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的美好

三十四、忐忑不安
    姚滨肖晓婕的结婚喜讯，传遍了整个朋友圈。李思翔又怎么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绝地反击，却是现如今的光景。他反讽自己，原来他真的败给了肖晓婕，败的一塌涂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去嫁给姚滨，而且是这么快的速度。他想，自己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肖晓婕反将他一军，按住了他的死穴。
    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儿子，肖逸凡的扶养权的官司，肖晓婕也全部交由姚滨的律师帮忙打理。
    肖晓婕最近继续上着班，只是刻意躲着与李思翔。之前她威胁过妈妈，不准李思翔再上门，最近他也不往家里来了，眯然怕再次触动到她的神经，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快速的与姚滨结婚，已经超出了妈妈和李思翔的想像空间。
    妈妈怕李思翔逼供的太紧，肖晓婕一时想不开，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怕是又像在做月子时的，脾气来了管也管不住，时而暴躁，时而抑郁，可能还会有轻生的念头，她不能让肖晓婕再有这样可怕的念头。
    临近结婚，肖晓婕与姚滨也只是保持着客气的态度和距离，她没想过真正与他有真实的婚姻生活，只是他需一张纸，一张结婚的凭证，她要留住儿子，只能这么做。
    如果不是李思翔的逼迫，她又何必如此，这一刻，她恨透他了。
    手上的戒指至从那天带上后，就也没有脱下，上面亮闪闪的大粒钻石很是耀眼。好几次肖晓婕中午在员工食堂吃饭的时候，有同事打趣她，问她什么时候喝到他的喜酒，都说肖医生性子慢，孩子都有，婚礼还没办，大家红包早就包好了。
    有一些同事不清楚情况，误会了，以为姚滨是孩子的爸爸，她也没过多解释，只是笑笑回答：“快了！到时会通知大家！”
    但也有一些同事是见过李思翔的，肖逸凡百岁宴的时候，许多同事也见过李思翔。就有多事的人背着肖晓婕，嘀嘀咕咕起来，两拨人彼此交换着得来的信息，有的惊疑，有的感叹，还有的羡慕不已。觉得已三十的女人了，二婚还带着一个孩子，还能嫁的这么好，关健是人家两次都能嫁的那么好。
    流言蜚语滋生，她管不过来，也不想费力过多去解释什么。即然她这么做了，一切都顺着自己的心。她想，如果时光重来，她还会这样决定，只是碰巧在这个点，遇到了姚滨而已。哪个女人不希望从一而终，不希望百年好合？何必二嫁！如果不是日子为难，她不必如此。这些苦，她不会去说。
    吃好午饭刚休息了一会，肖晓婕就接到了姚滨电话，说是从国外订的婚纱已到了，今天晚上带她去试婚纱，到时他会来接她过去。
    她答应好后，便向诊室走去，低头看了下手机，上班时间已到。
    下午在诊室里，看完差不多五六个病人后，诊室的门被人推开，她再看了一下电脑屏幕，患者李思翔，男性，三十二岁。
    她倒吸了一口气，很想把电脑界面上的那个人删掉，这样这个人就不会出现自己面前了。
    “你来干嘛？现在是我工作时间。你有什么事请和我代理律师去沟通。”肖晓婕冷着脸对李思翔说，素净的面孔，美丽依然，只是眉宇冰冷，给人一种疏离之感。
    “我是来看病的！有你这样赶病人走的吗？”李思翔眼窝下陷，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略微有些憔悴。
    “好！这位先生，你的病症已到了无可救药、药石无灵的地步，那就回去静养！少做些恶事！多积些福报！”肖晓婕看了一眼手中的医疗卡，她向来说话刻薄，如果不是他触碰到她的底线，与她抢儿子，她也许看在他是儿子的爸爸份上，她有可能还会善待他。
    “你就这样诅咒你儿子的爸爸！”他眼光落向她左手无名指的位置，眼光犀利的似乎要把她的手剁了，心头也隐隐作痛。这就是自己爱的女人，是他亲手把她送到别人手上。他悔恨不已，无从出路。今天，他只能来这里，原本像往常一般，他坐在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刚坐下遇到一个黄牛，告诉他可以挂肖医生的号，不用排队。他问多少钱，别人伸了五个手指，他递了五百块给那人。
