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武“红学”之疑

第21章


后来老平郡王纳尔苏除索讨古董外,又张口向隋赫德“借钱”,隋赫德先后向老平郡王家送去3800两银子。总之,这件事的背后,是要,还是送;是强行索取,还是钻营巴结,都难说清楚。正如事发后审定的结果:“其中不无情弊”,一言以概之。
  雍正十一年三四月间小平郡王福彭知道了此事,他与其父的做法截然相反,告诫其弟福靖:“所借银两务必急速清还,若不还使不得。”他又派两个护卫到隋家,据隋赫德之子富璋交代:他们“向我父亲说,你借给老王爷银子,小王爷知道了,嗣后你这里若再使人来往,或借给银子,若教小王爷听见,必定参奏,断不轻完等语”。从福彭对此事的做法,可以看出当时朝廷对被革职圈禁、枷号等一批废官之间的交往,颇为警惕。像这样一件“古董”事,充其量不过是两家各有所图罢了,没有太多的政治色彩。而事发后,庄亲王允禄审查后所写的奏折为《审讯绥(隋)赫德钻营老平郡王折》来看,朝廷甚为重视。事后隋赫德受到严厉的制裁,被发往“北路军台效力赎罪。”
  福彭在此事未发之前,就如此警惕是有原因的。雍正夺嫡上台,朝野非议,朋党猖獗,令雍正十分恼火。雍正采取严厉的手段,打击敌党。他性情急躁,残忍无情,猜忌心重。朝野上下,都怕因一件小事,惹出杀身之祸,所以福彭十分警觉。另外,他从雍正四年七月承袭平郡王封号后,一直没有被朝廷任用,直到雍正十年正月才出任镶蓝旗满洲都统。五月授宗人府右宗正。雍正十一年二月任玉牒馆总裁,四月军机处行走。也就是说在“古董”一事的前后,福彭才走出父亲革爵革职、外祖父家被革职、被抄家的政治影响,开始得到皇上的启用。但在他心里不能不留下阴影,虽在位,对外祖母家给他带来的政治影响,不会不在意。他对曹家能有多大的帮助?何况老平郡王家贵而不富,他以势压人,以买为名,索要古董;以借为名,索要银子,固然看出其人之贪婪,但也透露出没落的贵族只图享乐,不知进取,“外面架子虽没倒,内囊也尽上来了”,经济情况并不是太好。
乾隆初年曹家是否有过中兴(3)
  曹革成先生在《两代“西平郡王”与败落的曹雪芹家族》文中分析:“审富璋时,记录下他这样一句话:‘从前曹家人往老平郡王家行走,后来沈四带六阿哥(福静)并赵姓太监到我家看古董’。这句话表明落魄后的曹钊杂肫娇ね醺怠R蛭芤藁乖谑溃岳掀娇ね趵此凳窃滥福孕∑娇ね趵此凳峭庾婺浮U獠愎叵翟诓芤藁钭攀保岜热ナ篮蟾鹱饔谩O匀皇恰芗胰恕蚶掀娇ね跛盗怂寮艺加昧俗约夷男┪锲罚执由蛩哪抢镏阑乖谒搴盏率种校虼死掀娇ね跻勒绦∑娇ね醯耐势派人索要。所以曹家人的‘行走’与后来的‘看古董’是一个前因后果的关系(目前从历史档案只见富璋这一句话,肯定当时会有详细的交代记录)。如果不是这种前因后果关系,富璋冒出这么一句不是节外生枝吗?
  整个事件另一个后果,则是暴露了平郡王府与革职抄家的曹寅家族的往来关系。估计此事后,曹罴胰烁槐阃ね醺凶摺6E砥咴乱言谖鞑看泳瞬簧喜芗伊恕?
  按理,曹罴易蹇赡芑岬玫礁E怼⒉荞⒉芤说惹鬃遄手欢率邓得鞑⒎侨绱恕2茴在雍正十三年十二月,最后的欠款3022两银子被朝廷‘宽免’,沉重的还款重负最终脱去,但‘宽免’的前提是‘本人确实家产已尽’。雍正六年六月确认曹钚枧庖?3032两银子,七年过去他只‘交过银一百四十一两’,可见曹畲耸币训搅恕幔┮刮普薄木车亍!?
  (三)雍正六年至乾隆初年曹家彻底败落
  美国历史学家史景迁说:“经由这场变故,曹钤诶飞暇痛讼А5角〕跄辏芗蚁匀坏玫搅丝礤丁2芤耍馕徊芤钚〉牡艿芑够钭牛⑶业H位ぞ瘟旒孀罅欤南热艘驳玫阶吩娜儆?735年的一份诏令追封曹家兴盛的奠基人、曹寅的祖父曹振彦为二品资政大夫;曹振彦的两位妻子受封二品夫人。或许也就在此时,曹畋皇谟枘谖窀蓖饫傻男」僦啊H欢芗颐挥心芑竦贸ぞ玫母葱耍蛭挥谐械8叩闹拔涣恕2芗业脑似绦伦埂?745年,曹寅的孙子曹雪芹困居北京西郊,开始写小说。
  《红楼梦》第十三章,曹雪芹借一位妇人说道:
  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年,一日倘若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曹家在乾隆朝能否中兴,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曹钅芊窀粗啊D壳懊挥姓业饺非械闹ぞ葜っ鞔耸拢厦嬉さ拿拦д呤肪扒ǖ囊欢温凼鲋性岬剑骸霸谇〕跄辏茴被授予内务府员外郎的小官职。”这是一个间接证据,是他从周汝昌先生《红楼梦新证》中转引过来的,而这条史料别无其他史料佐证,可能是周先生根据当时的政治背景(乾隆初年政治上有所宽松,对雍正处理的人和事有所纠偏),而推理出来的,仍难肯定真实性。
  《红楼梦》文本是如何反映贾府由盛而衰的过程的?
