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莫离

第13章


  她需要血莲来救他,而血莲是起死回生的神物,只有桠菱手上那一株还留在人间没有舍得用掉。她必须去找她要来。
  霓裳有这种想法时,桠菱正醉醺醺的抱着酒坛子跑过来,这让一直在大殿门口焦急着候着的卿鸢皱了皱眉,她本是出口想训她的,话到嘴边却噎住了。
  她看见桠菱的眼睛红肿,她看见自己与她目光对视的那一刹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想笑看上去却更像哭。
  “卿鸢姐姐………”
  她声音沙哑的让卿鸢浑身冰冷,还来不及往坏处想,小丫头便扔掉了手中硕大的坛子,飞奔而来直接扑在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空了的酒坛在青石砌起的地面发出清仃的碰撞声,滚了两圈,便停下。
  哭泣声让整个青黑色的宫阙在黑蒙蒙的天地间显得那样忧郁又悲伤。眼泪从未停止,仿佛只有这样,只能这样才能缓解心口的难过。
  她很想忍,可她忍不住了,她也不想忍了。
  卿鸢的心开始剧烈的颤抖,除了老主公的死,这几百年来,她何时这样哭的伤心欲绝过?
  “别哭……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去教训他!”
  卿鸢询问安慰的声音是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抖。
  “大憨死了!!”
  桠菱将眼泪掩埋在她温软的香肩上,哭的抽抽噎噎的告诉她。
  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劈的卿鸢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赶来的邱风纵身奔来,将她揽入怀中,满眼关切:“你没事吧?”
  卿鸢的眼睛一阵黑一阵白,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她看去邱风近在咫尺的英俊轮廓,声音清灵却破碎:“她说的是真的么?”
  邱风没有说话,他侧目瞥过了视线,眼泪从女子苍白的面颊滑过,滴到被牙齿咬出乌黑血管的透明唇瓣上。
  三人在殿前的动静,惊到殿内照顾墨斐白的霓裳,她从殿内踉跄又憔悴的走了出来,一看见哭红了眼的桠菱便扑了上去,不容拒绝的命令道:“把血莲给我!给我!”
  卿鸢被霓裳这失态的举动震的身子晃了晃,面色更白了几分。
  桠菱本有一肚子的委屈,见了霓裳正要哭述,却被霓裳这激动失态的样子吓得一愣,一脸迷惘的捏了个诀,血红色的莲花缓缓在她素白的手指间旋转,绽放。
  霓裳望去桠菱手指间绽放的血莲欣喜若狂,正要去接,桠菱却猛然反应过来,将血莲往旁边一挪,躲过了霓裳伸过来的手,她将眼中迷惘转为严肃的质问:“你要血莲干嘛?”
  血莲素有起死回生之功能,世间罕见无比珍贵,是什么样的人,让主公不惜用血莲去救?
  霓裳慌了神,她见桠菱不给,墨斐白的生命危在旦夕,只能急中硬抢,一掌打了过去。
  桠菱没有想到霓裳会对她动手,并无任何防备,便被这一掌结实的打在了胸膛,飞出了大殿,滚落下青石森冷的阶梯。
  血莲脱离了她的手中,飞跃上了半空,又凄美婉约的落下,被霓裳一跃而起接住,头也不回的狂奔进了殿内。
  目睹了一切的卿鸢与邱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赶忙向倒在地上的桠菱奔去。
  桠菱稚嫩的脸庞上柳眉微皱,猛然吐出一小口血来,卿鸢与邱风来搀扶她,却被她固执又强势的拒绝,就这样踉跄的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摇晃的向殿内走去。
  耀眼的红光,像月老捻在两指间的姻缘红线,从血莲上缓缓输送到男子的身体之中,被血沐浴出妖旖一片的衣衫下,伤口在愈合,直到不着痕迹。
  男子依然安然沉睡,只是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渐有红晕。
  霓裳紧绷不懈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兴奋的拍掌雀跃:“太好了,他没事了!”
  却不想这话声一落,身后阴冷的殿内便响起一声冷笑,她惊诧的回过头,直觉腥风扑面,一团黑气之中是桠菱蓦然出现的狠戾面容。
  她陡的张嘴嘶吼,将嘴中尖利森冷的獠牙露出,对着一脸呆滞的霓裳露出敌对的狠绝。
  那是妖对待敌人才会有的攻击状态,霓裳的眼睛慢慢湿润,那个从小将她拉扯大的人,她从她的眼里看见了杀意!她竟然想让她死!
  “我不在是你的什么人了!主公!”
  桠菱的声音冰冷弑血,一双冷漠的眼看去面前的小女娃:“主公,我是最后一次叫你!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犹如此螺!”
  玉白色的海螺在冰冷无情的话语落后被狠狠摔向墙壁,顷刻间四分五裂。碰在墙壁上所发出的碎裂声差点让霓裳把持不住痛哭出声。
  那是她小时候被噩梦吓醒时桠菱吹给她听的那只海螺,她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只因这是她们最幸福的回忆。
  如今这回忆随着海螺的碎裂,也跟着碎裂了。
  错的是她,无情不孝的是她,她无话可说,只能流着眼泪伤心的看着,看着桠菱一步一步踉跄又坚定的离开。
  那样的背影渐渐隐入黑暗,随之附上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
  “主公……”
  卿鸢走近她,用手为她抹泪:“大憨死了,是被术清秋一刀斩下了头颅。”
  卿鸢的话,让霓裳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终于,眼泪绝提,一头扑倒在卿鸢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花落处人在天涯3
  
