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丹心

第70章


在此期间,她受你父女二人多少欺负?在小树林中,黄姑娘初尝情殇,便要你认江月为义女,予她彻骨之痛,才抵消这救命之恩。” 
  “黄岛主可还记得,为何会有黄姑娘的救命之恩?”听她如此问,黄药师心中一凛,只听她微笑道:“起因是她登上了桃花岛,你却命哑仆扔她下海,只为让黄姑娘上岸。也即在那次,黄姑娘救了她,并收留了她。”
  若说这救命之恩,对封江月而言,倒是不假。她初临乱世,若未得桃花岛庇护,难以预料祸福。
  想到过去种种,黄药师心中颇感歉疚,当下叹了口长气,低语:“我要见江月。”有些事,须早些说清,让她释然,不然经这女子提醒,必会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封江月轻语:“恕我直言,黄岛主,你有个亡妻,还有个女儿,江月嫁于你本就委屈,倘若她还要为你去讨好你女儿,那这婚事不要也罢。” 
  随后,她轻轻叹气,无奈道:“如若当日黄姑娘未曾相救,江月一死,我便会觉醒,又岂会有这些麻烦事?”
  “什么?”黄药师震惊,喝道:“说清楚!”按此说法,岂非这次也是这般?江月身中两剑而死,才会导致此人出现。
  却不想,封江月缩进被子里,阖上双眼,回道:“话已说尽,无须再谈。黄岛主,走时记得带上门。”
  黄药师冷冷道:“当我没法子?”说罢,他取出玉萧,一曲又一曲地吹着。曲调如鬼哭狼嚎,似钝刀锯木,在夜间格外渗人。
  能让箫音最难听的,不是初学者,反是萧艺卓绝之人。
  箫音呜呜,声声催命,音震瓦砾,不堪入耳。忽的,曲调一拔高,尖锐刺耳,凄厉如厉鬼索命。 
  封江月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捂住双耳,大喊道:“别吹了!”她刚一醒来,便听到这箫音,当即一个哆嗦。
  黄药师身形一晃,欣喜不已,笑道:“意外惊喜!”他原只想迫那人开口解释清楚,倒未想将江月唤了出来。
  封江月瞪他一眼,气鼓鼓道:“你这箫音,简直让人生无可恋。”若非如此,“她”怎么让她替换上来?
  黄药师不以为意,笑道:“我再吹一曲,给你洗洗耳?”见她摇头,他又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看看你的剑伤。”
  封江月稍有迟疑。实则,对于如今的状态,她亦有疑虑。在中剑后不久,她已失去了意识,再度醒来时,却无法控制身体。
  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觉,看着“她”行走、说话,心中的恐惧自不可少。她想大喊,却叫不出声;想奔跑,却动弹不得。 
  尤其是,在“她”闭上双眼后,她什么都感觉不到,看不到景物,听不见声音,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寂静! 
  在那段时间,她当真觉得暗无天日!幸好,这种感觉不持久。在心急慌乱时,她再次掌控身体,逃出了黑暗铁笼,虽只有一瞬间,但让她看到希望。
  “肩上一剑,腹部一剑,”封江月抓了抓头,发丝倾泻而下,遮住她双耳。隐约可见,她耳尖红彤彤的,下延至双颊。她呐呐道:“不大方便,我自己来。”
  对于这伤势,她满心疑惑。按理言,不会痊愈得如此快。
  烛火在床头柜上轻晃,黄药师坐在床沿,见她发丝如雾、粉颊含怯,实难以描绘,竟不知是真是幻,不由得安慰道:“若剑伤过重,需好生休养,以免落下病根。”
  如若那女子所言无误,那江月真的死过一次?他目光微凝,脸色凝重,又道:“我查看一下,不然难以安心。”
  封江月颇觉尴尬。她虽着金国襜裙,但内着宋式抹胸。倘若要观伤势,需敞开襜裙,可单以抹胸,却难以蔽体。 
  但兹事体大,容不得马虎,急需查证。
  襜裙微敞,寒气钻入,刺在肌肤上,封江月微微一抖,即刻察觉热源自手上传来,原是他以内力为她驱寒。
  肩上的伤口已愈,只留有两条淡淡的痕迹,一前一后,足以表明伤口深重。
  黄药师皱眉,抚上她的肩上伤处,问道:“有何感觉?”据他所查,这伤口确是很深,已穿肩而过,而愈合得太快。
  “不痛,但痒。”封江月坦诚道。说是痒,实则与伤势无关。他用力太轻,抚过她肩上时,有点痒。
  她的腹部也是如此,伤口早已愈合,虽留有痕迹,但很淡,不多久便能消去。
  始一查完,封江月忙缩进被里,只露出个头,双颊微红,笑眯眯道:“岛主,明早见。”
  黄药师笑道:“你提出的第八个问题,我要换一句回答。”
  封江月眨了眨眼,噗的一声笑出来,双眸亮晶晶的,回道:“虽然人生很长,充满了变数,但你不会让我后悔,不是么?”
