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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搬到生田后,安宅曾偶尔前去拜访她,好像给过她什么照顾。虽然安宅本人否认他与雪江有肉体关系,但是由于他妻子有病,自8月份之后就住进了医院,可以说他过起了鳏夫生活,所以可以料想他把雪江当成了情妇。
一知道安宅身边有一个女人,西荻洼署专案组马上就把她同那个与中谷一起进入阳光花园旅馆的神秘女人联系在了一起。是不是安宅利用雪江把中谷给杀了呢?
但是,这条线很快就断了。雪江自9月中旬前后就带着女儿回山口市的娘家去了。据说她在生田租的房子还没退,因为在娘家那边又提了门亲事。现在仍逗留在那里。中谷遇害的10月14日那天,她根本没出娘家那个镇。这一点是通过委托山口县警察署调查后得到的明确答复。
因此,笹川雪江与案件无关这一点是搞清楚了。不过,还有一条对安宅不利的消息,那就是商安房地产公司因拖欠了这一年的所得税,9月初公司所属的土地被税务署给查封了。这是安宅本人苦笑着向关系密切的同行透露的。这话传到了搜查员的耳朵里,他们向税务署一打听,果然有其事,而且那片土地现仍冻结着。
用安宅本人的话说,虽然生意不景气,但每月也有1000万日元的收入,公司各方面业务运转顺利。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拖欠所得税,落到被查封的地步呢?是不是与安宅所说的正相反,公司的资金周转相当紧张呢?
然而也有人认为:假如这是由于借款的原因而被扣压了什么东西,这显然意味着资金紧张,不过,在纳税问题上各有各的对策,滞纳并不一定就是指生意不景气。所以,这也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
安宅和畑山之间有无直接的金融关系仍然还不明朗。因而,不得不说,现在还没明显地看出安宅杀害畑山的动机。
关于做案时间,他本人则声明,因为畑山凶杀案发生在清晨,那时他还在家里睡觉呢,而中谷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11点15分,他却在东长崎车站前的井上妇产科医院里,这一点从护士的证词中得到了证实。因此,假设中谷在10点半进入阳光花园旅馆后,安宅设法接近他,并设置好今中谷废气中毒的圈套后逃跑了,那么由于安宅的凯迪拉克留在了楼下车库里,他回去时必然要乘坐其他的车。可是,根本找不出一辆有可能载过他的出租车或租用车来。也就是说,这一假设也站不住脚。
总之,虽然认为安宅有杀人嫌疑,但是无论从动机上,还是在犯罪的步骤方面,都没能得到任何一点关键性的证据。而且,在中谷的身边,除了“木原”和安宅之外,也查不出有可能和他合伙杀害畑山的可疑之人。
在畑山凶杀案中,除中谷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同案犯呢?
如果有的话,那又是谁呢?
直接动手杀死中谷的果真是结伴进入旅馆的那个女人吗?
若是的话,那个女人与畑山凶杀案中的同案犯又是什么关系呢?
或者说那个女人本身是否就是同案犯呢?
那个女人是谁呢?她又在哪里呢?
在仍然抱着这一大堆问题的状况下,警方迎来了案发后的第三周。
前面所说的和栗想到的新的着眼点就是从这天早晨和儿子的一个偶然的谈话中开始的。
“喂,道子,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
和栗正在浏览当天的晨报,突然听到正门那边“咣”的一声,他便伸出脑袋责备道。
好像是上高二的长女道子从二楼的楼梯口朝一楼的走廊上扔下来一个书包,那书包看上去很重。她自己则空着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学习的房间在二楼。
“学习用具要好好珍惜。”
是没听见吗?见女儿不吭声,他便拉开粗嗓门喊叫起来。虽说道子才上高二,可身高已近1.70米,已经超过了她父亲。因为上的是都立高中,所以她穿着也很随便,上身是深蓝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两条裤腿长得出奇。
这次不应该听不见了,可是她简直就像没把父亲放进眼里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望着她的背影,和栗勃然大怒。
“道子!”
大声喊叫后,马上感到意外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一边拾书包、一边带着漠然的表情回过头来的,不是女儿,而是上高一的儿子。
“怎么,原来是利泰啊!”