  桠菱走了,那是第二日晨曦时卿鸢告诉她的,这时她坐在向着东日的窗棂前,背对着徐徐而升的旭日。
  “是时候做选择了!”
  嘴角荡开甜甜的笑意,她在背对着晨光中等他醒来。
  以至于墨斐白睁开眼来看她,就像笼罩在一片五彩斑斓的云层里般,虚幻,缥缈,却不真实。
  “你爱我么!?”
  她声音空灵悠远,仿佛是穿透了几个世纪般的飘了过来。
  墨斐白的眉头一皱,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直觉着心身是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那种感觉仿佛像是被打通了七筋八脉般,说不出的舒服。
  “你爱我么?”
  见他没有回答,声音继续不死心的问。
  墨斐白皱了皱眉,他看去晕在一片光亮里有些刺眼的女子,还是没有回答。
  背光而坐的女子等的不耐烦了,她缓缓的站了起来,从光晕之中走了出来,一步,两步,三步的向他走近,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柔软无骨的小手攀附上他的脸颊,接着猝不及防的吻便迎面而来,带着女儿家特有的体香,墨斐白呼吸一个急促,扭头躲了过去。
  一种无法言语的伤疼从心口蔓延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眼泪从霓裳细腻润白的脸颊滑下。
  墨斐白一愣,却见她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你走吧!”
  墨斐白沉默一刻,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完了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霓裳看去他远去的背影,神情中褪去痛苦挣扎的痕迹,被一片森然的寒意掩埋。
  她的声音平静,却奇寒:“术清秋!终有一日,我定会取你狗命,为我死去的长老报仇!”
  华灯初上,远离悲伤萦绕的妖城冥渊,远在皇城的逐鹿,仍然沉浸在一片喜悦狂欢之中。
  妖人的头颅高挂在城门之上,城上的侍卫在黑夜亮腾的火炬之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着。危险的气息席卷冷风而来,脖子上蓦然划过冰凉触感,他们还来不及尖叫,头颅已经被生生割下。
  第二日新阳一升,城楼上的惨案引来无数百姓指手贴耳的议论,妖人头颅不翼而飞,守城将士全被人割下头颅,血流了满地,旖旎在初起的寒阳之下,让人抖如筛糠。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消息很快传入凤屏青宫之中的北堂月耳中,她面色沉重,赶忙招来女将军与朝中重臣,商量册封术清秋为北国国师之事 。
  莫离因为大憨之死躲在房间绝食三日,最后晕倒房中,被术清秋救醒了过来。
  拂开珠帘,水晶碧玉跳跃声中,莫离看去坐与香妃黑木描金莲的木椅上独自抿茶的术清秋,她眼中满是疼痛,出声道:“术前辈看不出来么?还是真的不懂,这明明便是北堂月的死局,所以明知是局,前辈还要走下去?!”
  术清秋始终沉默着,放下手中青竹琉璃盏,将一旁摆放的玉碗和箸子递给莫离,莫离推开,她挪到床榻边,套上背子就要走,术清秋拦住她:“莫丫头,你这是要去哪里?”
  莫离没有回答,一刻都不愿呆着般飞奔着出了宫门。
  灵女公主要为立下大功的术清秋驾辇巡游逐鹿,以此为术前辈举行加冕仪式,逐鹿城中的百姓拥挤在北堂月驾銮即将路过的官道上,莫离费力的在人群之中拥挤着越走越远。
  金色的华盖同翠羽掌扇紧跟着戊车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走来,热闹的人群瞬间沸腾,他们欢呼雀跃,手中抛着大把的花瓣,随着戊车的走进带着感激的热情下跪行礼。
  莫离与繁华背道而驰,越行越远,她站在逐鹿城外的远丘沙包上,冷冷的注视着城内如蚁行人,她的身后屹立着安静灰朽的远山木林。
  女将军呼哨着红色的骏马扬尘奔来,她一身戎装披风,英姿飒爽的停在莫离眼前。
  莫离淡淡的瞅着她,不紧不慢的问:“你们公主让你来捉我会去的?”
  女将军摇了摇头,坐与马鞍上,上下打量着莫离好一阵道:“我来是想请莫姑娘去一个地方,听一段趣事,可有兴趣?”
  莫离始终保持着微笑:“正巧,莫离心中一直烦闷,正愁找不着开心的乐事,将军大驾光临亲自邀请,莫离岂有不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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