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掩埋的秘密

陶季泽终于反应过来。进入顶层会客室之前有一道安检门，他来的时候被迫掏出了手机、钥匙和打火机。当来访者没有经过安检强行闯入时，会触发红外线装置导致室内断电，从而让来者一瞬间抓瞎。
    “都不要动！”那个人说。
    陶季泽感到自己被王少华裹挟着快速往沙发后边钻，然后将自己靠后推。借着黑暗中模糊的视线，王少华又精准地一跃而出，成功将闯入者扑倒。
    两个人滚在地上扭打起来。不一会儿，“嘭”地一声，子弹射出的声音格外轰响。听着，应该是打到了天花板上。
    “你疯了！”王少华吼道。
    很快室内通电恢复，随着室内再次明亮，四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也急匆匆赶过来。不过他们都不敢上前，因为吴浩元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跟他厮打的王少华。
    “你再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吴浩元的双眼充满血丝，异常凶狠。
    王少华无奈地站起来，往后退，嘴里劝说道：“你别冲动，什么事好说，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吴浩元指着王少华和他的保镖们，说：“你，还有你们，都出去。”
    “好，好。你冷静一点。”说着，王少华对保镖们使眼色，五个人慢慢后退着出了门口。
    房间里，陶季泽静静站着，他听出是吴浩元的时候，就知道目标是自己。很快，枪口转移，对准了他。
    “回答我，你究竟对笙笙说了什么？”吴浩元发问。
    这阵子事情太多，吴浩元感到有些筋疲力尽，然而工作上再怎么累，回到家看到心爱的女儿和妻子，所有疲惫都能一扫而空。可是最近女儿的状态越来越不正常。
    得知陶季泽和钟晴有私情之后，她病了一场。好在自己慢慢缓过来了。他心中有歉疚的，毕竟自己也瞒了她这么多年。后来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他想这样也好。可是突然从前天开始，她不去上班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吃不喝。敲了很久的门终于开了，却见她两眼空洞，憔悴无比，隐隐约约还有泪痕。问什么都不说。
    问了妻子才知道，那天早晨陶季泽来过。
    “说啊！”吴浩元持枪的双手抖了下，继续逼问。
    陶季泽面无惧色，冷漠地回答：“我不过是问她，知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她说不知道，追着要问清楚，我就告诉她了。”
    “你……”吴浩元咬着牙，心想果然，女儿还是知道了。
    陶季泽也想过，最好的方式还是吴浩元自己跟他女儿坦白。可当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顾不上那么多。潜意识中也是恶意地想，他让钟晴吃了那么多苦，我干嘛还要照顾他女儿的情绪？况且，吴笙笙真的一无所知吗？恐怕未必。
    “你是不是怀疑她？”
    “是啊。”
    “谁都可以，但你不行！”吴浩元激动起来，“笙笙那么爱你，你却让她几乎崩溃，混蛋！”
    “吴叔叔，”陶季泽一步步走近他，“难道你还不明白？令她崩溃的是你，是她一直以为的心中那个正直英勇的父亲。我非常体会她的心情，就像我知道我爸爸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后，我跟她是一样的，就像天都塌下来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支持做不到，举报做不到，责难也做不到，甚至连面对你们的勇气都没有。唯一想的就是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可这是多么自欺欺人！”
    “吴叔叔，你那么爱笙笙，可就是你的爱伤了她。她要的不是你不择手段地除去钟晴，要的不是被蒙骗的所谓的幸福。你很清楚，感情的事没有办法勉强，可是你却给了她那么多年表面上无比美好实则虚妄、肮脏的希望。她更绝望的是，自己的爸爸原来根本就是个贪赃枉法的恶人！她心目中那个正义勇敢的警察爸爸永远都死了！”
    “一派胡言！”吴浩元恼羞成怒，咆哮起来。门口边的王少华早就在伺机而动，此刻正是时候。他猛扑了过去，成功将吴浩元按倒，保镖们一拥而上，五个人对付一个，吴浩元败下阵来，枪被王少华抢了去。
    “老吴你别闹了！”王少华转败为胜，语气强硬起来，“还嫌不够乱吗？别忘了你还是警察！”
    此刻，曾经匆匆走过的女孩敲门进来，面色严肃：“老吴，老大要见你。”
    吴浩元喘着粗气，推搡开抓住自己的几只手，盯着陶季泽望了会儿，眼中带着不甘与无可奈何，转身离去。
    王少华弹了弹因扭打沾在身上的灰，目光与陶季泽相遇。陶季泽的眼里载着一丝欣喜和期望。
    他虽嘴上说不把自己当兄弟，但在危险突然来临之际，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扑过来护住自己。如果来者不是兴师问罪的吴浩元而是赵南星的敌人，恐怕他就要挨枪子了。
    真实想法被识破，王少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一句话就足够。
    “你走吧，不要劝我。”
    陶季泽苦笑，这世上恐怕除了自己，没有人比王少华更了解他了。他想劝他最好的哥们回归正道。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指向王少华的不利证据，收手还来得及。可是还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王少华就一口否决了。
    陶季泽拉住他的胳膊，他挣扎，陶季泽就抓得越紧，徒劳地劝道：“回头吧？”
    王少华笑笑，“怎么回头？你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吗？你不能，我也不能。从义父收留我，为我爸妈报仇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法回头了。”
    “你爸妈？”陶季泽从未听王少华仔细提起过他的亲生父母，只知道他从很小时候起就成了孤儿。
    王少华垂下眼睑：“你不需要知道。”
    “少华，我不想看到你越走越远。”
    “你还是想想跟钟晴的事吧。”
    “你们打算让我们在哪见面？”
    “德国。”
    “不，不见到她，我不会出国。”陶季泽说，“我不能失去她，不能冒一丝风险。”
    王少华迟疑了会儿，“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