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

第31章


“在P大学的报告内容还未正式公布之前,我丈夫等人好像就大体预料到了。可能就是这种原因吧,我丈夫每天夜里回家后的那种可怕的表情……正因为我丈夫为该厂尽了力,是事实上的负责人,所以如果出现一点差错,那就事与愿违了。随着纠纷的发展,他会不会在公司内也陷入困难的境地呢?因为公司里好像关系也很复杂。而且,他还说当时到地方上说去就去了,在那个地方招募工人的年代,那些居民如此地欢迎他们,并且从中得到了各种有形无形的利益,最近却突然改变了态度,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这也大令人忍无可忍了……”
“是啊……站在桂木先生的立场上来想这种变化恐怕最能令人感到痛心了吧。周围的居民中也可能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共立电化公司的工厂里工作,随着近年来人们对公害问题认识的不断提高,那一带也不例外。即使直接在里面工作的人本身保持沉默,其孩子们及其他人则会堂堂正正地加入反公害的队伍中去的。”
来自居民的压力和公司内的困难……不过,最能把桂木逼进绝望的焦虑,甚至使他陷入无从发泄的苦闷中去的,还不是他对在工厂付出的10年心血产生的根本性的怀疑吗?
假如该工厂是造成公害的重大的元凶,且在这次纠纷中败北从而危及到公司的前途的话……自己这10年的努力到底是干了些什么呢?这哪里有什么成果,岂不是罪恶深重的徒劳吗?
也只有现在,麻子才痛心地读懂了许久不曾心心相印地生活在一起的丈夫的内心世界。这是因为:当她再回首自己一心跟随丈夫生活过的10个年头时,她感到沉积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寂寞、空虚的心情在根本上与此没有什么两样。
“的确,这一周来,我丈夫尤其显得不正常了,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可是,他有时又像发烧的病人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每当这时候我总觉得我的心被他看透了似的……”
“现在如果我们俩惊慌失措,那就最危险了。”
因为又有一对男女登上了楼梯,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所以各务压低了声音。他换了一种叮咛的语气接着说:
“我想为了桂木先生,当然也为了我自己,现在仍要绝对防止我们俩的私人关系公开出去。我们教研室提交的报告在结果上比P大学的报告对公司一方有好处。所以,如果打官司的话,共立电化公司将会以本教研室的报告为依据与对方据理力争。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这关键时刻不能招致意想不到的误解。我觉得因为我们的事而影响了重大的事情的发展趋势,那才真的非常可怕呢……”
的确就是这么回事,这一点麻子也能理解。事到如今她才不由得认识到自己在这条漆黑的小胡同里走了多深。一阵绝望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几乎晕倒。
看到麻子脸颊上淌着泪水,各务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一边尽量带着轻松的语气问道:
“究竟林奈津实说何时,又是怎样把钱交给她呢?”
“她说希望我在这一周之内——最迟在23日星期三之前交给她。她要我把钱一凑齐就给她往公寓里打电话。她威胁我说如果不与她联系的话,第二天就把我的名字告诉刑警。”
“打完电话,然后呢?”
“她到我家来取。她说与其在容易惹人耳目的外面碰头,不如自己甩掉尾巴来这里更有把握……”
“噢。”各务点了点头。
“总之,也只好接受她的勒索了。当然眼睁睁地被她把钱拿走怪窝心的,不过,无论如何也要严守住这一秘密,最起码也要守到这次公害纠纷的结果出来为止呀。”
各务在最后这句有分量的话里好像表达了他对两人前途的坚定信心,使麻子突然觉得好像有两只温暖的大手撑住了自己的肩膀。是的,如果不首先摆脱掉目前这个困难,恐怕就别指望有什么将来吧。
“不过,到星期三为止加上今天一共才有五天呀。这期间要凑够300万日元——我也反复地考虑过了,要说我能自由支配的钱,不怕你笑话,至多才四五十万日元左右……”
麻子家里没有孩子,所以多少也有些积蓄。可是,桂木这个人在金钱上不大在乎,从建厂时起他就动不动地为部下不惜开支,所以与他的年龄和地位相比其资产相应地少得多。现在住在石神井的这套房子是公司提供的住宅,他没有其它的房地产。而且,前年他父亲去世后,他的大部分储蓄被他母亲和一个当寡妇的妹妹拿去在藤泽购买房子了,剩下的钱几乎都存在公司内部的银行里。基于这种情况,麻子手头上只有自己长期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零星。存款而已。
各务微笑着说:
“我也尽量地凑凑看,不过能否凑够300万日元却没有把握……”
自接受了林奈津实的敲诈条件后,麻子横下心来决定不给各务增加经济上的负担。虽说事情发生在与他幽会后回家的路上,可作为一切故事发端的芜藏寺旁边的那件小事是自己一个人经历的。麻子本来自暴自弃地下了决心:如果拿出自己所凑的钱还不能令林奈津实满意的话,自己就在她向警察汇报之前先去出面作证。经各务再次解释、说服后,她也就无力反驳了。
“如果因钱数不够,林奈津实不同意呢?……”
“不,会让她同意的,必须想法说服她赶快逃到警察追不到的地方去。”
“我能办得到吗?”。
“由我来办。”
“……?”
