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记事

第59章


  
“有是有。”裴玠忧色不减,“可是有些冒险,我需要你配合我。”
第60章 悬殊
皇宫西门全称“长华门”,入了此门便是一段纤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名唤“河清阁”,是一处观景台,高六丈有余,在此处可详见长华门外的景象。
  
薛晏独自走到阁楼最顶层,推开正对着甬道的一扇窗,从窗户上仔细打量着周围情形。
  
甬道左右各是一面高墙,不能布防,唯一能设伏的地点就是这座观景楼的上下三层,用箭攻应当可以抵挡一阵。
  
甬道不宽,可容七八人并行,实在不是一个正面交手的好地方,可是再往后退有路四通八达去往皇宫各处,根本就抵挡不住,因此这个甬道是最后的战场,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愿凭世子差遣!”长华门外三千禁军士气大噪,指天誓师。
  
薛晏很好奇,裴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传说中见血就晕柔弱不堪的公子哥儿们揉捏地这般有魄力!
  
她转身下了台阶,走到甬道上时裴玠已经带了一队人马过来。裴玠看到薛晏,朝左右吩咐一句,“快去准备吧。”他身后的将士朝他一揖手,恭敬有序地分别上了城楼和观景台。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薛晏快步迎上去。
  
“据实以告。”裴玠随着薛晏一起往长华门的方向走,“顺便分析了一下局势。我告诉他们对方会有至少三倍于我们的士兵破城,要想守住长华门必须豁出性命拼死一搏,有不想死的可以走,可是一旦长华门破了,今日在场的、不在场的戍守此地的禁卫军都得死,连带着他们的父母兄弟妻儿也皆不得善终。”
  
“所以是非死不可?”
“有时候绝望往往比希望更有力量。”裴玠抬头看着城门上来往忙碌地士兵们,冷冰冰地道,“唯有置之死地方得后生。”
  
薛晏也抬起头来,微微蹙起眉头,半晌才道:“叫他们在箭上绑上柴草,沾上油。”
  
裴玠充满诧异地望向她,“你是想用火箭?”
  
“没有什么比守住长华门更重要。而且他们现在是敌人,绝对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薛晏目光冷冽,语气极为坚定。
  
“也是。”裴玠唏嘘不已,“事已至此,我为刀俎总比任人宰割要好。”
  
“时辰差不多了,我也带人去准备。只是……”薛晏担忧地道,“我一下子分走一半的兵力,加上河清阁里还要布防,你能调用的人手也不多了。”
  
“我不妨事,宫门一锁他强攻也需要些时辰,你要把握好时机。不过你也不要害怕,万事有我在呢!”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又不是没打过仗!”薛晏小声抱怨着,心里却甜蜜的很。她低头掩下微红的脸蛋儿,道:“我真要走了,你千万小心些。”
  
“阿晏!”裴玠突然抓住薛晏的手,越握越紧,那力道让薛晏忍不住 “嘶”地疼出声。裴玠闻声放柔了力道,却还是不松手。他目光紧紧锁住薛晏,贪婪地描摹她的眉眼。
  
他心底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何说起,最后千言万语化为嘴角一抹温暖的笑容,“我知道城东有家早点摊的包子很好吃,明天早上带你去吃。”
  
薛晏一怔,随即甜甜一笑,“好!”
  
裴瑾终究是太看轻长华门的禁军了,只派了麾下一个名为沈著的年轻将军带了五千精兵攻城。三千对上五千差距还不是很大,毕竟与裴玠预料中的一万人马已经好太多,但他还是不敢松懈半分,毕竟这些士兵都是自柳城浴血而返,非他身后那养尊处优地贵公子们所能比的。。
  
五千人马兵临城下摆开阵势,犹如千军万马般地压迫感扑面而来。裴玠站在城楼上由衷慨叹道:沙场,永远是锻造铁血精魂的炼狱!
  
沈著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他策马走到阵前,两侧士兵自发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夜幕下的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起沈著顶上红缨,自有一股澎湃气势。他扬声朝城楼上喊道:“我乃魏王麾下飞云将军沈著,楼上之人速速打开宫门,我且饶你不死!”
  
“狂妄!”裴玠面沉如水,上前一步,把身体暴露在明亮的火光中,“城下之人听着,我乃齐王世子裴玠,尔等逆臣休得狂悖!”
  
“裴玠?”沈著定定盯着楼上那道修长清雅的身影,心思早已百转千回。虽然不知这齐王世子到底能力几何,但这齐王府始终是悬在皇室头顶的一把刀,今晚若能一举灭掉齐王府必是大功一件,何愁来日不能封王拜相!
  
这样想着,沈著看裴玠的目光也带着野兽看猎物的炽热,他横戈向天,大声喊道:“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随我攻城!”
  
