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铁拳

不久后，乌克兰反俄势力在选举中失利，亲俄的库奇马当选乌克兰总统，他同俄罗斯在克里米亚半岛归属问题上达成妥协：克里米亚成为乌克兰的一个自治共和国，塞瓦斯托波尔成为乌克兰中央政府直辖市，同时将塞瓦斯托波尔军港租借给俄罗斯作为黑海舰队基地。克里米亚局势暂时得以平静。谁也想不到，将近二十年之后，克里米亚局势再生变数。当年未曾解决的克里米亚地位问题，现在要被普京连同乌克兰问题一同解决了。
  克里米亚局势越来越不稳定，“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四处活动， “将有极端分子潜入乌克兰驻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军队营地解除官兵武装”的传言满天飞。突然，2月27日夜，俄罗斯军人乘卡车和装甲车抵达塞瓦斯托波尔附近的别利别克机场待命。2月28日，巴拉克拉瓦的乌克兰海岸警卫队驻地再度遭到包围。不过，这次包围那里的不是“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而是真正的俄罗斯海军黑海舰队士兵。普京声称，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极端分子获取驻地武器。
  外界明白，普京要动手了。
  与此同时，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议会通过决议，就扩大该共和国权力问题举行全民公决。提交全民公决的问题是：“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拥有国家独立性并根据条约和协议加入俄罗斯（同意或不同意）。”俄罗斯国家杜马立刻对此做出回应——这是完全合法的。俄罗斯国家杜马国际事务委员会主席普什科说，如果克里米亚举行全民公投改变共和国地位，并有大多数人投票赞成的话，这将是完全合法的，在法律上拥有坚实基础。这种全民公投比起乌克兰首都基辅独立广场上“自发的”行为来说，在法律形式上更具有合法性。
  另一边，人在俄罗斯避难的亚努科维奇也为此事造舆论。亚努科维奇公开表示，对乌克兰这一重要邻国的当前乱局，俄罗斯不应袖手旁观，而应动用其拥有的所有影响力来帮助解决这一危机。亚努科维奇还表示，俄罗斯总统普京截至目前仍对乌克兰局势保持沉默，这让自己感到“吃惊”。
  换言之，只有普京亮出铁拳，一切才是正常的。
  于是，普京真的亮出铁拳了。
  突然间，普京下令对俄军西部军区和中部军区战备状况进行突击检查。紧接着，包括空降兵部队、空军运输部队在内的15万俄军官兵进入了高度警戒战备状态。俄罗斯国防部杀气腾腾地指出，这次突击检查包括在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边境举行军事演习。15万名俄军官兵、90架飞机、880辆坦克和80艘军舰参加演习。有人发现，俄罗斯军队已经开始在乌俄边境挖掘战壕。
  3月1日，普京向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提出请求，要求批准俄罗斯在乌克兰使用武装部队。普京说：“考虑到乌克兰的特殊局势，俄罗斯公民的生命遭受的威胁……我向联邦委员会递交请求，在乌克兰领土上使用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直至这个国家的政治及社会形势恢复正常。”两个小时后，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以压倒性票数通过普京的提议，允许“在乌克兰领土上使用俄罗斯联邦武装部队，直至乌克兰社会与政治形势恢复正常”。联邦委员会还同意采取全面措施，保护在乌克兰的俄罗普京的克里米亚胜局斯公民及军人的生命安全。联邦委员会表示，此决定立即生效。国家杜马（国会下院）当天也要求普京，采取措施以稳定克里米亚局势，并尽“一切可能”来保护当地人民。决议一出，世界舆论大哗——难道普京真的要向乌克兰开战？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普京是将铁拳与智慧并用，想再一次软硬兼施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早在俄格战争后的第二年，俄罗斯议会即通过国防法修正案，赋予总统在其认为必要时无需联邦委员会同意即向境外战术性地调动军队的权力。也就是说，普京如果真的打算向乌克兰动武，根本用不着议会的批准。但普京还是大张旗鼓地召开了联邦委员会紧急会议，而90个联邦主体的代表也都很配合地几乎一致投了赞成票。显然，这是普京的政治手腕，与克里米亚“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的一连串动作，连同让在乌克兰无处容身的亚努科维奇出现在俄罗斯一样，是对乌克兰打出的一整套“组合拳”。普京通过这套“组合拳”明确告诉乌克兰新政府——不要试图在未来做出损害俄罗斯国家利益的安排。