  《红楼梦》创作中以曹家家世为素材的来源,已是不争的事实。但经过曹雪芹的“传神之笔”,来自曹家的素材已经在虚构中变形与重组,因此,生活的原型与小说内容之间不存在对照和坐实的关系。它所涵盖的不是一个“曹家”,而是像“曹家”那样的无数个封建贵族之家的典型概括。小说叙事情节的素材有来自曹家的,也有可能来自曹家的姻亲李煦家、平郡王家、福彭家等,甚至一般贵族家庭的生活素材。因而,对曹家家世研究只能用来探索《红楼梦》是如何运用这些素材表现贾府衰亡史的,曹雪芹是如何进行艺术构思的。下面从《红楼梦》的描写中看一看它是如何反映贾府衰败的。
  贾府的衰败是《红楼梦》一条重要的意脉,曹雪芹采取两种叙事手段:一是前五回通过三个过场人物甄士隐、贾雨村、冷子兴,在他们凝缩的人生体验中,显现对以贾府为叙事中心的广阔社会生活的概括,勾勒了贾府百年衰败的历史背景,展示了一种原生态的社会。二是从第六回沿着贾府的衰败这条意脉,进入写实的描写。
刘心武对周汝昌的承继与发扬(1)
  学术史上常常出现一个共生的现象,围绕着学术大家,形成一个个学术流派或学术团体,他们有的是师承关系或地缘关系;有的是学术方向或研究方法相近具有共同的特征。当我们全面审视刘心武先生“红学”研究的说法时,发现其基本的学术倾向和许多观点,可以说源于周汝昌。特别是90年代以后,他们由于共同的学术倾向,有了彼此的交往,促进了学术交流。
  刘心武先生自己也曾深情地谈到周先生对他的影响:“四十三年前所买到的那本《红楼梦新证》,现在竟还可在我的书橱中找到。……
  20世纪80年代初,我买到了周先生增订过的《红楼梦新证》,如饥似渴地一口气读完。……十二岁翻阅过《红楼梦新证》后,开始模模糊糊地知道,《红楼梦》不仅可以捧读,而且可以探究,但我自己真正写出并发表关于《红楼梦》的文章,却是90年代初,五十岁时候的事了。……将‘秦学’的探佚心得写成了中篇小说《秦可卿之死》与《贾元春之死》……万没想到的是,我这个学养差的门外汉所弄出的这些文字,竟引起了周汝昌先生的垂注,他不仅撰文鼓励、指正,通过编辑韩宗燕女士的穿针引线,还约我晤谈,并从此建立了通信关系,与我平等讨论,坦诚切磋,他的批评指正常使我在汗颜中获益匪浅,而他的鼓励导引更使我在盎然的兴致中如虎添翼……”
  周汝昌先生以《红学——沉滞中之大突破》为题,对刘心武先生的红学研究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说:“前几年,忽有作家刘心武先生对秦氏之死提出了他自己的新见解。……
  去年,刘心武先生从清初人王渔洋的记载中见到康熙太子胤礽的对联,感到风格与《红楼梦》中联语有其近似处。在他的启示下,我立刻想到‘荣禧堂’御笔大匾之下,一副对联从联文到署名,可断为即系胤礽的艺术造影。大匾是皇帝御笔,字是‘赤金’,而联字则是“凿银”,正点醒这是皇帝和太子的规格。……
  于是,刘心武先生之说得到了新的支持点。他进而推断:可卿(原型)是胤礽家之女,因势败变名隐匿于曹家(即贾家)。
  我亦大悟:曹家之遭祸,全由胤礽及其长子弘皙与雍、乾两朝的政争而受到了株连。……
  ……二百多年的红学,直到今时今日,这才有了一个新‘启’点,也是新‘起’点。此点若继续深入研考,就会成为久已沉滞、久乏光彩的红学上的一个极有价值的重大突破。”
  刘心武对周汝昌学术造诣的崇拜之情,周汝昌先生对刘心武学术探佚的评价之高,都源于对《红楼梦》研究的学术观点相同,探佚方法相近。都是为了还原《红楼梦》的曹家本事,追寻《红楼梦》的原本真貌。
  一、刘心武对周汝昌考证观点的进一步发挥
  刘心武的《红楼梦》讲座和著作谈到的关于曹家本事与清代史实的主要观点,都出自周汝昌《红楼梦新证》的考证,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造性的发挥,例如曹雪芹的生年、曹家中兴说、弘皙逆案,并以这些观点作为“历史依据”,想象、推理,进而建构“秦可卿故事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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