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疏雨

直到东方鱼肚泛白，她掏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做了5个多小时，手机电量不足也关机了。
    她在下一站下车，打了个的回去。
    幸亏是周六，不用去上班，叶宿雨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饿极，又不想动，挣扎了很久才穿衣下床买吃的。
    楼下对面开了一家新店，卖朝鲜面，牛筋面跟荠麦面。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只是生意特别红火，开店的是一对夫妻，这么冷的天老板热的头发根都是汗，老板娘就用袖子给他擦汗，可能很累，但是他们嘴角的弧度却永远都是上扬的。
    乔俞斌的结婚请柬不期而至。她拿着朝鲜面回去，在门口的邮箱里找到了自己的信件，泛黄的牛皮纸，打开之后便是大红色的请柬。
    她给他打电话，带着兴奋，“这么大的事儿你不亲自来给我送，给我寄信什么意思？”
    乔俞斌很久都没有说话，憋出来的还是一句，“都一样。”
    她笑他的无趣，“怎么能一样呢？你自己去吃苹果好吃还是人家给你洗好了端过来好吃？单从舒服来说就是后者。”见他没说话，她又问，“懂？”
    他说，“懂了。”
    “没劲。”她说。
    拆开朝鲜面，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
    “叶宿雨？”他说，语气中竟然有几分痛苦。
    “？”她语气欢快的对他说，“你猜我在干什么？”
    他看了一下时间，又想起她的语气欢快，“别告诉我你在吃东西。”
    她竟然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也没料想自己真的猜中了，“因为我有透视眼啊。”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也不去拆穿他，顺着他的话说，“是吗，那你再猜猜我在吃什么？”
    乔俞斌很久没说话，像是他真的在思考，过了半晌终于憋不下去了，“这个我真猜不出来。”
    她笑出声来，拿着筷子大口的吃面，那面带回来早就没那么热了，但是还是温的，吃的时候从底下的翻出来的还是热气腾腾，只有表面有点变凉，“我在吃朝鲜面。”她不打算逗他了，干脆告诉他。
    “真假？”他有些吃惊，又有些叹服。
    “我骗你干嘛？”
    “不是，我是说我很少见有卖那种的了。”他解释，其实从大学结束之后他就再没吃过。之前校门口外面就是清一色的小吃摊子，总是挤进去买这个买那个。不过毕业之后就没有过那种感受了。
    叶宿雨听他这么说便有些洋洋得意，“巧了哥，我告诉你，我们公寓对面开了一家店铺，里面就卖这种面，不过还有别的，还有别的很多面，还有麻辣烫。味道还不错。”
    他有点儿怀念，“我很久没吃过了。”
    “是吧，我又想起之前晚上还有晚自习，下课就骑着车子出去买东西吃，朝鲜面的香味？最香，里三层外三层的，咱们跟那个大叔认识，就先付钱到了那直接拿上就走，当时风餐露宿的也比这个有感觉。”
    回忆接踵而至，乔俞斌总是想着那个时候的叶宿雨吃的特别多，还特别容易满足，他看着夜色，终于1鼓起勇气来问她，是心里尘封已久的话，但是说出来之后期待她的答案却像潮水般涌来，他说，“叶宿雨，如果我当时死皮赖脸的追着你，你会动心吗？”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辣椒卡在喉咙里，她咳嗽，又拿起水来灌了好些才说出话来，“你已经遇到更好的了。”
    他听她说完就笑了，很释然，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复，但是他已经听到答案了，他说，“是，我现在确实离不开她了，真的。”
    她羡慕，“今天给我狗粮的够多的了吧？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姑娘让你放心不下呢？”
    乔俞斌：“你见过。”
    她好奇起来，“我见过？别卖关子了，谁？”
    “就是那家琴行的老板。”他说，叶宿雨一下子就像起来了，那个很漂亮的琴行跟那个很好看的老板。
    她夸赞，“你还可以，人家那么漂亮既然要你有机可乘了，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他也不辩驳，一直都在听她说，直到最后他蔡说，“那天来的时候你把我给你买的那个项链带来。”
    她开玩笑，“我要是带去了你老婆见了你确定不会生气？”他保证，“牧涓不是那种人，她心大。”她跟他强调，“一个再心大的女人也不能忍受她的令一半对别人施舍温柔。”她说，更像是在提醒他。
    他聪明也了解。
    他们的婚礼举行的很快，她去他们的婚礼现场，一个不大的教堂，只是请了比较近的亲戚跟友人。还有李毅城。
    再次见到李毅城他稳重了很多，他俩谁也没说话，只是彼此微笑。新娘新郎彼此交换戒指，在掌声中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礼结束之后乔雨馨叫住她与李毅城。
    乔雨馨跟她说，“宿雨，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跟你道歉，那天是我故意在毅城哥的房间里摆上李云莫的那些照片，因为我知道你要进去了，所以我故意的。我从小就迷恋毅城哥，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只是迷恋，可我已经犯了错了，我不知道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当时只是想要你吃醋，要你心里添堵，然后我就会有机会了，可是之后我发现我对毅城哥的感情不是爱情，我也确实做错了。”