  决议一出，俄罗斯海军黑海舰队装甲车开始在克里米亚半岛频繁调动，对外称是为了保障该舰队在乌克兰驻地的安全，这符合俄乌两国就黑海舰队问题签署的基础性协议。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总理阿克肖诺夫更是宣布，克里米亚政府正与俄罗斯黑海舰队“合作”保护克里米亚及黑海舰队的重要设施。俄罗斯黑海舰队军人“被吸收”参与保护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的重要设施，目前局势可控。俄军黑海舰队的直升机不时穿越乌克兰边境，降落在塞瓦斯托波尔。乌克兰政府对此连连抗议，俄罗斯只是充耳不闻。非但如此，俄军还强行从驻塞瓦斯托波尔的乌克兰军队手中“接管”了防空导弹阵地，以确保直升机的安全。防空导弹阵地的所有技术装备都被俄军控制，驻守这里的乌克兰军队被解除了武装。
  俄军在行动，克里米亚的亲俄民众大受鼓舞，同样行动了起来。在克里米亚首府辛菲罗波尔，还有塞瓦斯托波尔，亲俄民众的“自卫队” 宣布成立。“自卫队”声称所有成员都是无偿且自愿加入的，所有成员都是克里米亚本地居民，整个组织依靠来自俄罗斯摩尔曼斯克、阿尔汉格尔斯——克、萨马拉等地的“友人”支持。“自卫队”一成立，马上行动起来，去围堵驻克里米亚的各个乌克兰军营。“自卫队”设置路障，围堵军营大门，要求驻克里米亚的乌克兰军队给出明确的立场选择，到底是支持克里米亚本地民众，还是听从于基辅新政府。而且不只是在克里米亚，在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哈尔科夫等地，类似的亲俄民众“自卫队”组织纷纷建立并行动起来。
  行动起来的不只是俄军和“自卫队”，还有已经被乌克兰新政府宣布解散和追究刑事责任的前乌克兰内务部“金雕”（乌克兰语称“别尔库特”）特种部队。这支隶属于乌克兰内务部的精锐特种部队原本任务是打击有组织的犯罪，乌克兰政局动荡时，“金雕”特种部队被用于镇压基辅独立广场上的抗议者，一度造成80多人伤亡。乌克兰新政府成立后，“金雕”特种部队遭解散，新政府开始追究特种部队镇压抗议者造成民众伤亡的刑事责任，部分队员甚至被迫到基辅独立广场下跪谢罪。现在，克里米亚境内的“金雕”特种部队队员们拒绝服从乌克兰内务部解散这支部队的决定，他们携带武器前往连接克里米亚半岛与乌克兰其他地区的彼列科普地峡，在那里设立检查站，盘查过往车辆，阻止乌克兰武装力量进入克里米亚境内。检查站上竖起的是俄罗斯国旗。乌克兰新政府称“金雕”特种部队是“叛军”，俄罗斯政府却适时宣布——向所有“金雕”特种部队队员发放俄罗斯护照，接纳他们为俄罗斯公民。乌克兰迎面挨了一击。
  如此，驻克里米亚的乌克兰军队渐渐动摇了。这些官兵也有很多来自乌克兰东部地区，乌克兰糟糕的经济和恶劣的军人待遇早已令他们不满。于是，开始有部分乌克兰官兵宣布放下手中武器，加入当地“自卫队”组织。乌克兰代总统图奇诺夫3月2日下令乌克兰武装力量进入完全战备状态。命令刚下达，刚被任命为乌克兰海军代总司令的丹尼斯·贝雷佐夫斯基立即宣布，拒绝执行乌克兰政府的命令。几小时后，这位乌克兰海军代总司令宣誓效忠克里米亚。
  有海军代总司令带头，乌克兰军队的崩溃顿时加速。3月3日，乌克兰空军第240战术航空旅在克里米亚巴尔贝克空军基地倒戈，宣布效忠克里普京的克里米亚胜局米亚。该空军基地有超过800名军事人员和约50架飞机，其中包括45架米格-29战机及4架L-36教练机。克里米亚当局发言人表示，加上这个基地的军事人员，克里米亚的整个军事力量已经超过6000人。
  第二天，3月4日，约300名乌克兰士兵前往已经处于俄军控制下的巴尔贝克空军基地。乌克兰士兵们高唱国歌，高呼“美国支持我们”，徒手与俄军对峙。外界顿感匪夷所思——这能起到什么作用？当然没有任何作用，当天乌克兰军队的倒戈继续。乌克兰军队第50、第55和第147防空导弹团，超过700名士兵宣布效忠克里米亚。“自卫队员”继续在各个兵营和军事基地外与乌克兰士兵对峙，西方国家普遍相信，这些“自卫队员”其实是来自俄罗斯的武装人员。但即便如此，它们也插不上手。由于被堵在军营中，一些乌克兰部队的食品供应面临中断的危险，此前的食品储备即将消耗殆尽，而且没钱购买食品，因为乌克兰军人的工资没有发放，一直拖欠。基辅当局也没有采取措施为这些部队运送食品。驻克里米亚的乌克兰军人这时普遍感觉到，他们被乌克兰政府抛弃了。于是，克里米亚境内总共部署有34个乌克兰军事单位，其中23个已经倒戈支持克里米亚，只剩11个还暂时听从乌克兰政府的指挥。
  美国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