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眼

次日，MM集团发出公告，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在MM集团总裁莫宁先生因车祸休养身体的期间，将由其夫人穆若女士暂代总裁一职。按照穆若的提议，和此公告一同发布的还有MM集团的年度利润报表。公告发出后，MM集团旗下子公司的股票走势趋向平稳，没有前几日的暴跌，也没暴涨。穆若看着显示屏上的走平红色曲线，默默松口气，看来股民的态度已回归理性，只要集团业务能正常进行，这一危机算是暂时度过。
    她将从莫宁出事起几日的股票曲线图反复翻看，发现些古怪。尤其是莫宁车祸第二日的股票曲线，上午还是很平稳的，下午开盘后突然疯狂跌停。按理说，如果是人心不稳导致的股价下跌，不是应该在上午一开盘就惨跌，为何拖至下午。那天下午主要是机构在抛售MM的股票，并不是散户。难道有人在利用莫宁的车祸，试图做低MM的股票，然后再大量买进，是有人在觊觎MM吗？亦或是莫宁的车祸，也是有心人的特意之作。莫宁一向谨慎，怎会突然出车祸？还在闹市，车速不可能快，他怎么就冲出隔离带导致翻车呢？要不是车的性能较好，他的性命可能就当场交代在那里。还有，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在一个月前签下那个类似于交代后事的应急预案文件？他是知道什么，才这么做的吗？无数疑问飞过脑海，她越想越可怕，冷汗汗湿里衣，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颤抖。MM集团只是身外之物，但如果有人为了它，而对莫宁不利，那就非常不妙。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穆若让凯瑞叫容洺和纪凡上来。凯瑞按理应该信得过，她是莫宁身边的老人，而他向来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容洺和纪凡，他们自小就认识，每天早晚相对，如果他们都信不得，那她该相信谁？
    不多时，容洺和纪凡跟着穆若进来，除了昨晚的会议，想来他们竟好几日未见，她一直待在医院守着莫宁，他们回到MM集团稳定局面，穆若定定的看着他们三人，没让他们坐也没让他们站，她看着他们因熬夜同样通红的双目，“我可以相信你们吗？亦或说莫宁可以相信你们吗？”
    “夫人自可相信我，boss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我这辈子都得深陷地狱，永无明日。”凯瑞想起自己被偷渡到美国，过的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收留她，给她身份，送她读书，还提拔她成为他的特助。莫氏总裁特助，那是怎样的信任。她怎么可能作出哪怕一点对他不利的事。
    “要是跟秦总监比呢？”
    “自是boss，在我眼里，信仰永远比爱情重要。”
    “我相信你。”穆若又将目光移至容洺和纪凡。
    “自小，他就是我们的救赎。”容洺的话掷地有声。
    “我选择相信你们，若它日我跟莫宁有个意外，我希望替我们收尸的是你们。”一股悲壮的气流环绕着他们，古人云，战场上，愿意替你拾骨的人才是真兄弟。
    “穆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纪凡首先打破僵局，他讨厌谈论生死，莫宁如今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穆若又如是说。他们都要好好的活着，说好的要一辈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也不可以违约。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穆若指着桌上电脑，电脑屏幕上正是MM集团几家子公司实时股票曲线。
    “你也发现了？”近几日MM集团旗下几大上市公司股票的异常，自是不能逃过金融出身纪凡的眼睛。他当初只在MM当个财务副总监，完全是因为他年纪尚轻，并不是能力不够，现任的财务总监虽无大的建树，但年岁已高，没几年就会退休，他莫宁哥哥是个心善之人，想让老人能够善始善终。能够在MM集团财务总监的位置上退休，也是一种善终吧！
    穆若点头，示意纪凡继续。
