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第42章


一股深红色的细流喷涌而出,溅到微黄的墙壁上,落在地板上。
  佩里双膝跪地,头微微前倾,目光闪烁,嘴上洋溢着一抹被愤怒与掠夺欲扭曲了的笑容,然后用一记重勾拳的力度把刀刺了进去。
  比尔企图躲过去,但受伤的腿却撑不住他的重量,他无力地向后倒去。刀在空气中嗖地画出弧形,锯齿状的刀尖险些从他脸上擦过。比尔重重地倒在地上,腿上汩汩冒着鲜血。
  佩里突然前倾,愤怒地咆哮着,唾沫星子从饱含嘲笑的唇间飞溅而出。他俨然是个怪兽,俨然一个从地狱中冒出来的身高6英尺5英寸的大家伙。他把手高高举过头顶,将刀狠狠刺了下去。比尔本能地扬起手,举掌去阻挡刺来的刀刃。那锯齿状有缺口的刀尖顺着佩里的力道一直刺穿了迎来的手掌。锯齿状的金属戳破了软骨,撕裂了肌腱,并刺穿了掌骨,直到刀的木柄砰地撞到手掌,5英寸的血淋淋的刀刃在比尔的手背后穿出。
  当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比尔本能地闭上了双眼。他从未看过佩里的左手握成这样的拳头疙瘩。它冲着比尔鼻子就来了一拳,一阵沉闷的碎裂声随之而来。鼻子又一次开花,脸上,头发上,都溅满了血滴。
  这个叛徒的身体软了下去。
  佩里踮脚跳过,抓起他的手腕,迅速将他拖进公寓。比尔的重量大概也就是像50美元那么轻。即便佩里一条腿已用不上劲儿了,拖起他来也丝毫不费力气。佩里关门并上了锁。
  “他还没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在没得到答案前我们不杀他。”佩里说,他的呼吸因为兴奋与费力而变得急促。深红色的血,从比尔大腿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浸到他的牛仔裤上,迅速蔓延出一片深紫色。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闭嘴!我不会杀他。我说了算。”比尔肯定知道内幕,这个混蛋必须在临死前一字一句说清楚。
  愤怒彻底爆发后导致的全然失控令他完全惊呆了。比尔是敌人。佩里想杀这敌人。比尔是其中一个士兵,被派来做实验,接着无动于衷地保持观察,然后消灭他。是的,的确的确,消灭,比尔小子,你不会得逞的。
  比尔发出一声呻吟。他轻轻地在地板上翻动,慢慢地有了意识,并咳出黏稠的血块。佩里咆哮着,将他猛拉起来,向后一把推进客厅。比尔重重地倒在沙发上。
  佩里压抑了多年、低沉而持续、缓慢又带有威胁的嘶吼在此刻迸发了:“小子,当我揍你的时候还想起来吗?最好乖乖别动,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他抓起比尔受伤的手。那只手,由于刀仍然嵌在伤口处,正淌着血。佩里将他的手绕在刀把上,向上拖拽,锯齿状的刀尖戳进了墙上灰泥中。比尔的手被钉住了。
  “这样还不错吧,告密者?这样还不错吧,间谍?让你尝尝两把刀的滋味儿。”
  佩里单脚跳进厨房,从刀架上拿了另一把刀。他甚至看都未看那把鸡肉剪,只是飞快地移动,就好像他的两条腿都完好无损一样。接着他单脚跳进卧室,从地板上抓了一只又皱又脏的袜子。
  比尔艰难地想要恢复意识,脑袋耷拉着,左右摇晃。他的腿、手和鼻子到处都在淌血。“求你了。”他小声嘟囔着,听上去就像细微而痛苦的喘息,“请……请停下。”
  佩里抓着另一只手,“你在同我说话,小子?当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才可以说话。好好记着这点!”佩里将袜子使劲儿往比尔嘴里塞,塞得比尔几乎想干呕。
  伴随着一声进攻的闷响声,佩里将比尔另一只手猛然按到墙上,掌心向外。他举起刀,后退几步,奋力刺穿了比尔的这只手掌。
  比尔痛苦地号叫着,在这个非常不幸的时刻他的意识清醒了。脏袜子堵住了他的哭号。
  他越想抽回手,刀反而在受伤的手上割得越深。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他重重地跌回沙发,一副被击垮的样子——流血不止的手在松悬的头两侧伸展着。
  “邻居们。”佩里轻嘘一声,匆忙地瞥了下门窗。见鬼,邻居可能听到动静了吧。
  他单脚跳向门口并从窥视孔里往外看,甚至通过扭曲的视野他也能看到门廊墙上和地上的血。有人会注意到的——时间不多了。然而,却足够从那个被钉在墙上的线人嘴里得到答案。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佩里看着比尔。他的朋友,比尔·米勒。他的……朋友?!