  实则,在他回答了她八个问题后,她便明白了这一点。
  黄药师颔首,微微一笑。他要改的,正是这一句,与她说的大致相同。  
  “不过,”封江月话锋一转,戏谑道:“岛主真要拿桃花岛给蓉儿当嫁妆?”也不待黄药师回答,她幽幽一叹,复又笑道:“也好,你来找我吧,我现在很富裕。”
  这一叹,是叹惜桃花岛,再不复曾经之风采;这一笑,是取笑那个“她”提到的入赘之事。
  黄药师亦想到此事,脸色不算好,但见她笑得开心,不禁摇头笑道:“蓉儿不见得会反对。” 
  封江月想了想,苦恼道:“这倒也是。”黄蓉与她有赌约,以此来看,确不会再反对她与黄药师。仔细想想,当真可惜!
  她缩在被里,咬了咬指头,琢磨着是否要添把火,嘀咕道:“虽说如此,但我与蓉儿相处起来,总不大自然。”
  黄药师笑着回道:“蓉儿虽是顽劣,但总会明白的。总之,你不用讨好她。”望着少女黑白分明的双眼,他心中愉悦,抚上她的脸颊,触感冰凉,不禁大为爱怜,低语:“把手给我。”
  封江月依言伸出手,仅一会儿,一股内力传来,令她舒服许多。她眯了眯眼睛,仿似被顺毛的猫咪,可话语却不柔:“看情况吧,也不用急。” 
  显而易见,她若嫁去他家,便要放弃金国将军位。实则,她原本就有此意,在结束这边战事后,便去云游天下,也不做什么都元帅。
  但如今局势有变。倘若她真嫁进桃花岛,就得纠结一些事,比如与继女如何相处,这是门大学问。
  一个人,如果向往蓝天,领会了雄鹰展翅翱翔的畅快,是不愿回到地上做笼中之鸟,不愿局限在小天地中。
  在金国数月,她所领会的,即是这一点。 
  黄药师沉吟道:“你既不愿,那便再寻个清静之处,”他顿了顿,又道:“或是游历山川,但不住在金国。” 
  “我原也不愿住金国。”封江月回道。说罢,她缩手进被子里,笑吟吟道:“岛主早些去睡。”总用内力替她驱寒,他必会累。
  黄药师却未动,反而问道:“不冷么?”如今,她状态不对,倘若他一走,明日再相见,也不知是哪个她。
  “自然冷,”封江月抱怨道:“到现在,都冻成了冰。”在先前,两人躺在被子里,才令被里有了热度,但随着他一走,余温褪去,被里很快冷下来。 
  “要么,我用内力帮你驱寒;要么,我帮你驱寒。”黄药师微微一笑,给了她两个选择,又道:“二选一。”
  封江月瞪眼,心知他言出必践,想到未来还有数十个寒夜,总不能要他夜夜用内力,不由得叹气道:“上来吧,但不许像之前那样。”
  “好。”黄药师笑道,转手灭了烛火,再将人抱入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又问:“你身上的麻烦,可有眉目?”
  隐在她身上的另一人,实难令他安心,须得尽早解决。
  封江月笑眯眯道:“其实,有办法令她暂时消失。”她在暗中时,发现了一件事,每当“她”闭眼后,她所处的世界便漆黑寂静,由此可知,当她闭上双眼后,“她”也感知不了外界。
  眼睛,是感应外界的唯一途径。这件事匪夷所思,教她想不明白,但又确是如此。 
  “什么办法?”黄药师追问,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感觉到她凑过来,听得她笑嘻嘻道:“偏不告诉你!” 
  心中热潮涌动,他压下心头杂思,笑问:“为何?”但见她如此,他倒有个猜测,不禁询问:“是因为我?”
  “当然。眼下,咱们躺在一起,若教你知道这办法,我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啦?”封江月笑道,十分坦诚。
  “你总归逃不掉。”黄药师回道,手摸着黑探去,抚了抚她的脸,又问:“你哥哥去了哪?”
  有些事,他要弄清楚,比如风伏兮心向哪方,比如江月的身份。
  “去送走个人,再寻个人。”封江月轻笑道:“若能寻到这人,你定是欢喜的。”说罢,她情绪低落,又道:“我如今才明白,哥哥要找的人是‘她’,而非我。”
  当日初遇时,风伏兮言明要寻一人,而她最可能是那人。
  “但你,是我要寻的人。”黄药师低语,搂紧怀中少女,又道:“能拥你,伴我余生,甚悦之。”
  话语落毕,他微微倾过去,亲了亲封江月。
  【苏崩版:之前用自己表白没成功,再表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嗯,要集齐七颗龙珠,还差一颗。蓉儿妹子要来啦(*∩_∩*)
☆、只为许红颜
  屋外烟花朵朵,一响接着一响,正对着门。房内明灭不定,光线不足,两人虽面对着面,却不大瞧得清对方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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