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观音

第58章


这类梦和这些人一再地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心里说不清快乐还是抑郁。后来一位路边
算命的阴阳先生帮我解过这梦,他说我是一个绝顶善良的人,不记沈,渴望大团圆的结
局,对任何人都有包容心……他这样用梦来评价我的性格人品让我很高兴,不管我有没
有他说的那么好但我觉得自己确实挺不容易的。关于这结婚的梦只有一点我至今搞不明
白,那就是不知为什么总会看到一些身穿制服的警察。梦到他们我非常迷惑,他们面目
模糊让我无从辨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算命的对这几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警察也大感
惶惑,他面色犹疑地问我以前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儿或者犯过什么人,总之不是吉兆,让
我自己小心行事好自为之。我把这算命的话告诉了安心,她笑笑说警察有什么可怕的我
就是警察。我说你早不是了。她说,那就是潘队长他们,我要是结婚肯定要请他们来呀。
不过我也不可能结婚,要不然我怎么就从来梦不到这种好事?
    其实我也就是做梦,在梦中提前过痛,那时候我们也确实不可能结婚。我们囊中羞
涩,两手空空,还有一个生病的孩子,我们那时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是生存。
    为了治小熊的病,我背着安心,卖掉了我那台二十九时的松下彩电,卖给了我一中
学同学的大爷。五千多块钱买的彩电看了一年多只卖了一千二,绝对是吐血了。原来那
老家伙只出一千的,我们同学像“托儿”似的帮我推销了半天,再加上我又主动搭上了
一个健伍牌的电咖啡壶,老头儿才算动了心。他说一千二就一千二吧,不过我这么大岁
数喝不惯咖啡那玩意儿,你换这搅拌机得了。我就知道他想要那搅拌机,他从一进厨房
就盯上那台搅拌机了,那搅拌机八成新,也是健伍的。我顺势说:索性连咖啡壶带搅拌
机一起了,一千四,怎么样?老头儿一点不傻地笑了笑:一千四?您呀,趁早洗洗睡吧,
也甭卖了,这么值钱的东西留着以后还能涨呢。我说:那您老人家再给个价。老头儿说:
我说一千二就一千二,要不然搅拌机我也不要了,就一千。我们同学见我们已经说到头
了,便站出来说了终止的话:这样吧,咖啡壶我要了,那两百我出!这才成交。
    那天正巧是元宵节,安心晚上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几个元宵,还买了棵大白菜说要包
饺子,想用搅拌机搅白菜馅的时候搅拌机找不着了。她找了半天问我看见没有,我说,
啊,我给卖了。她有点意外,愣着说,干吗卖了?我说,过几天接小熊出院,不是还差
点钱吗,咱不至于再找刘明浩了吧。安心呆呆地,站了半天,情绪低落。我说,怎么啦?
她说,杨瑞,你卖东西我心里难受。我说,咳,又不是卖儿卖女。我也是看有你这么个
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能让你闲着。以后你就自己用菜刀剁馅吧,用搅拌机费那个电干
什么。
    安心这才苦笑了一下,说:“卖了多少钱?”
    我说:“一千四。”
    安心吓一跳:“一千四,不可能!”
    我说:“还搭一个咖啡壶,反正咱们也不喝咖啡了。”
    她说:“那也不可能吧?”