    很顺利的，他见到了她。只是老天喜欢与他开玩笑，他真的是来看病的，也时真的挂了她的号，只是黄牛的号比他的号更靠前而已。
    “我儿子的爸爸早死了，就算我儿子有爸爸也不会是你！”肖晓婕把他手中的医疗卡和病历还给他。
    “你真的要结婚！你了解他多少！姚滨的手段不比我差多少，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都不愿接受我！你爸爸已经死了，你难道就真的得恨我一辈子！”他看着她说，语气克制地说着。
    “李思翔，那我又了解你多少，我就是信任你，我爸爸才会死。所以不准你提我爸爸，你不配！请你出去！不要耽误后面看病的人。”肖晓婕对他下逐客令。
    “好！你婚期是什么时候！”他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这样的话问出来，仿佛在他心尖上捅上一刀。
    “凭你的能力，还能不知道，何必又要我对你说。如果你想听，那么可以，定在今年十一国庆，举国欢庆的日子，是不是很喜庆？李思翔！
    但是，我求你远一点，不想看到恶心的你！也请你离我儿子远点。否则我会报警，你知道世上还有一种罪叫做绑架罪。我咨询过律师，具说至少要叛上五到十年的，你要是想与世隔绝，大可一试！”肖晓婕口若悬河地说着，并在电脑叫号系统上点了下个病人进来。
    后面的病人推门进来，看到诊室里面有人，头刚伸进来，就见肖医生正在对一个病人大声发着火，于是急忙把头又缩了回去，并把门赶紧带上。
    “如果我说我真的是来看病的，你信吗？”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晓婕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又看到那天，他被姚滨打了以后，踉跄着身子向车子走去的身影。她心里一阵酸楚，从此，她与眼前这个男人，天人之隔，永世不见。
    她爱他，她一直知道，可是她却不能再爱上他。她总是强加自己这样的意念，她恨他，无以复加。有多爱，就有多恨，她终于想通了这句话的含义。
    当晚，肖晓婕与姚滨一起去试完婚纱后，婚庆的工作人员又拿出流程方案让他们过目，肖晓婕本随着姚滨的意。
    婚纱很美，穿在肖晓婕的身上十分合身，并把她的身体曲线，凸显的更加玲珑有致。
    看着流程表，姚滨总是不时的问她的意见。她便说，你定就好。姚滨看着她，抿嘴一笑，全是对她的宠溺，也不再勉强她。
    两人忙好后，已到了深夜，姚滨带着肖晓婕在一家韩国料理店，吃完人参鸡后才送她回家。
    肖晓婕下车后，抬头看着家里的灯还亮着。转身与姚滨挥手再手，示意他不用下车。
    姚滨执意牵着她的手，把她送进电梯他才离开。
    当电梯门打开时，肖晓婕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那个人正依靠在她家门口的墙上。
    她装着无视他，当她拿出钥匙时，他从后面抱紧她，她吓了一跳。
    “李思翔！你又犯什么浑！”她惊叫，语气里全是对他的害怕。
    “别离开我！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求过人，肖晓婕！这一生我第一次求人，求你！求你别离开我！”黯哑的声音从肖晓婕的身后响起。
    “你松手！”肖晓婕努力挣脱着。
    “我不想松手！”
    “有你这样的泼皮耍赖的吗？”
    “那要怎么样，你才能回到我身边！才能原谅我！”他问她，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肖晓婕的身上，让她吃力的很，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肖晓婕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你去死！李思翔！只有你死了，我可以考虑是否会原谅你！”肖晓婕狠绝地说。
    “好！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他终于松开，肖晓婕慌忙挣脱，她急急开门把他隔在门外。
    她第一时间跑去房间找儿子，这个点儿子早已酣睡，小嘴正吸吮着大拇指。还好儿子还在，刚才那一刻，她怕极了，怕儿子会被李思翔抱走。
