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丽之夜

第一章(26)


    那堆东西里还有一本巴顿小姐写的小书:《现代女性地位》。这本书本归图书馆收藏,但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有人发现这本书在波列公寓那边的学生会里被点着了,火焰烧得可欢了。还有利德盖特小姐那本《英文的韵律》的校样和原稿。事情是这样的,利德盖特小姐花了好长时间,终于把所有的校正都完成了,做成最终的校本,并把先前的校本都毁了。然后她把这个最终校本以及她手写的序言交给了希尔亚德小姐。希尔亚德小姐负责检查校本,并核对书中引用的历史事件。希尔亚德小姐说,她是星期六早上收到这个校本的,然后就拿回自己房间了——她的房间就在利德盖特小姐的上面,通过一个楼梯口进出。然后,她拿着校本去图书馆了——图德大楼里的图书馆,现在已经被新图书馆取代了——并在那里翻阅书籍,工作了一段时间。她说当时图书馆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很远那头的隔间里有一个人在走动,不过她也没看见是谁。后来希尔亚德小姐去饭厅吃午饭了,把稿件都留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午餐之后,她又去了河边,为一年级学生测试划橹成绩。下午茶后,她回到了图书馆准备继续工作,这时发现桌上的稿件失踪了。她开始以为是利德盖特小姐又发现有什么地方可以再精益求精,所以过来把它拿回去了。她去了利德盖特小姐的房间想问问,但利德盖特小姐不在。她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利德盖特小姐把东西拿走,连一张纸条都没留,但她还没有真正地警觉。直到快到晚餐时间的时候,她又敲了一次利德盖特小姐的门,这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位英语老师告诉过她,利德盖特小姐在午餐前就离开了,要去城里住几晚。当然,她马上手忙脚乱地到处询问,但什么结果也没有。直到星期一早上的祷告仪式之后,有人发现失踪的校本在教研室的地板上凌乱地铺了一地。发现人是普克小姐,她是那天早上第一次进那间房间的导师。负责清扫教研室的人说,在祷告仪式之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根据现场的状况来判断,那些纸张应该是被人从窗户里扔进来的,这种事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但是,全院没有任何人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或事。特别是那些去教堂比较迟的人,还有从宿舍窗户能看到教研室的学生们,她们都被询问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校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厚厚的一层墨水完全毁坏了。空白处校对的笔迹被重重地用黑墨水涂掉了,有几页上甚至还用难看的大写字母写了攻击性的绰号。手写的序被烧了;校本的第一页上贴了一张用很大的、用印刷品上的字母贴成的纸条,得意扬扬地炫耀这个不凡的成果。
    星期一早餐后,利德盖特小姐匆匆赶回学校,这时希尔亚德小姐必须得向利德盖特小姐交代了。学校的人想尽可能地查出校本被带出图书馆的准确时间。那个在很远那头的隔间中走动的人被找到了,是图书馆馆长布洛斯小姐。不过她说,虽然希尔亚德小姐在自己之后进来,又在自己走之前去吃午餐,但她并没有看到希尔亚德小姐。她也没看见,或者说没注意到躺在桌子上的校本。星期六下午很少有人来图书馆,但有一个学生大约三点钟的时候来过,她来查阅中世纪拉丁字典。那本字典就在希尔亚德小姐工作的那排隔间里,那学生说她把字典拿下来,又放在桌子上,她觉得如果校本当时在那儿的话,她应该能注意到。这个学生是瓦特斯小姐,一个二年级的法国人,肖恩小姐的学生。
    然后,财务主任说的事就让整个情况有些尴尬了。她说星期一早上祷告仪式快开始的时候,她看见希尔亚德小姐好像进了教研室。希尔亚德小姐解释说,她只是走到了门口,她当时以为自己把礼袍丢在那里了,但随即又想起来,她把礼袍挂在了伊丽莎白女王楼的衣帽间,所以没进教研室的门就离开了。她恼怒地责问财务主任,是不是怀疑她干了这件混账事。斯蒂文小姐说:“当然不是了,但如果希尔亚德小姐进去过,她应该能发现那些校本是不是已经在房间里,也许因此能为调查提供一个起点或者说终点的时间。”
    这就是所有能收集到的证据了,不过,学院秘书兼财务总管埃里森小姐的办公室里还丢失了一大瓶墨水。星期六下午以及整个星期天,财务总管绝没有进过办公室半步;她只能说星期六中午一点钟的时候,那个墨水瓶还在老位置。她办公室里不放钱,所有重要的文件都被锁进保险箱,所以她从来都不锁办公室的门。她的助手不住在学院里,周末也一直不在。
    要说还有什么重要的证据,那就是走廊以及厕所的多面墙上突然出现的乱涂乱画。当然,这些字一经发现就被擦掉,已经看不见了。
    利德盖特小姐的校本失踪、继而被毁一事,校方当然很有必要做个说明。所以督学巴林小姐把整个学院的人都召集来,询问是否有任何人知道任何线索,可没有人吱声。然后,督学严正警告,任何人都不许把这件事泄露到学院之外,并且暗示,如果有人胆敢贸然与校报或与其他报纸交流此事,那么她将要为自己轻率的行为负责,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女子学院里暴露出丑闻的后果那么严重,前车之鉴很清楚地警告什鲁斯伯里,要把这件事牢牢控制在学院内部。
    直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去年十月之前这种陷害的事就发生过。于是很自然的,怀疑的焦点都集中在一年级新生上。这时巴林博士的解释告一段落,哈丽雅特觉得自己可以说话了。
    “督学,恐怕,”她说,“我得为新生们洗脱嫌疑了。事实上,大部分在校学生都没有嫌疑。”
    然后,她有些难堪地告诉在场的人,就在老同学宴会后,就在那个宴会地点,她发现了两封匿名信。
    “谢谢你,范内小姐,”当她讲完的时候,督学说,“你也有这样不幸的遭遇,我实在感到非常抱歉。但你的线索把怀疑范围立刻缩小了很多。如果犯罪者是参加了学宴的人,那这个人要么是那几个等着考试的在校学生之一,要么是仆人,要么——就是我们其中之一。”
    “是的,我想就是这样的。”
    老师们都面面相觑。
    “当然,这不可能是,”巴林博士继续说,“某位过去的学生,因为这个恶作剧在学宴后一直在继续;也不可能是住在学院外面的人,因为我们了解到有些纸条是夜里从房间门缝里塞进来的;更不用提那些墙上的涂画了,有证据证明这些涂画是在午夜和凌晨之间出现的。我们现在得问自己了,在我刚才提到的三种人中——这范围已经缩得很小很小了——哪些人有可能涉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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