过去整理一下连衣裙的肩袖、调整一下帽子的角度。这里没有一件作品是我的，可是我看着它们却觉得欣慰，翻出手机里留存的天台桌子上那张设计图的照片。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设计了，我的这程任性之旅，总是带着左右不定的动摇和迷茫，想想我是不是确实不适合这般新奇的生活，不论是工作还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