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莫离

第12章


  莫离的反问让术清秋沉默,莫离笑道:“术前辈自己饮下毒酒,找个理由拖延不愿掺战,若是并非一开始就知道妖人受冤,何须如此?”
  术清秋沏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眼,淡淡的看了眼对面的女娃,却瞅着那双眼睛睿智又灵气,便低头轻声笑了笑:“你倒是很机灵。”
  莫离看了品茶的术清秋一眼,见他眉廓淡漠,举止不急不躁,便恳求道:“我也知前辈为难,妖始终是要杀的,如今全天下百姓都在看着,你没有退路!但是莫离还是恳求,前辈可否帮忙拖延一二?”
  术清秋举起手中茶杯,先干为敬,莫离面露诧异,她不知术清秋这是何意,但也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举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将杯中甘甜微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了茶术清秋依然没有动静,莫离细细的揣摩着,术清秋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宽限那妖人死期的时辰,能不能救的了他,便看前来的妖人有没有这能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蓦然阴沉了些:“若是他们没这本事,那么术前辈这么做,莫丫头你想必也不会有怨言吧?”
  莫离哆嗦了下,冷意从头灌溉到脚,她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心里只能祈祷卿鸢及时赶到。
  
☆、花落处人在天涯1
  莫离依然是那见换洗来换洗去的白色衣裙,身旁爬着只块头壮硕的大白熊。
  术清秋已经拂袖离去,她却仍然矗在这里,一呆便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黎明。
  天空飘着小雪,庄子上的百姓都往屠宰场去勒,莫离木纳的站在术府台阶前,路过的百姓三三两两,看她矗在这里就唤她。
  北堂月几乎是部署了一半的兵力在小王庄,将整个庄子防卫的滴水不漏,楼台上的女将军笑的诡异。
  暗影在她身后如鬼魅般现身,她告诉暗影,让他们隐藏在剑士之中,阻碍住妖人进庄,直到那庄子中的妖人死在术清秋的刀下为止。
  王庄左依秦云镇,东南有高山盘踞,山峦之上,数百妖人正迎风而立。俯视庄落下百川归海般往一处拥挤的人群。
  风雪从耳畔呼呼而过,桠菱目光犀利,身材娇小玲珑,一身戎装搭配着狐皮靴子,与邱风矗立山巅,衣摆与秀发被风吹着凌乱飞扬。
  王庄子外立马有士兵传来妖人进攻的急报。
  两方厮杀之声很快传入庄上百姓耳中,围观的百姓唏嘘阵阵,面色极是恐慌。
  “妖人的大军已经杀过来了!”
  女将军带着几个剑士过来,瞪着屠宰场上那还没被割下头颅的妖人,斥责术清秋:“前辈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术清秋动作优雅,将自己佩戴的名剑拔出,宽大的袖子在风中飘动着,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质。
  “不慌,你们皇城派了整整一半的兵力,别告诉我连妖人的几刻攻击都抵挡不住!”
  术清秋有些轻蔑的话让女将军闭了嘴,续而勾起唇角。
  拖延时间,她不是看不出来。
  莫离蹲在行刑台上,与大憨面对面注视着。
  “嗨,丫头!”
  妖人面色苍白,但却仍然不影响他对面前的女孩温和一笑。
  莫离低下了头,她第一次希望时间可以慢些再慢些,她望去远处硝烟弥漫,可是妖人却还是未来。
  为何还未进来?莫离心慌意乱,术清秋显然已经等的不能再等了,周围簇拥的百姓突然被士兵推开让出一条二人行的道来,北堂月坐与火狐上走进,莫离心中大喊不妙,被术清秋快速拉开,站在自己身边。
  “参见公主!”周围百姓齐齐下跪行礼。
  “术清秋,为何到了斩妖之时你还不动手?你知不知道庄子外我的士兵正在与妖人拼命为你争取时间?!”
  雍容冷傲的公主坐与火狐之上,神色凛冽,术清秋没有说话,执剑向大憨而去。
  莫离无能为力,她没有力量去阻止术清秋杀大憨,她更没有理由,只能痛心疾首的看着,看着术清秋挥着锋利摄人的剑一步一步向大憨走近,泪水模糊双眼。
  纯白的雪,如鹅毛般的下,天地一片冰凉,一片抑郁,一片悲伤。
  “我们走吧!”
  滚落的头颅在邢台上转了几个圈停下,北堂月一挥鞭子满意的离去。
  女将军拾起地上掉落的头颅,回头看了眼手执血刃的术清秋,笑着提醒道:“妖人会过来替他收尸,如果你不想全庄所剩无几的百姓都死去,便带着百姓同我一起进逐鹿城!”
  术清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望去地上已经没了脑袋的躯体,又抬眼看去庄子远方硝烟弥漫的厮杀之地,有苦涩,有凄凉,也有无奈。