    她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把儿子的小手握到自己掌心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李思翔的话。他在求她，可是她还是无法原谅他。原来当一个人绝望了，心伤至极，才会恨一人可以恨到让一个人去死的地步。
    扶养权的官司正在进行着，两边律师也在不断交涉着，但看结果是姚滨这边的胖律师占着上风。
    眼看着姚滨与肖晓婕的婚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姚滨也把正在国外的父母请回来，与肖晓婕还有孩子妈妈一起见了面吃了饭。
    因他的父母都是在国外做学问研究的，老人家对儿子能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人也表示出了开心。虽然在国外多年，但是还保留着国内的传统，第一次见面还给肖逸凡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
    肖晓婕看着老人家很是喜欢肖逸凡，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明知这场婚姻没有感情可言，她不想伤姚滨太深，她只是借助于他现有的力量，与李思翔抗衡，她知自己的荒唐举措，未来必是会伤人伤已，但目前只能如此，只能如此。
    她紧张着，手有些微微发抖。在餐桌下。姚滨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持。两人用眼神交流，让他她放宽心。
    姚滨之前也对她说过，婚后她可以带着妈妈儿子，一起继续和他们一起生活，这是他对肖晓婕的承诺。他的父母多年都在国外，工作生活都在国外，一般也就两年才回国一次。
    一切都被姚滨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肖晓婕也很安心，就等着国庆的到来。只是姚滨是国外国籍，申领结婚证的资料，需要提前递交，这样两人正式领证就得到国庆过后。想着先把婚礼仪式办了也行，后面再领证。案件的律师反馈，问题不大。
    肖晓婕坐等婚礼那天的到来，心里总还是忐忑不安的。
    在婚礼的前一晚，肖晓婕有些紧张，看着已会走路的儿子，正咿咿呀呀地嘴巴里说着什么。她想，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给儿子一个家，给儿子安稳的生活，只是为了远离李思翔。她问着自己许多遍，肖晓婕！你这样对不对！对不对！
    空气里没有任何回答，只有儿子开心的笑声。
    很快第二天，她早早醒来，空气很好，拉开窗帘的一瞬，阳光已从东边的云层里冒出，久违的霞光，在这样的城市里已很少见到。
    新的日子，新的未来，肖晓婕仍是忐忑的。
    今天，她就要嫁人了，明知不爱，却不得不嫁。是自己选的路，就得坚定的走下去。李思翔来求她，面对现在的情况，她又该去求谁？她原谅不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任芸芸刚生了一个女儿，现在正在做月子了。她与姚滨前几天已抽空去看过。而好久不见的赵慢慢，正在一个快要消失的海岛上找着他的男友，一时半会现在也赶不回来。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定伴娘。没有了父亲的自己，更不用有人把她，亲自送到未来丈夫的手里。
    但是，幸好她还有做为花童的儿子。她并不想大张旗鼓，可是看到姚滨的热情劲，她又不想打消他的激情，必竟他是帮她更多一些。她想，他的处处维护，处处体谅，她能嫁给他，也算是幸事。
    化妆师早早就过来给她化妆，用了好几个小时穿戴打扮一番后，肖晓婕站在镜子前，宛若花仙子的她美伦美焕。同样盛装打扮的李思翔妈妈伴在身后，背过脸轻轻拭泪，想来今天最最难过的，该是她。看着儿媳妇改嫁他人，内心又是一番如何的折磨，只有自己知道。
    她曾给儿子打去电话，可是李思翔却不接，她不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能做的努力，她做为长辈已经做了。只是她自己儿子的苦，却不知如何与肖晓婕去述说。
    两个都是执傲的人，各自都不服软。妈妈叹息着，暗暗摸泪，还不能给肖晓婕看见。