    再听到这些，叶宿雨却一点儿2也生不起气来，可能觉得自己要生气，可是真的没有生气。
    或许叶臻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活在纠结与计较里。
    她笑着说没事儿，都是天意。
    她问李毅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不告诉我那些照片不是你放的？”
    他说，“我当时真的一看那对戒指没了就很着急，那对戒指其实是我奶奶留给我的，然后传给我妈，我妈又给了我，我当时也是真的着急，没来得及跟你解释。”
    她笑，有些无奈，现在这些没有意思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李毅城说开车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刚要走的时候便被牧涓叫住，“俞斌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她好奇，“什么东西？”
    她偏偏卖关子领着她去了楼上的琴房，很大，牧涓喜欢琴，乔俞斌把最大的房间给她拿出来当琴房。叶宿雨不知道牧涓叫她上来有什么事情，又有些怯弱，幸好李毅城跟在她身后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琴房里却空旷，只有一架很大的斯坦威，黑色的三角钢琴，圆润的光泽，有一面落地窗，光影通透，穿梭下来，竟然与童话那个MV一开始有些相像，只有那么大的琴房，放置一架钢琴，怪异不说，光影不说，空旷的吓人。
    乔俞斌站在钢琴的旁边，看着她。叶宿雨说，“你这是干什么？今天可是你结婚的日子，你不怕她吃醋？”
    乔俞斌笑，拍拍他身后的钢琴，“欠你的。”
    “什么？”
    “就是拿你的项链来换啊，我答应你的，总有一天我要给你买一架三角钢琴，你看我今天都结婚了，再欠你的多不好？”
    叶宿雨无语，“我天，我只当是开玩笑的，这个太贵重了，不行，我不能要。”
    牧涓说，“今天这琴你不要也得要，你要是不要他准做梦都不踏实，还想着这件事儿，到时候对我多么不公平。”
    叶宿雨笑，“这钢琴贵着呢，我可从来没觉得我这么值钱。”
    “是吧，我也觉得你没那么值钱，可是我答应过你啊，我就一定得做到，要不然我这个人说话多么不算数。”
    叶宿雨无语了，却也是心里感动，难以言表，她想了想，还是闭嘴，最后说了一句，“谢谢。”
    见她收下，牧涓便高兴的不得了，叶宿雨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她打开里面是那个项链，还是之前的光泽。叶宿雨很早就摘下来了，一直放在那里，现在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
    回去的时候是李毅城送她回去的，在路上他们两个除了场面话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下车的时候她下车他把外套脱给了她。
    风大，把她的头发都吹了起来，李毅城的外套暖暖的，上面还有他身上的温度，还带了一点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回去之后就把他的外套洗了，洗他外套的时候她从他口袋里找出了他家的钥匙。鼓鼓囊囊的，她掏出开给他放着。
    果然没一会儿他便打电话过来。她说，这就下午给他送。
    她下楼给他送衣服，他倚在车的旁边等她，灯光有些昏暗，晚上还有浅淡的雾气，他见她没穿外套就下来有些生气，“你怎么不穿衣服？冷不冷？”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摇摇头，“还好。”又把钥匙递给他，“你的钥匙。”
    他拿着钥匙又看了她一眼，“回不来了吗？”
    她笑着接过来，“回不去了。”李毅城还是笑得，眼角却分明有泪花。他说，“你的手怎么回事儿？”
    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分外明亮。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体会出来了，只是不说。他原来什么都了解，什么都明白，只是他什么都不说。
    “就是我爸被车撞的那一天，那车就从我眼皮底下开过去了，我爸就离我那么近了，然后就感觉他还在我眼前。我伸手去拉他，那车就蹭着我的胳膊过去了。要不我怎么会放弃弹钢琴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不去找我？”
    “没必要了吧，你当时还是深爱着李云莫，我再要怎么插足？再说出了那件事儿，我怎么可能再回去？”
    “有空去看看伯父吧。”
    “好啊。”
    说好的去墓园的那天下了点儿雪，薄薄的一层铺在地上，她给李毅城打电话说改天吧，他说已经到了楼下。她穿上外套围上围巾下去，看到李毅城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她说，“其实不用那么正式，我爸爸他不会介意的。”
    李毅城了解她父亲的脾气，也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