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显正自痴立,忽听得四下人众“哄”然大笑,他举目望去,却见那个王五,已然爬在台上,一个矮小的中年汉子,斗败王五,正向台下傲然拱手,频频施礼。
矮汉子谢过众人,对师爷道:
“在下花小春,可以请教小姐了吗?”
他悠哉闲适,成竹在胸,并不象鲁不空一样的急躁。
师爷正欲答话,却见右首那壮汉,已是满脸腾怒,抢步上前道:
“在下冯六,领教高人。”
花小春大笑:
“你配吗?”
冯六听此,心下更恼,再也忍吞不住,双化手掌,交错迭出。当真是迅风掠耳,快若飞箭乱织,令人眼花缭乱。
花小春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突变,肘儿一抖,脱口叫道:
“错骨挠筋手!”
言毕,他竟向后一闪,不敢接招,随即一个腾身闪侧,飘落台下。待他定下神来,满脸已是大汗淋漓,空眼茫茫,显是十分畏惧。
台下人众,正指望着有好戏可看,却不料人家刚一出手,花小春竟被吓败,不战而逃,自是对花小春大为鄙夷。他们只道花小春能胜王五,纯属侥幸。
只有杨显,暗道花小春聪明之至。
要知那“错骨挠筋手”,虽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秘不可测的绝术,但却是花小春身材矮小之人的一大克星。矮小之人,大多以“地趟功”为善,不外于“地趟拳”、“地趟棍”、“地趟脚”等,凭轻捷、急促、迅猛取胜。“错骨挠筋手”,却专治此症,一招一式,俱是应对而发,再高的“地趟”神手,也是无可奈何。如若强攻硬取,轻者腿残臂断,重则当场毙命。
花小春能胜王五,可算此中高手,自是识得“错骨挠筋手”的厉害。饶是如此,也算他腿脚俐落,跑得不慢,这才保住了吃饭的家什。
那冯六吓跑了花小春,正自得意,却见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飞身上台。青年青巾蓝袍,抓地快靴,手中折扇,迎风一展。台下人见了,哄然大作,为其潇洒之气鼓噪叫好。
蓝袍人对冯六道:
“在下仰慕小姐已久,今日自是当仁不让。阁下若偏要螳螂挡车,也只好问一问它——‘迷魂摧魄扇’了。”
他语调轻缓,吐字柔柔,冯六听来,却是如雷炸耳。敢情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迷魂摧魄扇”偏又是“错骨挠筋手”的大敌。一般人等,闻而未闻,而冯六却深知此节,焉能不惊?他脸色惶惶不定,进退维谷,甚是难堪。
两人一交手,高低立判。
冯六心有所忌,脚下错乱,只念招架,不思还手,唯恐对方使出“迷魂摧魄扇”要了自己的性命。
众人看得索然无味。未待多时,蓝袍人便将冯六击倒,哈哈大笑。
杨显看此,微微摇头:蓝袍人的身手自视不弱,可那一招一式,远非扇术精华所在,何言练就绝技“迷魂摧魄扇”呢?而那冯六,却比他为强,只因心有怯意,威力暗消。由此可见,那蓝袍人智力超群,全凭心机赢人了。
杨显心道:
“聪明反被聪明误,蓝袍人吓得住冯六,可镇得了别人吗?恼自寻,祸自招,只怕吃亏的,还是蓝袍人自己。”
台上壮汉之中,又走出一人,他缓缓而动,笑声不止。
蓝袍人一惊,饶是自作镇定,说话已是微微发颤:
“阁下,如何笑来?”
壮汉又笑了片刻,道:
“你可识得此物?”
言毕,他手向上举,众人望去,竟是一杆黄澄澄的烟袋,俱感莫明其妙。
蓝袍人看罢,却畏之如虎,道:
“阁下,小生自料不敌,就此别过!”
他一拱手,欲夺路下台。不料,那汉子一口喝住:
“休走!我田七偏要见识一下你那‘迷魂摧魄扇’!”