    今天的肖逸凡也特别配合，不吵不闹，乖巧地看着美美的妈妈，不时拉拉妈妈的头发，拽拽妈妈的白色沙巾。
    姚滨为了配合肖晓婕，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取消了原来订好的伴郎。他好早便来到肖晓婕家的楼下，许多迎亲环节，为了照顾肖晓婕的低调，都刻意省掉了。
    接到新娘后，姚滨抱起肖逸凡向楼下走去，另一手牵着肖晓婕，宛若真正的一家三口，幸福且温馨。如此美好的画面，刺痛着妈妈的心，然而，她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后，想着如果这个高大的身影，是自己的儿子多好。可是天不随人愿，生活总有那么多的遗憾，无法顺遂。
    一行人来到位于外滩的国际酒店，准备着迎宾仪式，以及晚上的结婚典礼和晚宴。
    晚宴是在特地是放在黄浦江的豪华油轮上举办的，一切都装扮的奢华亮丽。
    肖晓婕此时站在酒店大厅入口，迎着一拨又一拨姚滨的朋友，还有自己医院的领导同事们。一直快到了晚上六点多，夜色也开始暗了下来，工作人员开始引导着大家上油轮。
    待所有来宾到齐后，司仪走向礼宾台，开始宣布今晚的婚庆曲礼正式开始。
    此时，突然天空出现了烟火，一声高过一声的空气被爆破的声音响起。肖晓婕立马抱起儿子，捂起他的耳朵，怕突然的声响，会把儿子吓倒。结果儿子看到天空，绚烂美丽的烟花，兴奋地拍起小手，不停的看着头顶上方，用小手四处招着，想把头顶的烟花摘下来。
    这样的景色让肖晓婕想起多年前的冬夜里，李思翔带着她在太湖边放烟火。如今，岁月流逝，物是人非。
    或许正是在那一晚，她从新认识着李思翔，也是在那一刻，她喜欢上并深深爱上了他。只是那么一瞬间，她想，她是爱他的。
    以至于，后来的许多年，她执着，她等待，那一份虚无缥缈的爱。
    “市区不是已经限令了，怎么还有人在今天放烟火！”当所有的烟火落幕时，司仪对姚滨小声地说，明显对刚才的烟火有些不满，因为整整放了十来分钟的烟火，已经打乱了婚礼的秩序。
    姚滨也面露微色，眉头微蹙一下，这样的动作被肖晓婕捕捉到，显然这烟火并不是婚礼策划公司安排的，她之前看过流程安排，并没有这样的燃放烟火环节。看来这烟火表演，并非姚滨让人安排的。
    许多人都拿出手机在拍照，人群里也被这美丽的烟火所吸引。所有的人都误以为，这是姚滨所安排的烟火表演。
    肖晓婕敏感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油轮开始延着江边缓缓前行时。突然在外滩高耸林立的楼宇墙面上，所有的人把视线转移到了那墙上打出的电子字幕。
    只见墙上的光影显示：肖晓婕！祝你幸福！
    随着烟火的炙烈绽放，落幕后的寂静，船上没有鼓动，同时喜悦的尖叫声，热闹一片，大伙都以为这是婚礼设的环节。姚滨和肖晓婕心里清楚，婚礼的流程两人都有过目过，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这时，儿子肖逸凡不知何原因大哭起来。肖晓婕急忙抱儿子到一边哄着，并急忙从保姆带过来的包里，翻出奶瓶给儿子喝水。这时看到手机有短信提醒，打开来是李思翔发来的，信息的内容很长：“晓婕！今天是你的婚礼，我很遗憾之前没有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只希望你今天能快乐。
    我原以为我可以有勇气上船去把你抢回来，但我知道那只是徒劳。这样的烟花是我送给你的贺礼，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曾一起看过的烟火，也许你早已忘了。但是，我记得就好。此刻，我只想奢求你一个眼神就够了，我在外滩第二十二根灯柱下祝福你！远远的给你祝福。
    我不求你此刻能看我一眼，我知道我的出现，只会给你带来伤痛，那就恨着我吧，只要你开心。永远爱你！”
    从前，他与她，他很少对她说过，他爱她。
    他总是一付强势的姿态对她，总是用强大的气场来压制着她，在这样的气氛里，她倍受煎熬。她爱过，怀疑过，排斥过，躲避过，可是当她仔细地阅读着手机上的文字，泪水溢出眼眶。
    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时光不会重来，她也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