“星期三早晨你就给林奈津实打电话,定下来她过来的时间,我提前一会儿到你家。我们用准备好的钱要求她同意,要她保证不再敲诈第二次,保证一定在警察面前保持沉默。如果她不发誓的话,你再费力给她凑钱也是没用的。”
“可是,她就是当时发了誓,果真就能遵守誓言吗?而且……虽说林奈津实说她很容易就能飞往美国,可她在这里是很重要的线索,警察能让她轻而易举地逃掉吗?”
“所以,这些情况我想确证一下。”
“那如果我们得不到她能严守秘密的保证呢?”
不知为什么,麻子越来越突发离奇地恐怖起来,一个劲儿地反问。各务一瞬间屏住呼吸,凝视着她。当看到从各务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从未有过的异常锐利的目光时,麻子感到又有一种极为可怕的预感像冷水一样涌进了体内。
“你又来了,没事的,我会好好地和她谈成的。”
两个人的手在桌子上自然地接近,最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各务的手掌紧紧地包着麻子的双手,掌心汗渍渍、热乎乎的,充满了力量。
所有的心思在麻子心中化作了一个祈愿。
第六章 等待的恐怖
1
在和栗警部补的脑子里闪现出对旅馆杀人案件的全新着眼点,是由10月21日早晨在位于常盘台的自己家里发生的一件小事引起的。
此时善福寺凶杀案已过去整整两周,朝霞市的旅馆杀人事件也已过去一周。两案的调查工作都已陷入了僵局。
关于凶杀畑山一案,基本上确定了中谷浩司参与了犯罪。可是,由于从中谷的身边没有发现理应从畑山的保险柜里抢走的现金,可见另外还有同案犯的可能性很大。
一方面,杀害中谷的最大的嫌疑犯,无论怎么说,可以认为是那个与中谷一起进入旅馆,后来又躲藏起来的女伴。
但是,无论怎样调查中谷周围的人物,也找不出与该女人相似的人来。负责监视林奈津实的刑警坚持确认她没有做案时间。
有人报告说,案发当晚,就在中谷他们刚进入阳光花园旅馆之后,有一辆由女人驾驶的灰色小型汽车停在旅馆前面。这一报告令朝霞署和西荻洼署两个专案组为之紧张一时。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查明汽车的车牌号及开车人的身份。根据后来了解到的情况,只知道那辆车好像是一辆路驰。
但是,如果从与畑山事件相关的角度来看一下中谷之死,他很可能是经同案犯之手被杀掉的。中谷当时已经作为重要嫌疑犯被通缉了。同案犯是不是为图自身安全,把中谷给除掉了呢?
那么站在畑山案件的同案犯这个观点上看,从现场的状况来推测,还是认为是男性罪犯较合理一些。并且,可以说与畑山在金钱上有关系者、从畑山这里有过融资的人,嫌疑更大一些。
西荻洼署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中谷同案犯”的人就是他在赛车场上结识的“木原”这个人物和他。的异母兄弟安宅康信。
对“木原”的搜查,依然很艰难。因为不仅对其住址、名字以及相貌等一无所知,就连他和中谷主要去过哪里的赛车场也是个未知数。搜查员中有人怀疑“木原”这个人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是安宅为转移搜查视线而提供的假情报呢?
结合著这一点,再通过后来了解到的同行之间对安宅进行背后议论的情况,以及向商安房地产公司职员探听到的情况,有关对安宅不利的几个事实陆续呈现出来。
首先,安宅身边有个女人,这一点大致已经明确了。对方叫笹川雪江,是个35岁的寡妇。她和一个2岁的女儿生活在川崎市生田,她住的是租的房子,干的是西装裁剪生意。俩人关系好像是从一年前安宅给雪江找到了现在的租住房时开始变得亲密起来的。据说雪江在当职员的丈夫因车祸去世之后,住在新宿区的一个公寓里,可是由于公寓的房租太贵,另外环境不适于抚养孩子,所以想搬到更安静一些的郊外去,就委托安宅的公司给她找了这套出租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