“我姐还在睡觉呢,她说刚考完试,今天放假。”
“哼!——那,你再把头发剪短点不成吗?你那么长的头发从后面看上去简直像个女的。”
为了替自己认错了人解嘲,和栗反而嗓门更高了。利泰只是稍微缩了一下肩,朝着母亲所在的厨房那边低声说了句“我走了”,然后就出去了。
和栗边把目光转向报纸,边开始发出苦笑。平时都是离学校较远的道子先从二楼上下来,而且他从思想上还没有把最近的年轻人的长发作为一种风俗接受下来。每当他见到烫着鬈发的男人,就感觉到怎么看都不顺眼。
只隔三四米远就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搞混了,作为父亲来说,这可不是件值得自豪的事。但是当你认为该是个女的出现时,这时若有个长头发的男人从那里经过,对于和栗这般年纪以及更年长的人来说,一般都会首先认为那就是个女的吧。
这种感慨万千的思绪,在他不一会儿从家里走出来挤地铁到西荻洼署上班去的路上,不知为什么总在他的脑子里时隐时现。
在单位门前,迎面碰见了防犯科的一个中年人。待那人向他打招呼后,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想当中谷浩司进入阳光花园旅馆时,正在值班的是那个叫杉冈的人,而他和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这个防犯科人员,还有自己,差不多都是一个年龄段的人。若这样的话……?
一走进专案组办公室,和栗就往阳光花园旅馆拨了电话。正巧杉冈从今天早晨6点起一直在值班。和栗也不等参加完今天早晨的碰头会便自己驾驶着搜查用的小型客货两用车朝着川越街道开去。
“前几天已经向埼玉县警察署汇报过了,因为我根本就没看清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女人的相貌,所以……”
在前台工作间内,杉风顺一正面对面地回答和栗的提问。他那让人看上去感到与旅馆的工作人员有点不相称的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四方脸上,恭恭敬敬地堆满了笑容。他肯定已多次接受过朝霞署专案组的询问,可是却看不出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和栗感到这也许就是在法规边缘上做生意的人的心理弱点吧。
“由于是从这里看过去的,所以连司机的长相也没看清楚。”
杉冈朝着旁边放着办公桌、计量器的窗户那儿示意了一下。窗户上挂着淡紫色的花边窗帘,窗户玻璃上好像也落了厚厚的一层土。
“听说他那个同伴留着棕色的烫发,脖子上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对吗?”
“是的,我想是粉红色的围巾。衣服的颜色吗……一到关键时刻,我却记不起来了。”
杉冈摸着头发稀疏的前额,苦笑着回答道。
“你觉得那人是个高个儿呢,还是……?”
“也许个头儿不算太高。可是他的头蜷到座背的一下面……这么一来在这边就更难看清楚了。”
“噢。”
在和栗印象中好像最近出现了“无性时代”这个词。男的女性化、女的男性化——一开始是团长发的人多了起来,后来一些过去女性专用的颜色,如粉红、紫罗兰等也逐渐被用在男性的服饰上。在花纹衬衣的外面再围上一条粉红色的围巾,这种打扮在当今的年轻人中并不稀罕。
“坐在副司机座位上的那个人……”
和栗以锐利的目光盯着对方的眼睛,接着说:
“可不可以认为是个留长发的男人呢?”
“啊?”杉冈皱着眉头摆了一下头。可是,紧接着他又眨了一下眼睛,好象陷入了沉思。
“你只看清了副司机座上的那个人的面部,而且好像只看清了长发和粉红色的围巾,然后就简单地认为是个‘女伴’。但那种发型难道不可能是个男人留的长发吗?”
和栗十分清楚将一个看法施加于人的问话方式是危险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接二连三地发问,因为畑山案件中的同案犯是个男性的可能性很大。既然说受害者中谷的旁边有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说不定会是男的。虽说这是和儿子偶然的一次对话中的突发奇想,但也可以说这种推理是从事件的裂缝中必然产生出来的。
“唉呀!”
杉冈又慢慢地、带着慎重的表情说:
“只一闪就过去了,不过我觉得不是刚才所说的那样,而且头发这么着一团团地蜷着,一直垂到围巾上,好像是头发很长的样子。而且,颜色也很明快,像是染成的棕色。”
立时,和栗反射般地想到,莫非是假发吗?
如果两个男的一同进入旅馆,很容易引起服务员的注意。当然,在谈生意的旅客或搞同性恋的男人中,这种情况好像也并不是没有。不过,因为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所以也许会引人注目。于是,是不是中谷的同伴。即同案犯,戴上假发,男扮女装地经过的前台呢?
可是,这种设想中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那就是中谷本人对于以这种打扮进入旅馆没有表示怀疑吗?
罪犯和中谷如果真是同性恋的关系,那又将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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