话犹未了,一杆黄澄澄的烟袋如灵蛇出洞,瞅准蓝袍人的“腋下穴”,一下窜去。
蓝袍人更是大骇,他东跳西挪,神情十分狼狈。那壮汉见此,并不手软,招招狠辣,狰狞如兽,令人胆寒。
杨显见之,顿生厌恶。
田七步步逼紧,烟袋几晃,骤然下落!不料,竟是砸在自己的脚上,他一声怪叫,瘫倒在地。
杨显暗作手脚,兀自微笑,却听白无音道:
“你真坏。”
众人如坠雾中。
眼见田七一招下去,便可大胜,怎奈恰在此时,竟然失去准头。蓝袍人更觉诧异,他不知自己用什么招法化险为夷,想来后怕,惶惶便走……
众人正在纳罕,却听一声锣响,比武之事,至此为止了。
杨显大急,欲要起身,怎料自己的手,却被白无音抓得死死的。他自可不费力气地挣出,可此时,他竟乖乖地任其摆布。
众人散去,杨显方道:
“音妹,你也真是。这下可好,我们喝西北风了。”
白无音道:
“大哥,你真的怪我了?”
杨显不答。
白无音又笑:
“大哥只管放心,小妹请客就是了。”
她褪下腕上的一对玉镯,对杨显一晃:
“够了吧?”
三人进得一家酒楼,杨显居中而坐,饶是他饿了,却难以下咽。
白无音拉他的衣角,轻声道:
“大哥,你真的怪我呀?”
一语说完,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
杨显一见,忙道:
“音妹,我只是心下有愧,到让你当了玉镯。”
白无音道:
“大哥这么说,真把妹子当外人了。”
洪灵惠道:
“那好,拿来!”
杨显道:
“拿来什么?”
洪灵惠道:
“银子呀!”
杨显脸色又红,白无音忙笑道:
“惠妹,别惹大哥生气了。”
她一牵杨显的衣角,柔声道:
“大哥就是大哥,是不是?”
杨显一听,暗然笑了。
三人正吃得高兴,忽听店门口几声喧闹,接着,帘子哗啦作响,从外面进来几人。杨显抬头一看,竟是王五、冯六、田七等人。
王五等人坐在与杨显邻近的一张桌子旁,没好声地唤着“小二”,嘴里不干不净。想必是他们今日倒霉,心头不顺,来此处借酒消愁。
杨显看了两个妹子一眼,白无音、洪灵惠会意,俱是抿嘴而笑。
那田七此刻正在打量着他们三人,一见三人有笑,顿生怒气,他一指杨显,口道:
“小子,笑话你大爷吗?”
杨显一听,正待发怒,却见白无音一眼瞥来,只好忍住,懒懒道:
“阁下如此说来,倒叫小生好生不解。”
田七道:
“你明明在笑,还敢抵赖不成?”
洪灵惠一语接过:
“岂有此理,笑一笑都不行吗?”
田七更怒:
“好啊,大爷我今天拿你们消气!”
田七来到杨显面前,一声大喝:
“站起来!”
杨显哈哈一笑:
“阁下,不怕砸自己的脚吗?”
田七听了,更为恼羞,挥拳便打,竟用了十二分的真力。
王五、冯六等人,正待叫好,却见那田七,乍然飞起,仰落在他们身前的餐桌上,汤菜水酒,溅得他们满身皆是。
杨显、白无音、洪灵惠三人,又是一阵大笑,但听洪灵惠道:
“这小子今天真是怪事,一会砸脚,一会又糟踏美味,怕是疯了吧?”
杨显大声道:
“疯了!真疯了!别理他,来,咱们喝酒。”
白无音也笑,她用目示意,杨显侧头一看,那桌又出来个壮汉。
杨显只做不见,却听田七道:
“总镖师,那小子邪门……”
壮汉犹是未闻,他走到近处,拱手道:
“阁下如此猖狂,怕是乐极生悲了。”
杨显拱手还礼,道:
“总镖师也要无理缠斗吗?”
壮汉一声冷笑。
杨显道:
“总镖师,小生自知半斤八两,却要一逞傲气,不若下个赌注,也好令小生量力而为,你看如何?”
壮汉又一声冷笑:
“如此甚好,却不知赌注多少?”
杨显一指桌上酒席:
“不多,如若小生侥幸,这就记在阁下帐上,如何?”
总镖师哈哈一笑:
“如此赌法,甚好!”
他忽敛笑容,冷冰冰道:
“你的赌注呢?”
杨显道:
“小生身无它物,只好以命做赌了。”
总镖师听之一怔,一时竟无言以对。
二人出了酒楼,来到大街之上。
杨显装疯卖傻,又将两人的赌注当众说了一遍。众人听了,皆是脸色大变,心道:这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要知这总镖师,乃是此处声名显赫的一流高手。今日比武招亲,唐知府特请他坐阵,自是仗其威名。但凡高人,都是名常闻,影少见。对总镖师,寻常人等,见一面都难,而他那高强武功,自是无幸得见了。
这会,人众得见总镖师,自是争先抢望。对那个杨显所为,尤是恨之入骨:这个傻小子,对他们的神明竟这般戏耍,若是对普通人等,更不知如何作贱了。
众人心有同感,无人上前解劝;几个心肠软的,怕见流血,竟躲在远处窥视。
总镖师本没把杨显放在眼里,听了他一番胡说,看着他站在街头,仍是嘻皮笑脸的模样,这才心生狐疑:莫非他是天外高人,有恃无恐?
