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神算生涯

第92章


为你阿公迁坟,随便帮睇风水,也算表孝心.”
贺喜笑,反问,“表哥知道我会睇风水?”
阿飞神色几变,声音小了些,“听阿姑提过.”
粱美凤半身作抖,几欲发火,想锤死眼前后生仔,看着憨厚可爱,原来是头中山狼.
贺喜朝粱美凤递眼.
粱美凤按捺怒气,转笑道,“阿飞讲的是,小囡从未见过你阿公,该和我回去给阿公磕个头.”
“还有仔仔.”阿飞提醒.
“是是是,仔仔也该见他太公.”粱美凤附和.
贺喜唯唯,声音细细,“听阿妈的.”
阿飞心中满意,憨笑,“有同乡要回,和他们一起,湾口岸夜里有船停靠.”
据阿飞讲,他无身份证,来时偷渡,回去也要偷回.
深圳河湾一带有“蛇头”,除了接偷渡生意,兼贩“生猪”.
“做的是见不得光勾当,不好跟去太多人的.”阿飞道,“有同乡租了van仔,天黑时来接你们去新界.”
粱美凤母女深表理解,贺喜道,“我只带莉迪亚回去,她帮看礼仔.”
阿飞看一眼膀大腰圆的莉迪亚,暗嘀咕,死番婆太壮,到时搬运也不好搬.
勉强应下,对粱美凤道,“阿姑,真不能带多人,船小,装不下.”
粱美凤听他的,“只带一个,不多带.”
尖沙咀茶楼里,贺喜随手拔下一根头发,缠在紫符上,折成三角给林sir,“这次要麻烦林sir了.”
林sir摆手,“诶,保护港地市民人身安全,是我职责所在.”
夜里十点,阿飞来接,没看到保镖尾随,这才放心,开车载她们去新界.
贺喜不掩惊诧,“表哥,你会开车?”
他语滞,然后道,“以前当过兵,在部队学会.”
贺喜不再讲话.
夜色墨黑,越往新界开,车越少.阿飞时不时查看倒车镜,没有看到可疑车辆尾随,他更加放心.
抵达湾口岸时,已是凌晨.
有不大不小轮船停靠,阿飞的同乡在等,似乎十分不耐.
见他们下车,催道,“快点啦,拖累我们时间!”
阿飞的同乡个个人高马大,肌肉鼓鼓,看起来十分孔武.
粱美凤这才感到害怕,瑟瑟作抖,下意识搂紧怀中礼仔.莉迪亚胆大,挺起胸脯,挡在贺喜前,好似护崽母鸡.
***
☆、
99|16号一更
昔日憨厚后生仔,收了笑之后原来是一脸横肉.
粱美凤欲唾他,可对上他眼神,一句“死扑街”又咽了回去,努力吸气收缩自己肥胖身躯,挡住礼仔,减少存在感.
阿飞公事公办道,“客太,请吧.”
贺喜神色不变,带粱美凤她们上船.
是个半新不旧的远洋拖轮,舱内除了阿飞的同乡,还有数名生番,皆手持冲锋.枪,恶形恶煞,一副随时可以开火的模样.
“阿妈,坐下歇息.”贺喜拍她身旁,让粱美凤坐沙发.
莉迪亚有胆色,不再将圣母玛利亚挂嘴边,她估计礼仔快饿了,用自带的热水为礼仔冲奶粉.
礼仔仍一无所知,两手捧奶樽,大口吃着奶.他极满足,时不时朝阿婆笑,眼神又寻找妈咪,见妈咪在他一旁,更乖乖.
阿飞惊疑不定,以为贺喜至少吓到花容失色,却没想到她仍似寻常.
好像她上的不是去往泰国的拖轮,而是在薄扶林豪华大屋.
“你,你不怕?”
贺喜斜眼睇他,不应反问,“我怕你就放了我?”
阿飞沉默.他也只是为人办事,做成这桩生意,足够他吃喝半辈,不用再租船在深圳河上来来回回,做偷渡客的生意.
“你是蛇头吧.”贺喜道,视线又落在手持冲锋.枪的几个番鬼身上,“是要贩送我们去泰国?”
他神色微凛,还没来得及讲话,有穿着乡土后生仔匆匆过来,低声道,“飞哥,拖轮开不了火.”
“没柴油了?”
“没可能,昨天刚加满.”
其中一个番鬼等得不耐,飚出大串泰文,不停催阿飞开船.
阿飞看番鬼一眼,随小弟一起下舱去查看拖轮有无出问题.
可排除所有故障之后,拖轮仍无法开动.
阿飞爬上来,附耳低声和番鬼讲情况.
番鬼气到跳脚,他脾气火爆,咒骂一句,抱枪射扫粱美凤泄愤.
诡异的是,任他如何扣压扳机,冲锋.枪和轮船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是你动的手脚?!”番鬼讲蹩脚白话,巴掌掴向阿飞.
六月飞雪,阿飞脸涨成猪肝色,他不敢反抗番鬼,转看贺喜,惊疑不定问,“是你?”
随即他笃定,“一定是动手脚!”
贺喜摊手,“是我又怎样.”
他们对视一眼,哗哗哗,改抽斩骨刀,寒光微闪,阿飞神情狠戾,“你最好配合点,否则...”
他话未讲完,贺喜已一脚踢飞脚边破旧椅子,挥手狠狠一记耳光,从所有人脸上掠过.
啪啪啪,耳光声极响,三魂七魄似出窍.
阿飞只觉贺喜身影一闪,快到分不清是人是鬼,待反应过来时,脸已被打偏.
