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疏雨

孙海辰给叶宿雨打电话的叶宿雨刚洗完澡，出来头发上的水渍还往下淌，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才看到有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孙海辰打来的，她才想起来孙海辰走的时候说给她回电话过。
    她坐在床沿，一只手拿毛巾擦着头发另一只手给他打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那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子，应该是孙海辰刚刚在睡觉，现在刚醒，他说，“我到家了。”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到家了，只不过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万一李毅城还没有走呢？其实没有走更好，但是却害怕叶宿雨不开心他也多少别扭。
    “我知道。”都快十二点了。
    “他走了？”
    “当然走了，要不然还在这儿过夜？”她说。
    那边过了好久才回复，“他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多小时了吧。”她估摸着，也不算太确定。
    “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他说，不温不喜。
    她赶忙解释，“你都没给我打电话。”
    他说，“我不是害怕他没走吗。”
    “才不，他早就走了。”她除了那个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在干嘛呢？”她问。
    “在你家门外。”他说。
    她不信，刚刚听到他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哑的，他应该快睡着了，“好啊，那你就呆在们外面吧。”
    “你对我就那么狠心啊？”他声音有笑意，知道她肯定不信。
    “对呀，最毒妇人心吗，再说了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她肯定的说，窗户开着，她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把手机开到免提，放在床上。
    孙海辰说，“我说真的，我真的在外面，你给我开一下门子。”
    她还是不信，刚要辩驳就听到敲门声，她看了一眼手机，那边传来他的笑声，“现在信了吧，别逼我在楼道里叫，这算是扰民了。”
    她赶紧说，“别叫你别叫，我这就给你开门去。”她从床上下来，连鞋都没有穿，就跑去开门，脚踩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出了卧室就没有地毯，还有些疼。
    她去开门，孙海辰冲她笑，有风扑进来，凉凉的，穿着薄款的牛仔外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到孙海辰总是开始穿薄款的牛仔外套，“你怎么来了？”
    他走进房子里，把手中的烧卖拎在她的眼前，落地灯在他的身后，暖暖绒绒的光在他的身后绽开，有些模糊，又有些显浅，像是铎上了一层光。
    他转过身去把烧卖放在桌子上，外面很冷，他的脸都有些苍白。她说，“你这么晚怎么来这儿了？”
    “我没回去。”他说，声音有些哑，她才了然，原来他真的没回去过，她只是觉得他声音沙哑是在睡觉，可是他没回去过，在外面受了凉，他那边窸窸窣窣的，肯定是他在车里的时候累极。
    她问，“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就是在车里呆着，然后又去买了这个，我不是怕我再来他没走吗，然后我就晚点过来。”
    “你怎么不回家？”她又问，这几天孙海辰不是在外面应酬就是来她这儿，也没有回家，也没回他自己那儿，她觉得想当奇怪。
    “是我妈给我找了一个对象，连我的意见都没问就给我应下来了，你说我还怎么回家？我妈那次非得堵我，把我逼在家里跟那个女的吃饭。”
    “那个女的好看不？”叶宿雨来了性质，能被陈明清相中的女孩肯定不会差。
    “还可以。”
    孙海辰说很可以的女孩子就是相当可以。
    “那个女孩叫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认识。”
    孙海辰越不乐意说叶宿雨越有兴趣，“那你说了我就认识了呗。”
    “说了你也不认识。”
    叶宿雨白了他一眼没有多问。他不乐意说就不乐意说呗，反正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想法说非要知道。
    孙海辰当真不说，叶宿雨梗了他好好几句话才消气。
    不过那次之后叶宿雨两天都没有见过孙海辰，直到那天回家在楼道里看到他，他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他斜倚在楼梯扶手上，见她来了才赶紧站好。
    叶宿雨一开始有点惊讶，笑着边掏钥匙边开门，“这孙大少爷去哪儿流浪了？怎么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孙海辰不说话，挑了挑眉。
    叶宿雨巴不得他这个态度，他不跟自己顶嘴真是稀奇，她赶紧趁机调侃他，“跟你那小女朋友又去哪儿玩了？”