总镖师凝神细看,心下思量:
“龙中璧啊,龙中璧,亏你还是个总镖师呢,竟也心生杂念!”
杨显自料,与他交手,自不用盖世神功。他只是念及那一桌酒菜,却要了白无音一对玉镯,心下大痛,这才做此打算。
时下,待见人众这般冷漠,杨显禁不住心下气恼:人命关天,他们却冷眼旁观,若是恶人横行,也无人上前吗?
龙中璧眼见杨显还不动手,高声又叫:
“阁下,可是反悔了吗?”
他自忖:以我的身份,自不能先行进招,却又不能如此挨下去,故而出言相激,以求速战速决。
杨显自明其意,他又一顿胡乱乱语,接着张牙舞爪地踢土扬尘,这才向龙中璧扑去。
众人见此,禁不住又是摇头大笑。这般扑去,门户大开,无遮无掩,无疑是送死:这傻小子果真狗屁不通啊!
龙中璧见状,微皱眉头。早知如此,何必和他一般计较?他心下有气,顿足而起,身形竟在空中横天摆平,如那出弦之箭,照准杨显袒露的胸膛,狠狠地踹去!
众人看得真切,总镖师如此身手,当真闻所未闻,禁不住交口赞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难怪总镖师威名四海,声震八方。
众人眼前一花,见那傻小子犹往前闯,而总镖师的身子,却是升高一尺,双脚贴着杨显的头皮掠过,向前疾射,超过人众,落到了圈外。
众人回头一望,哪里还有总镖师的影子!
原来,杨显自恃神功,竟跟总镖师开了个玩笑。
一待龙中璧双脚横空,已然踹到之时,杨显便双手往下一捞,气力半运,赫然消了那来势迅猛的力道;他又双手一举,闪过头顶,神功向后,龙中璧的身子,复又疾飞。只是杨显手快如电,一瞬呵成,故而人众视而难见,还道龙中璧果是高人,心中怜才,不忍伤害傻小子之故。
正在这时,但见两个少年挤进场中,拉起“傻小子”就走,一个道:
“玩够了吧?走吧!”
众人一听,摇头哀叹:如此玩法,真是新鲜!
眼见他们三人匆匆离去,众人仍在发呆......
黄昏已去,街头亮起灯火。
杨显、白无音、洪灵惠三人骑在马上,沿街而走。
三人指星点月,谈街说巷,旁若无人,好不快活。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公子留步!”
杨显回头观看,来者竟是总镖师龙中璧。
龙中璧此时傲气全无,他急步上前,深施一礼,道:
“知府大人有请,在下特来传命。”
杨显一怔。
龙中璧又施一礼,再道:
“公子海量,自不会与在下计较,如此相请,实乃诚意。”
杨显仍是犹豫。
白无音道:
“大哥,人家既是诚意,那就去吧。”
杨显听此,冲龙中璧一拱手:
“总镖师亲至,小生从命。”
龙中璧脸上一喜,忙道:
“多谢公子成全。”
他自不多言,头前带路,三人轻揽坐骑,缓缓跟上。
左转右拐,他们来到一处阔大的宅院门前。杨显举目望去,但见朱漆大门的一侧,唐知府竟身着便装,青衣青褂,候在那里。
杨显与白无音、洪灵惠对视了一眼,禁不住心生疑惑。
唐知府抱拳鞠躬,把三人让进了大门,他回头对一个家奴道:
“我等入内,任何人不得打扰!”
家奴不敢直视,怯声道:
“是!”
一行人来到大厅之中。杨显、白无音、洪灵惠打眼观瞧,但见此处烛火遍点,照得大厅一片明亮,直若白昼一般。壁有行草屏条,龙飞凤舞:案置娇艳花草,香气扑鼻。一位老妇独坐在红漆椅上,正对着一棵巨臂大烛,暗暗流泪。
三人面面相觑。
唐知府急步走向老妇,弯腰施礼,口道:
“妈,儿已请来强手,大祸可免了。”
老妇抬起头来,一见到杨显、白无音、洪灵惠三人,稍作打量,她竟又伏案大哭,声震厅堂。
杨显等人听此哭声,心儿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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