此令一处,几乎时同时他身后五百弓箭手齐齐放箭,一阵箭雨纷杳而来密如网织,城楼上有闪避不及者或死或伤,一时哀嚎不绝。
  
“放箭!”
  
裴玠也不甘示弱,一声令下,如流星般明亮璀璨的一道道火影自城头落下,城下不妨箭上带火,中箭者被余火灼烧四处奔波求生而其余人则慌忙躲闪,城下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小胜三分,裴玠与楼上众禁军信心大增,乘胜追击,又射下三波火箭,此时城下已是死伤十之三四,而楼上也被对方的箭雨射击得横尸遍地,就连武功最高的裴玠也险些未能夺过,箭尖贴着脖子擦过去,留下一道血迹。
  
沈著亦于混乱中亦被火箭射伤摔下马,他的左膀上被灼出一个大洞,有暗红的血迹缠绵不绝顺着盔甲流下。他捂住伤口,语气透着七分狠绝,“攻城!率先攻进宫城者,赏黄金千两!”
  
这样的赏赐足以使任何一个人疯狂。后方有人扛来云梯,顶住城楼上的箭雨架在宫墙上,亦有人运来冲车去撞宫门。城楼上所剩弓箭不多和油不多,裴玠当机立断,令众禁卫将剩余的油浇在云梯上,并扔下火折子。油遇火在云梯上烧得酣畅淋漓,爬梯的士兵也死的死、跳墙的跳墙,可谓惨绝。
  
裴玠侧身往宫门外右方的街道上瞄了一眼,拔下城楼上两面旗挥出“停战”的旗语。沈著看地分明,心里虽疑惑警惕,但仍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裴玠这是要投降,便下令停止进攻。
  
“怎么了世子?”沈著凉凉刺道,“是不是抵挡不住要投降了吗!”
  
裴玠扶着宫墙,竟是一派悠然,“依我看,要投降也是……”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探出身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谁来着?”
  
沈著怒急,口沸目赤,抬手刚欲下令,就见裴玠伸手往北方一指。他与城下众多士兵都顺势朝那方向看去,放眼一扫,众人心里不由惶然失措,士气竟颓然大跌。
  
自此处看,入目是一个持枪驾马的小姑娘,虽瞧着年幼,但周遭那凛冽磅礴之势绝不敢让人小觑。在她的身后是五伍军队,个个精神抖擞蓬勃激昂。最外两伍士兵皆手持一火把,如一条火龙蜿蜒在长街上,绵延不绝。
  
“这位将军,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裴玠施然笑道,“将军迷途知返,又有此大才,楚王殿下求贤若渴,决计不会为难将军的。”
  
沈著不可置信地瞪着眼,“不!绝不可能!长华门不可能有这么多守卫!”
  
“长华门的守卫三千易攻难守,你知,我自然也知。为解长华门之困,我也只好先从别处借上一万兵马了。”裴玠的声音顿挫有力,语气不急不慌,听着极具说服力。
  
“皇宫可调禁军统共三万,像这种时候哪里能抽出来守一个小小西门!你少蒙我!”
  
“这位将军莫不是忘了西山大营是谁的地盘?西山七万兵马点了三万去了沣州,从剩下的四万抽出一万来驰援西门也不是什么难事。”薛晏的声音适时响起,娇脆中泛着森冷,“我知道裴瑾的五万精兵都是跟着他在柳城打过仗的,个个骁勇善战,可你也别忘了我薛家军更是大夏的一支虎狼之师,论起打仗来……哼!只怕你身后那些人马还不够我薛家军练手的!”
  
薛家军自从青州之战后便成了一个传说,每一个当兵入伍之人都梦寐以求能成为薛家军的一员。沈著这一方的士兵当然也崇拜并畏惧于薛家军,他们一听来驰援的正是薛家军,打从心底就开始惶恐不安。这剩余的三千多人面面相觑,无声交流着想法,无一人敢上前与之殊死一搏。
  
“别听她胡说!”沈著明显感觉身后士气低迷,便有些气急败坏,“能调动薛家军的只有先帝和靖边侯,眼下先帝已逝而薛铭远在边关,薛家军怎么可能任人调动!她在说谎!”
  
紧接着他就收到薛晏鄙视的目光,“你难道不知道楚王和靖边侯府是什么关系?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讲什么规矩!你主子裴瑾讲了吗?”
  
说完这话薛晏一扫玩笑姿态,凛然道:“将士们!随我一起冲锋陷阵斩奸伐佞,教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薛家军的厉害!”
第61章 胜利
这一声命令是双方形式逆转的一个标识。
  
薛晏策马带人冲进沈著一方人马中,而对方本就摄于薛家军的英勇萌生怯意,己方士兵又带着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勇决,一时间将魏军打得七零八落。
  
裴玠见城下混战,拿了兵器整饬好等待在甬道中蓄势而动的千余人马,命令打开宫门,泱泱一群人杀出长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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