    她说完这句话孙海辰倒是笑了，他一笑才显的不那么憔悴，“这两天可难受死我了。”他一张口就有点儿鼻音，叶宿雨才晓得他感冒了，那天他来找她的时候就已经感冒了，这鼻音哑喉咙比那天更重了。
    “你吃过药了没？”她问他。
    “吃过了。输了两天液。”
    “我说这两天怎么没见着你。”她说，看到了他手上的都青紫了一块儿，是输液输的，她的血管就很细，针头每次都很难找到，每次输液都会青紫一大片，但是她偏偏不害怕输液，针头刺进血肉的那一刹那总感觉全身的畅快。
    “你抵抗力那么差？”她说，“一个男人家家的这点小感冒弄得你跟什么似的。”
    “这可不是你感冒的时候了，你那时候可是。。。”他还想说，叶宿雨知道他想提哪件事儿，又囧又不好说，干脆上去捂他的嘴，孙海辰本来身子就很虚弱，刚刚只是想闹闹她，没想过她会向前，身子都没有坐稳，沙发很小，他没有地方躲避，她便堪堪的撞了上来。
    叶宿雨也没想过他不躲，他身后便是沙发靠背，她撞上去便听到他吃痛的一声，她便忘了下文。
    手还在他的嘴上捂着，他鼻子里的热气全都呼在她的手心里，痒痒的，他一动也没有动，看着他，可能也有些懵了，睁着眼睛看着他，她撞上他的眼，漆黑的瞳孔。
    叶宿雨之前总是在嫉妒孙海辰，一个大男人偏偏长了一双那么好看的眼，双眼皮，眼角微微上挑，眸子是漆黑的，墨色的黑，她透过他的眼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
    她确实懵了，直到孙海辰笑出来她才想起要站直起来。
    两个人都尴尬，不过孙海辰一直是笑得。开始还憋着，到最后几声都笑出来了。
    叶宿雨说，语气中带着警告，“上次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谁也不能再提了。”
    孙海辰貌似心情不错，仰在后面靠背上，“好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陪我去吃饭啊，我输液到现在刚回来还没有吃饭呢。”
    她一开始以为他开玩笑的，这也算条件，但是孙海辰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她才意识到真的那么简单。
    一直到路上叶宿雨心里还是怨自己，怎么上一次生病就生病，偏偏要孙海辰抓住了把柄。
    去年冬天，她扁桃体又发炎，白天起来就站不太稳，那天晚上忘了关窗户，吹了风又发烧了。
    她昏昏沉沉的又回到床上睡了大半天。那公寓本来就是孙海辰的，孙海辰有钥匙。那天也幸亏孙海辰去了，给她喂药递水。直到她醒了才发现孙海辰是睡在她旁边的。
    搂着她，很紧。
    她醒了一动孙海辰才醒。
    她惊呆了，孙海辰倒是一副不紧不慢很享受的样子先试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说，还好，退烧了。然后才下床解释，“你发烧，很冷，我给你递水的时候你死缠烂打的非要搂着我的腰，我去掰你的手，你就是不松，我掰开一个你就另一个手死死抓住，就是不松，没办法，我只有牺牲一下我自己了。”
    他说的轻快，她也知道他后半句是开玩笑，他都是合衣睡的，她也太了解孙海辰的人品了。
    孙海辰总是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吃饭，可能是女朋友太多了，每次吃饭的地点又不重样。
    叶宿雨调侃他，你的恋爱史可以写一本书了，就叫撩妹秘籍。孙海辰嫌弃名字太俗气，她又想说叫孙海辰与妹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车子辗转在一家店门前停下。
    看着与很多店铺没有区别，这条街上都是清一色的小镇风情，更像是故事长廊，古色古香。
    他去停车，她在店门口等着他。
    他回来的时候见她还站在门口，问她怎么还不进去。叶宿雨说，等你啊。其实她是第一次来，不好意思先进去。孙海辰也知道，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不是在店里面，孙海辰进去直接去了二楼，穿过走廊在尽头竟然通到院子里，用木板铺成的长廊悬在半空，一层一层的木制台阶通下去。两边还是紫藤花蔓缠绕这。
    下去之后才是一个空旷的小广场，一个个的小棚子被纱幔罩起来，只露出一面，有拉小提琴的立在旁边，流动的旋律滑出来，伴随着几声短暂的蝉鸣。
    只有很少的几桌，但是肯定很昂贵。这个地方之前连听说也没听说过，还能被他找到，真是享受生活。
    孙海辰回头看着她，“这个地方很难订的，我订了好长时间才排到，正好便宜你了。”
    她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说，“那我现在走，你自己吃吧，省的浪费给我。”说着便转过身去。
    孙海辰一看有些急，赶忙拉住她，将她的胳膊放在他的胳膊上，揽着她。
    “这么多人别给我丢人。”他微微弯腰凑到他的耳边说。
    “你知足吧，很多人都觉得跟我逛街有面子。”
    “是吗，快告诉我他是谁，那是还没有被你祸害。”
    他俩一言一语，虽是话里带刺，但是谁也没有真的较真，这是他们两个一贯的相处方式。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他们的性子都十分犟，话不过三句便开始针锋相对，谁也不礼让，再就是谁理亏了半天不理谁，可是慢慢的久了也就习惯了，磨合的都圆润了，到最后虽然谁也不让谁但是谁也不甚在意。
    定的位子靠里，必须经过几个纱帐棚子，皆是拉提琴的站在一旁，大都是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