“死扑街,我不配合,你又能奈我何!”贺喜沉下脸,猛拍茶几.
数个后生仔,连同番鬼,唾出一口血沫,互相对视一眼,再不犹豫,挥斩骨刀朝贺喜扑来.
“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敕!”贺喜早有准备,数张符咒从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尽数扑向所有人脸上,死死黏住.
贺喜念的是早已失传的定身咒,道家奇术之一,施术前要先扇飞对方三魂七魄,在对方神乱之时,伺机催催动神咒.
它本身并不神奇,咒语易念,指诀好掐,只是寻常术士天资普通,或心术不正,无法修到知微境界,即便会念咒,也没有足够的灵力让符纸生效.
与定身咒并称道家奇术的,还有千斤榨.顾名思义,千斤压顶,不死也伤.相较定身术,千斤榨更加狠戾,施咒之后,轻者令人短时间内患病,重者取人性命.
贺喜无意杀他们,犯法还有警署在,她没有权利定人生死.
“圣母玛丽利亚.”莉迪亚直抚□□,瞪眼看一排木头人,难以置信,“太太?”
贺喜拍拍手,四下看,角落里扔有一捆麻绳,估计是拿来绑不听话的她们.
“莉迪亚,要辛苦你捆住他们了.”贺喜叮嘱,“小心些,不要撕下黏在他们身上的符咒.”
莉迪亚膀大腰圆,堪比大汉,绑一个,踹倒一个,不几时,将船舱内堆成人肉山.
粱美凤不停向外张望,“林sir怎么还没来.”
“阿妈别急,快了.”贺喜接过礼仔,礼仔吃饱喝足,懒洋洋摊开手脚,向抱他的妈咪弯眼笑,丝毫不知他吃奶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电子蜂鸣声响彻,轮胎擦地声随之而来,整齐划一的皮靴踩地,林sir欲拿喇叭通知船舱内匪徒放下武器.
贺喜已先他一步挥手,“林sir,快上来.”
林sir自认部署严谨而周密,以为能大干一场,身上戴着贺喜给他的紫符,腿脚好似不受控制,贺喜在哪,他便不自主朝她所在方位走.
直到他将紫符物归原主,才觉双脚属于自己.
贺喜接过紫符,塞进礼仔外衣口袋.
“小友,人都在这里了?”林sir撕下其中一人符咒.
阿飞瞪眼如铜铃,惊恐看贺喜,连连向后挪,“鬼,她是鬼!阿sir我要报警!”
林sir丢他偌大白眼,一记耳光掴去,阿飞眼冒金星,先被吓,又挨打,眼眶一热,想起还在河对岸的阿妈,热泪顿时滚下.
一众阿sir深感无语.
贺喜蹲下,拍他脑袋,“你是孝顺的人,还有阿妈要养,偷偷干不法买卖,有想过你阿妈?”
阿飞面有犹豫,他阿爹死于自然灾害,阿妈一个人养他,和同乡逃出来,合力租下轮船,在深圳河上做偷渡客生意,赚不多,也足够他阿妈衣食无忧.
直到有人找上他,要和他做笔买卖,只要他骗她们任何一个上船,送去泰国,就有大把钞票在等着.
贺喜视线落在他额间,提醒,“你阿妈生病了,盼望你回去看她.”
阿飞不信,“乱讲,我阿妈向来身体好!”
贺喜好笑,“表哥,你骗我一场,那人没告诉你,你表妹是术士?”
想到刚才动不能动,讲不能讲,阿飞骤然打寒颤,一声叼你老母已出口,“我哪知道!他告诉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抓住你们其中任何一个,送去谅山,那里有人接应.”
谅山,中越交接处,毗邻泰国.
贺喜与林sir对视一眼.
“糟糕!”贺喜暗恼,“林sir,我们中计了!”
阿飞在对方眼中不过是其中一个棋子,还是枚智障棋子,尽管他不知内情,演技拙劣,还是将贺喜注意力引去大半.
贺喜一阵后怕,万幸她将礼仔和阿妈带在身旁,不然阿飞口中的“其中任何一个”就是他们之一.
林sir安排部分差人善后,其他人先回.
果不然,港岛警署接到几宗案件,皆是人口失踪案.失踪人口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家中必然有一位是港地知名术士.
才回薄扶林山道,菲佣便急道,“太太,少爷连打数个电话.”
话音才落,门外有汽车鸣笛声,菲佣忙跑出去看.
贺喜电话还未拨出,话筒已被人抽走.
“客生?”她惊讶.
“老婆仔.”客晋炎紧拥她在怀.
直到看见他阿喜和礼仔安然无恙,客晋炎才放下心.
尽管贺喜有告诉他前后打算,客晋炎仍坐立不安,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是立刻回来见到他们.
贺喜亦是,生怕对方带走的是客晋炎.
他们相拥片刻,推开对方时,蓦地想到什么,不约而同齐开口.
“爹哋妈咪.”
“晋年!”
生怕他们出事,贺喜忙拨通老宅电话.
客晋炎则同时打给客晋年.
客良镛和客丁安妮相安无事.
客晋年却行霉运,才从苏富比出来,地下车库被人绑手绑脚,黑胶带封口眼,货物一样扔进后车厢.
“阿嫂救命.”他欲哭无泪.先想到的不是差人,是在他心目中堪比神仙,能掐会算的大嫂.
得知客晋年被人绑走,客丁安妮几欲晕厥.
她紧抓贺喜,如同救命稻草,“阿喜,能不能算出晋年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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