  待女将军提着大憨的人头走了,他才走近呆滞的莫离,将她扯走,组织百姓跟着队伍一起前往逐鹿之城。
  大邑十六年,大雪,白雪如撕棉扯絮,雾茫茫笼罩着整个逐鹿城,一下便是几日几夜。
  妖的长老死与术清秋剑下,桠菱与邱风带妖军拼死杀进王庄,冰雪覆盖的地方,是友人失去头颅的残躯与流了一地被凝结成冰的血液。
  望去苍野茫茫,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凄凉。
  桠菱短时间陷入癫狂,被邱风强行拖走回到冥渊。
  失去的故人再也不会回来,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百倍。
  风雪摧残着断了枝桠的满园梅树,古亭孑然立与湖泊冰川之傍,梅花随风伤鸟一样的盘旋,亭内卷竹之中,剪烛忧郁的光陪伴着钗玉青鬓浑身酒气的女子书写满腔悲意。
  从回来到如今已有三日,古亭孤湖之上,唯有此女子日日以酒为伴,喝的烂醉如泥半梦半醒。
  “呵……忆当年,十里茫茫凄草,孤女抹泪,背井家山。孤鹜过夕阳垂暮,独自问风雨,江山信美,终非吾士,归乡在何期?”
  抱着空酒坛,松乱的发丝凌乱的贴在泪痕交织的脸颊上,她高歌吟唱,蓦然一声哽咽,便是抱头痛哭。声音嘶哑,闻之落泪。
  邱风便远远看着,听着她一唱一笑,接着终于崩溃般嚎啕大哭,活了几百年的人,却像个小姑娘般:“我不要死,我要回家,我要娘亲!”
  邱风看她哭的如此伤心欲绝,些是触景伤情,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傻丫头,不要难过,我们不会死!”
  却不想哭泣的女子听了,更是哭的撕心裂肺,使劲的摇头,抬起被眼泪模糊的脸颊,将脆弱与难过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对方眼底,她哽咽着:“大憨死了!他死在了他千方百计要救的人手上!你看到了么?邱风哥哥,桠菱好难过,心像刀在刮着般,疼的快喘不过气了!”
  “桠菱………”
  邱风冷峻的眼底闪过一抹忧伤,将她的头轻轻的偏上自己宽阔的肩膀,圆润的下巴厮磨着她柔顺如丝绸的秀发,安慰:“我们会为大憨报仇,手刃杀他之人的首级!”
  桠菱心中难过未消除,她泪眼婆娑,心中升起无边的恨意:“没错,报仇!”
  她猛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邱风的肩膀,激动道:“我们为大憨报仇,然后离开北冥!”
  桠菱的话让邱风一震,他缓缓伸出手来为她抹掉挂在脸颊上未干的泪珠,摇了摇头:“我们不能离开北冥,这是我们答应主上的约定!”
  “约定?去他什么约定!”
  桠菱有些激动的一把推开邱风:“我们快死光了,从几十万人到如今的几百人!再不走,我们都会死!”
  “走出去了我们就不会死么?”邱风看着桠菱的眼睛:“外面的世界说不定比北冥更可怕!”
  “胆小鬼!”桠菱被邱风的懦弱激怒:“主公不肯用赤魂创造妖,她如今的眼睛里只有她那两个兄妹,卿鸢处处帮着人类说话,她倒是忘了她全家为了保护她是怎么被皇族杀死的!我们留下来,会被她们连累死的!你不走!我走!我已经受够了她们的善良!”
  桠菱激动的一甩衣袖,便踉跄的起身就走,但因酒精作祟,才走一步便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了雪地上,邱风赶忙去扶。
  “长老!”
  有麾下从黑暗中现身:“卿鸢长老已经找到了主公的下落,让您与桠菱长老去大殿一叙。”
  那日皇城婚嫁盛宴,主公带卿鸢与大憨前去,大憨被抓,主公下落不明。卿鸢受伤归来,实在不宜在动筋骨,便将救大憨之事自己与邱风揽下,为找回公主这些日子苦了卿鸢,估计她对大憨的死还一无所知。
  邱风搀扶起桠菱,让下属带她去休息,自己前去,却不想被桠菱嚷嚷的推开。
  “我也要去!”她因饮酒过度而绯红着的小脸上写满不满,口齿不清的说,话一说完便往大殿跑去,邱风拦她不住,只能让她去了,自己在后面紧跟着。
  
☆、花落处人在天涯2
  而此时的大殿,处处弥漫着紧张,青纱幔罗中的玉牙榻上躺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男子,隽逸的轮廓因为憔悴而接近透明。
  男子白衣被鲜血晕染,从衣襟到小腹,放眼看去全是让人心惊胆颤的鲜血淋漓,男子身旁端坐着面色焦虑的橙衣女子,女子一身绣丝烙金花边的细毛褙子上,同样沾满了血滞。
  那日带墨斐白离开,灵女公主向天而射的一箭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本要死的,是霓裳不顾自己生命的安危强行抽走赤魂的负面效果为墨斐白保住了最后一口气,特地十万火急的往冥渊赶,却不想赶的太急,马车遇到滑坡,直接从半山腰翻了下去,如夹道之马,一困就是几个日夜,直到她渐渐绝望之时,卿鸢带部下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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