    我说:“还搭一电视。”
    她马上转脸,果然看到电视没了。她走过来,抱住我,哭了。她在我的胸膛上无声
地流泪,眼泪弄湿了我的衬衣,她轻轻地说:“杨瑞,我怎么能让你这么苦。”
    后来我又卖了家里一些其它的东西,像以前好多人送的工艺品、摆设之类,还有地
毯和灯,还有我的BP机。能卖出点钱的或有人要的都卖。刘明浩买了我一套挺牛X的邮
票。他那时已经开始和贝贝的表姐李佳勾搭上了,正在穷追不舍阶段。李佳爱好集邮,
刘明浩就投其所好,到处搜集珍品。我乘机好好敲了刘明浩一笔,要了他八百块钱,刘
明浩二话没说当场现付。后来我才听说我那套邮票至少可以卖到千元以上。在做生意方
面,我当然不是刘明浩的对手。
    刘明浩后来得了便宜还跟我卖乖:“你不知道现在邮票都跌了呀,人家还都说我给
多了呢。你觉得值你就卖,我觉得值我就买,别人的话听不得。”
    刘明浩见我不吭声了,知道我对邮票也不内行,笑笑说:“你还是得找个工作,这
么卖东西也不是个事儿。你看你们家还有什么?再下去就该卖你自己啦。”
    刘明浩后来还真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龙都大酒店洗衣厂当机修工。他说这工作
不错,每月工资一千左右,管一早一午两顿饭,一般小病可以在饭店的医务室拿药,还
发工作服……再说你不是学矿山机械的吗,机械原理大同小异,你去也算专业对口。在
一个单位你要是有专业就不受欺负。
    我挺高兴,就回家银安心说了这事儿。安心说这事儿也是委屈你的,你要愿意去的
话就临时干干吧,像你这种条件我相信迟早一天会有一番事业的。我说什么事业不事业
的,我现在可现实呢,我就想养活你,养活孩子,再把自己也养活了。
    我那几天就催刘明浩赶快帮我联系,他说那洗衣厂的厂长跟他关系没得说,可厂里
进机修工这种事儿还得跟酒店人事部报,让我别急。于是我就等。因为没了BP机,整天
也不敢离开家,怕刘明浩来找我我不在。等了将近一个星期,等得我心烦意乱的,而且
这一个星期当中还出了一件让我特窝火的事。
    这天早上安心上班刚刚走,我还没起床呢就有人敲门。我本来以为是安心忘了带钥
匙回来拿的,于是衣冠不整地下床开门,开门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连忙退回去
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等我穿好衣服再看时,才发现那两个人都戴着大盖帽,帽子上还有
一颗通红的国徽呢。我吓了一跳,想到梦里的警察和算命先生的危言,觉得大早上的看
见这俩大盖帽颇不吉利。再一细看原来并不是警察,不知是工商的还是税务的还是保安
公司的,直到他们坐下来自我介绍,我才知道这身衣服原来是检察院的。
    那女的比那男的年纪大点,大概有四十多岁了,反正是我可以叫她阿姨的那种年龄。
她先开口,说:“我们今天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个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反映情况,有什
么说什么,好不好?”
    她这套言辞有点像办案子审查当事人似的,但口气上处理得比较慈善,所以并没让
我产生抵触。我说:“行啊,你们想了解什么事儿?”
    男的拿出本子,做记录,女的问:“你记不记得你以前在国宁公司上班的时候负责
过一个基建工程,就是盖国宁跆拳道馆那个工程,是你负责的吗?”
    我说:“是啊,我是工程副总指挥,总指挥是边晓军,边疆的边,拂晓的晓,军队
的军。我们俩搭班。”
    “你分工抓什么?”
    “我们俩也没明确分工,反正每天就那些事儿。他是总负责人,他让我干什么我干
什么。因为以前我没干过基建工程,我不懂。”
    “后来这个工程是包给哪家公司做的?”
    “后来,是包给龙华建筑装饰工程公司做的。”
    “决定由这家公司承包工程,通过招标了吗?”
    “没有,国宁公司也不是国有企业,所以没有通过市里的招标办公室进行社会招标,
而是内部议标,找了两家公司比比资质,比比价,就定了。”
    “由谁来定呢?”
    “由国宁公司的董事长钟国庆定。当然,因为这项目是跟京师体校合资办的,所以
程序上还要通过俱乐部的董事会,实际上就是跟体校派到董事会的一个副校长打个招
呼。”
    “那钟国庆根据什么来定这家公司呢,这家公司以前跟国宁公司有过合作吗?”
    “没有。这家公司是我们筹建指挥部报上去的,具体工作是我们做,我们报材料,
给钟国庆批。”
    “那么可不可以说,用这家公司实际上是你们定的。”
    “定是钟国庆定,我们提供情况,也起一点作用吧。”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呢,你和边晓军?”
    “主要是边晓军吧,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你认为在选定工程承包商的过程中,出没出过什么事儿?
    比如: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腐败现象?“
    我想了想,一时想不出什么,就说:“我们这工程,总的还行。现在土建方面也完
工了,听说质量还不错。要有事儿也是边晓军的事儿,总不会是钟国庆腐败吧,这公司
就是他自己的。”
    女的看了那男的一眼,然后冲我问道:“你怎么肯定除了钟国庆之外,就只有边晓
军有可能腐败呢,别人就不可能了吗?”
    我笑笑:“别人,别人可能想腐败,轮不上。但凡想搞点腐败的人,多少总得有点
权吧。”
    那女检察官也笑笑:“你想腐败吗?”
    我一愣,知道她是开玩笑。不过他们这种司法人员开玩笑都开得阴森森的。我说:
“我也犯不着腐败。”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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