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言疑云

第33章


  “或者他也有可能去过斯泰普利,”帕克说,“只是早早离开或者晚点儿过去,在路上执行了谋杀计划。我们必须核对精确的时间。”
  “好哇!”温西大喊,“我想我会回里德斯戴尔。”
  “我最好还是留在这里,”帕克说,“巴黎方面可能会有信件来。”
  “好吧,你留在这里,让我随时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我说,老兄——”
  “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案子的头绪太多了吗?每个人都有秘密,还有随处发生的私奔——”
  “我恨你,彼得。”玛丽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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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出自《裘力斯·恺撒》(Julius Caesar)第三幕第一场。原文为“我像北极星一样永恒,它的不可动摇的性质,在天宇中是无与伦比的”。
  (2) 指莎拉·伯恩哈特(Sarah Bernhardt,1844—1923),法国女演员。
  (3) 埃德蒙德·克莱里夫·本特利(Edmund Clerihew Bentley,1875—1956)创作的四行打油诗。本特利是英国小说家,也是这种四行打油诗的首创者,人们用他名字中间的“克莱里夫”特指这种诗。这种四行诗句子长短不一,以名人名字进行第一行诗句创作,每两句押韵,内容通常是幽默的伪传记。上文中的诗句原文为:What I like about Clive/Is that he is no longer alive/There is a great deal to be said/For being dead.
  第十一章 米利巴
  哦——哦,我的朋友!你走进劳伯的池塘了。
  ——《杰克——杀人狂魔》(1)
  温西勋爵北上的旅程在约克郡暂时停滞了,丹佛公爵在开庭之后被转移到这里,因为诺思阿勒尔顿监狱即将被关闭。经过多方的努力,彼得终于获得了与他哥哥见面的机会。他发现丹佛看起来病怏怏的,而且监狱的气氛使得他有点儿委靡,不过仍旧顽固而不顺从。
  “真不走运,老兄,”彼得说,“但是打起精神来。事情进展得比较缓慢,所有的法律程序都很烦琐,你知道。但是这也正好给了我们时间,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真是麻烦,”他哥哥说,“我想知道莫伯斯是什么意思,过来威吓我——该死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怀疑我。”
  “听我说,杰里,”弟弟热切地说,“为什么你不拿出你不在现场的证据?这会有很大助益,你知道。毕竟,如果一个人不能说明他正在做什么——”
  “不应该是我来证明什么,”公爵反驳,带着不可侵犯的尊严,“他们都表明我在那里杀了那个家伙。我没必要说出我在哪里,在他们证明我有罪之前,我都是清白的,不是吗?我觉得这是一个耻辱,只要这里有一个人被认定有罪,他们就不会花一丁点儿时间去找出真正的凶手。没什么好说的,我发誓我没有杀卡斯卡特,但是,这些下流的家伙根本不关心。而同时,那个真正的罪犯却逍遥法外,如果我自由了,我肯定会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
  “你到底能不能说得简短点儿?”彼得催促,“我的意思是不要在这里对我说这些,”他瞥了一眼典狱官,发现他在听力所及范围之内——“而是告诉莫伯斯,这样我们才好展开调查。”
  “我不希望你介入这件事,”公爵嘟囔,“海伦,可怜的姑娘,母亲,每一个人,这些人还不够你烦的吗?你还要扮演歇洛克·福尔摩斯吗?为了家人着想,你现在最好保持沉默。我可以待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但是我不会在公众面前出洋相,老天!你明白吗?”