  “天哪,我刚做了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是可伦坡,他是士兵中的一个”
  “他不可能是。”
  “他在这里,不是吗?如果他不是可伦坡的话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杀了他——”
  是的,这就对了。电子邮件,电话,发送表格后的即时信息。比尔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知道一切。这混蛋怎能如此冷漠,如此无情?他佯装朋友,实际是在监视着三角形生长、化脓、肿胀并从体内吃光佩里。他就像是那潜伏的可恶的黄蜂。他一直都在监视。
  但他只能在工作时监视。
  那别的时间呢?佩里在家,在公寓的时间,尤其是最近这些天?他们又怎样监视他?窃听器?隐藏的摄像头?监视他的即时信息和邮件往来?可能藏在灯后,可能藏在电视机里。可能就在那该死的电视机里!
  如果他们一直在监视他的话(佩里突然确信他们在监视他,一定是在监视他),那么现在,他们也在监视他。
  他们正在看着他将比尔这个叛徒四分五裂。
  他们不会让那发生。他们正赶来营救比尔。佩里双手抓起比尔的头,盯着那清澈的眼睛。
  “太迟了,小子。”佩里平静地说,“听到我说话吗?他们想要救你出去真他妈的太迟了。”
  比尔尖叫着,但袜子堵住了他的声音。
  “你最好安分点。”佩里说着,仍然盯着比尔惊恐不安的眼睛。那眼睛,流露出火辣辣的疼痛和真切的恐惧。“别嚷嚷了,混蛋,否则我会让你叫得更惨。”
  比尔叫声更大,尽力收回眼里的恐惧。
  佩里咆哮着,抓着比尔受伤的鼻子,恶狠狠地来回晃着。比尔的身体因这突来的疼痛而颤了起来,激烈扭动着。他就像一个坐在电椅上的人,肌肉如此扭曲走样以至其中一只被刀刺穿的手从墙上脱落下来。
  刀仍插在手背上。佩里同时抓起比尔血淋淋的手腕和刀柄,把刀片甩到墙上。刀被狠狠地插在墙上,这次他感到了刀尖冲入墙壁时突然而又强劲的力道。
  这家伙别想那么快挣脱,没门,没门,想都别想!
  比尔强忍住疼痛,极端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混乱。但不知怎的,一股内在力量让他不再尖叫,不再挣扎。尽管他还受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折磨。而折磨他的,正是他几分钟前还当作铁哥们儿的人。
  佩里凑近了比尔,近得比尔都能感受他呼出的热气。佩里的手指离比尔的鼻子不到半英寸,拇指和食指随时都会出击,让他再有撕心裂肺之痛。
  “像我说的,小子,别再嚷嚷了,否则我立马解决了你。”
  透过那怎么也抑不住的泪水,比尔看着眼前这个人:曾经如影随形的朋友,此刻丧心病狂的疯子。他正单脚撑着地斜倚过来;T恤衫上沾满了比尔的鲜血,连那棕黑色的污迹也被浸透了。
  堵在他嘴里的袜子有一种干棉花令人作呕的气息。它尝起来与比尔想象中的脏旧袜子的味道很合,混浊闷塞,满是霉味儿,叫人透不过气来。温暖的血液仍从他的鼻子流出,涌到脸上,溅到胸口;从刺破的手中流出,沿着手臂,汇在液窝,形成了小血洼,稠热的血迹向外漫溢着。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过来看看他最好的朋友,却被钉在一个廉租房的墙上,盯着那个名义上仍是佩里·达西的怪物:他鲜血淋漓,阴森恐怖,眼放怒火,低沉咆哮,歇斯底里,简直如噩梦一般。
  “好的。”佩里小声地说,“现在我将你嘴里的袜子拿出。这样做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不要活命取决于你自己——你再敢叫一次,我就要把那钉在你手上的刀拔出,刺透你的眼睛,穿入你的脑袋,就像搅拌杰夫花生奶油一样搅拌。这很疼。这会相当疼。我想你已知道,我可不管你疼不疼,一点都不管。明白了吗?”
  比尔点头同意。佩里的声音变得平静,冷漠,放松,但他的眼神一点没变。比尔胸中充满恐惧,他大脑被恐惧占据,没有一点逃跑的想法。佩里说了算。比尔会做他说的任何事情,只祈求能活下去。
  哦,天哪,不要让我死在这里。请不要这样对我,哦,亲爱的上帝,请不要这样对我!
  “很好。”佩里微微点了点头,“那很好,比尔。我确信你已被训得足够专业,且早已知晓此次任务的后果,所以我不会对你有丝毫怜悯。如果你的声音超过正常谈话的音量,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知道后果的,对吧,比尔?”
  比尔再次点了点头。
  佩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用膝盖顶着比尔的大腿。比尔看见他稍微皱了皱眉,但这神情立马消失了,阴森恐怖的目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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