    “我怀疑有人操纵MM集团的股价，怪就怪那人太贪心，把几个子公司的股票曲线都走成一个样，很难不让人起疑。各个子公司对应不同的股权持有人，怎么会同一时间一起下跌。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暗中统一操纵，他的胃口还真不小。我已锁定几家可疑的公司，他们试图利用机构在做低MM集团股价。但是这几家公司都是空壳公司，要查出幕后指使，得等时机，他竟然费力做低价格，自会想法低价增持。”
    “股票波动是很麻烦，但我们的现金流这点波动还是经得起的，如今，我比这更担忧的。”
    “更担忧的。”
    “莫宁的安全。”
    “医院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留守，都是练家子的。”容洺道。
    “我是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宁这次突然的车祸，实在是太蹊跷。”
    “要不再安排几个懂医的，所有用药，都仔细核查，确保万无一失。莫宁的车祸，我已经委托一位业内非常有名的私家侦探在查。”
    “莫氏那边怎样？”
    “没出乱子，莫熙成可是上一任莫氏掌舵人，能力自是不用怀疑。”
    “上一任莫氏掌舵人，少年天才设计师。”穆若低语。
    “他很神秘，莫宁也没跟我们提过关于他的事。”
    “莫宁可能也不太了解他吧！莫氏风平浪静，MM集团却鸡飞狗跳。看来还是我们能力不够吧！”纪凡补充道。
    “留在医院的人是不是莫熙成指派的。”穆若总觉得有个巨大的手一直在幕后操纵着。
    “我们并没有专门的人手，除非聘请专业保镖。莫氏家族则有这样的配备，医院的人是莫熙成派过来的。”
    “凯瑞，医院的人，你觉得是否可靠。”凯瑞曾跟莫宁在莫家待过一段时间，莫家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一些。
    “医院的人，都是原先boss身边的人，应该可靠。”凯瑞思考后回答。
    “容洺，你人脉广，能不能聘请几位专业的医护人员，最好身手也不错。”在什么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小心使得万年船。“纪凡，股票方面就拜托你啦！”
    四人的这场由质问开始的会谈，一直持续到深夜，穆若把那几个硬要跟着去医院的打发回去休息。这场不明原因的战争才开始，怎可将人力都耗上。
    莫宁已经转入普通病房，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看起来就像因工作累极陷入沉睡的样子。她决定把家搬到病房来，有他的地方才是家。让人靠着他的病床加了一张临时床铺，她每日睡前都会给他说说她认为有意思的事情，然后模仿他的语气作答，就像一对小夫妻每晚的家常里短。有时候是开心的事，但绝大部分是公司的烦心事，她向他吐槽他的公司有多难管，他的客户有多难搞，他的员工有多难养活，反正就是他要是再不醒来，她把他的公司整破产，他到时可不能怨她没能守护好他们的爱情。
    莫宁出事后，穆若离开M&R，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明心艾，在她快将这个上赶着来当情敌的女人快忘记的时候，在医院走廊偶遇到她，最近憔悴不少，显然莫宁的车祸对她打击也很大。世事真是奇妙，原本还准备在世界时装周上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人，这次没有剑拔弩张，正一起医院旁的咖啡厅喝咖啡。
    “穆若，如果你不是莫宁的太太，我想我们会是朋友。”这段时间，看她为莫宁和MM集团多方努力，四处奔波。原本不善言谈的她竟然也能面对镜头侃侃而谈，对她的偏见消除不少。
    “明心艾，如果你不是莫宁的仰慕者，我想我们会是朋友。”她们都钟爱设计，酷爱艺术，共同的爱好很容易会成为好友。就像她和雅菲。
    “可是，如果终究是如果。”明心艾叹气。
    “如今MM集团我当家，你与M&R约定自动作废，你可以带着作品以你自己的品牌参加世界时装周，那样更容易大放光彩，真的不必屈居在M&R这个还没正式面世的新品牌之下。”
    “不行，我怎能在他有难的时候弃他而去。我不但不会离开，还要和米林一起让M&R在国际上一炮而红。”
    “我也是为你着想，有康庄大道可走，为何要挑布满荆棘的羊肠小道。”穆若道。
    “我知道，谢谢你的善意，但我也有我的坚守。”明心艾不想改变主意。
    “谢谢。”穆若举杯。
    “我有个善意的提醒，堤防纪玮。”明心艾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潇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