  “该死!”温西勋爵情绪激动,连脸色一直木然的典狱官几乎要跳起来,“你已经在丢人现眼了!你已经这样做了。你以为我喜欢我哥哥和妹妹被人拽上法庭,到处都是记者,印着你名字的报纸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这些可怕的事情,最后都在国会上议院这个大秀场中,在一群穿着猩红色法官袍的人和该死的看热闹的人群中结束,你以为我喜欢吗?俱乐部里的人们以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听到他们窃窃私语,‘丹佛的态度看起来就像个傻子、笨蛋!’让这些结束吧,杰里。”
  “哦,我们现在已经这样了,”他哥哥说,“感谢老天,贵族中还有一些正派的家伙知道该如何相信一个绅士的话,即使我的亲弟弟也只认识他那些该死的法律证据。”
  就在他们怒气冲冲地相互瞪着的过程中,亲情骨肉中的神秘共鸣,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家族相似性,从它隐藏的地方冒了出来,在他们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庞上显示出相互讽刺的顽皮效果,似乎每个人都在透过哈哈镜看到他自己,而一个声音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声音的回音而已。
  “我说,老兄,”彼得说,他已经恢复平静,“我很抱歉,我本意不是要这样的。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不管怎样,我们会尽全力继续调查的,而且我们相信很快就能抓住真正的凶手。”
  “这些话你最好留着对警察说,”丹佛说,“我知道你喜欢做侦探,但是我想你会给自己划定最后的界限。”
  “这真是个致命打击,”温西说,“我没有把这当作游戏,我不会置身事外,因为我知道我做的工作是有价值的。我能——老实说,我能——明白你的想法。我很抱歉对你发火,我想很难让你明白我的想法。但是,我一定会将你从这里带出去,即使我和本特因此丧命。好了,再见,”——典狱官正准备站起来说“时间到了,绅士们”——“我走了,打起精神来,老兄,祝你好运。”
  他与本特在外面会合。
  “本特,”当他们走过这座古老城市的大街时,他说,“有时候我的行为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有可能,大人,请原谅我这么说,您活泼的行为可能会误导那些缺乏——”
  “小心,本特!”
  “缺乏想象力的人,大人。”
  “受过良好教育的英国人都缺乏想象力,本特。”
  “当然不,大人。这里面没有侮蔑的意思。”
  “哦,本特——哦,老天!那里有记者!挡住我,快点儿!”
  “到这里来,大人。”
  本特先生将他的主人扯进了空旷的大教堂。
  “我想,大人,”他小声急促地说,“我们应该装作是虔诚的祈祷者,请原谅。”
  从张开的手指间,彼得看到一位教堂管理员走了过来,脸上挂满了指责之色,而就在这时,那个记者已经一头扎了进来,从口袋里拽出笔记本。教堂管理员被这种新的祈祷方式吓得跳了起来。
  “我们的下面,”他开始以虔敬的声音开始介绍,“就是约克七姐妹。她们说——”
  主人和他的仆人趁机偷偷跑了出来。
  因为要去斯泰普利市场逛一下,温西勋爵穿上了老式的诺福克套装、朴素的长袜,戴上四周向里卷起的帽子,套上结实的鞋子,还携带了沉重的梣木手杖。他很遗憾不得不放弃他最心爱的手杖——帅气的马六甲白藤手杖。为了侦查方便,这条手杖上刻上了刻度,里面隐藏了一把刀,最上面还装有一个罗盘。他想不管怎样,它有可能让当地人对他产生偏见,虽然说不上会让人觉得自己傲慢自大,但是至少会被认为很有城里人的习气。但是,这番为艺术的自我献身,最后就会变成证明格特鲁德·瑞翰德(2)的真理的论据:“我的这番自我牺牲完全是个错误。”
  当他驱赶着里德斯戴尔独特的轻便双轮马车进入小镇的时候,小镇正安安静静地昏昏沉睡着。本特坐在他的旁边,菜农威尔克斯在后座。如果可以选择,他会选择在有集市的日子过来,那样说不定还可以遇到格兰姆索普本人,但是事情往往不等人,他现在不敢浪费任何一天时间。这是一个阴郁而寒冷的早晨,天气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这里最好的旅馆是哪家,威尔克斯?”
  “有一个‘泥水匠之家’,大人——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口碑很好;或者‘桥和玻璃杯’,在广场这边;还有一家‘玫瑰和花冠’,在广场的另一边。”
  “当地商人赶集的时候经常会住在哪家?”
  “或许‘玫瑰和花冠’更有名一些,可以说——蒂莫西·沃特彻特——旅馆主人,是个非常话多的人,而格雷格·史密斯拥有‘桥和玻璃杯’,他是个冷淡而粗鲁的人,但是那里的酒可真不错。”
  “哈——我想,本特,比起亲切的主人,我们的同伴更喜欢粗鲁的主人和美酒啊。好吧,我们就选择‘桥和玻璃杯’吧,我想,如果我们在那里毫无所获的话,就去见见那位爱说话的沃特彻特。”
  后来他们走进一座大大的院子,房子是用石头直接垒砌而成,裸露的未经喷刷的墙面上隐约还刻着暗淡褪色的“整装备战的桥”的字样,当地人——通过自然联想——把它演变为“桥和玻璃杯”。对着来给他牵马的看起来脾气暴躁的马夫,彼得用自己最友好的礼仪开始搭话:
  “真是该死的阴冷天气,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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