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说分手

後來我們
站在BANANA裡面的一條僻靜過道裡聊天。更多的時候是我在問他問題，然後他老老
實實地告訴我，他很乖，這點很讓我開心。在他面前，我甚至有一些優越感，因為
他什麼也沒經歷過，還是個小屁孩子，可是我已經歷經滄桑了。我撩起上衣，露出
肚子上的紋身給他看，那是一衹色彩斑斕的蝴蝶。他好奇地看著那衹蝴蝶。我覺得
他當時的樣子可愛極了，像個好騙的孩子。我逗他說那蝴蝶是會動的，他傻傻地看
著我，滿臉的不相信。我就讓他摸一摸，他不敢伸手，於是我抓起他的手，摸了摸
那衹蝴蝶，他很快地把手縮了回去。我笑著問他是不是會動，他也笑了笑說，是會
動，是你的肚子在動。記得他當時說這話時的樣子可愛得很，一點也不像裝出來。
的確，小白最讓我感動的是他的可愛，他的真誠，這樣的男孩很少。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長得很帥的男孩子走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
白介紹說他們是他的同學。那兩個男孩子比他要老練些，看起來也是常在外面玩的。
他們竭力討我歡心，一個去給我買來了飲料，另一個長髮帥男孩則一直用曖昧的目
光看著我，試圖用幽默的話撩撥我的情緒。我心想，少跟我來這套，我早膩味了。
那兩個男孩出現後，小白就不怎麼說話了，他不是能說會道的孩子，有時候想說點
什麼，又被他的同學搶了話題。不過，當時我們四個人聊得挺開心的，三個帥男孩
圍在我身邊，這讓我感到受寵愛的快樂，我喜歡被寵。後來迪廳裡再次響起了動感
的節奏，小白的兩個同學拉起我的手，邀我去蹦地，我回頭看了一眼小白，他的神
情有幾分落寞。
      那天蹦地的人特別多，我們三個被擠得身體貼著身體，我當然不在乎這個，任
由他們親密地在我身邊扭動。那兩個男孩也是舞場老手，動作十分有感染力，也十
分大膽，特別是那個長髮的男孩和我很有默契，他高大英俊的外型也確實讓我覺得
興奮，我們後來乾脆抱在了一起，用身體磨蹭對方的身體。這種動作是我喜歡的，
也是最讓我興奮的那種。我玩得很盡興，那兩個男孩更是興奮無比，看得出來，我
的豪放大大地吸引了他們。但是我會想起站在舞池外的小白，想著他那落寞的神情，
他像個沒有玩伴的小孩子。好幾次我用目光去找尋他，他站在舞池的外圍，靜靜地
看著我，我想，看到我和他同學的勁舞場面，他一定有些難受。但我顧不得太多，
我衹想快樂，衹想好好享受黑夜裡的糜爛氣息。
      可是有時候，特別睡覺前的那一段寂靜時間裡，女人的直覺就跳出來阻擋我的
興奮，我不停地問自己，建立在這種淺薄的基礎上的認識會不會是虛假的，他會不
會是個騙子，即使他不是個騙子，那麼在現實中我們會不會很相處得如此融洽，如
此有激情。我猶豫過，甚至告誡自己趕快從這種危險的關係裡退出來。我當時的確
是感覺到了危險，因為我發現自己是那麼地迷戀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激情四溢。
我害怕自己再一次陷入情網，因為以前的那些情感遭遇實在是對我打擊太大了。後
來，我在電話裡對他說：我感覺你不誠實。他的反應立刻變得很強烈，他說我不應
該有這種想法。甚至還跟我講了很多網戀的故事，他說他有不少朋友的愛情都是在
網上找到的，有好幾對現在還結婚了，日子過得很浪漫很幸福。我最終還是受了誘
惑。我們開始無所不談，甚至談婚論嫁。他天天要求見面，我不答應，我覺得也許
還是不謀面的感覺好點，我害怕見面的時候就是分手的時候。可是我知道自己內心
裡是想見一見他的，人總是會有好奇心，女人更是如此，何況他是那麼一個有意思
的男人。但是我想把這種感覺多延續一些時間。後來我們通了半個月的電話，來北
京看我的媽媽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她居然也催我和他見面，說老這樣沒黑沒白的打
電話畢竟不是事兒。我也覺得不能老是保持這種關係，但是又遲遲做不下決定。
      後來，母親節那天他又打來電話，是我媽媽接的，媽媽邀請他來我家，他在這
個城市和我一樣都沒有親人。見面就見面吧，早晚都要見面的，我想。
      我們把見面的地點約在西單文化廣場，果然挺失望的，電話中的描述和眼前的
人似乎對等不起來。他戴一副很大的眼鏡，後來每當他摘下眼鏡時我都驚異他像是
變了一個人；我穿的是牛仔褲平底鞋，他也認為我是故意在考驗他，我們就心裡別
扭著到了我的家。聲音和外貌畢竟是分割開的兩樣東西，即使他比我想像的英俊，
我比他想像的漂亮，我們一樣需要相互磨合，所以我當時還是想跟他約會、相處下
去了。
      如果按照我想像的發展，我們應該有一個美好的未來，順理成章地結婚、組成
家庭，但是我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對自己說不行算了吧放棄吧，也許是電話裡曾經太
推心置腹，對比起現實總有那麼些不和諧。
      那天他在我家吃飯，我媽媽對他好像也不是很滿意的樣子。後來我媽媽勸我別
跟他繼續交往，她覺得這個人不塌實。的確，李明是那種喜歡誇誇其談的人，和我
媽媽聊天的時候，他也總是在吹噓自己的經歷以及他的成就。我知道，媽媽希望我
找一個可靠點的男人，哪怕是收入低一點都無所謂。
      後來，我媽媽在北京呆了一個星期後回了老家。我和李明之間的關係也淡了下
來，不再像以前電話裡那麼纏綿了。也許是因為雙方都在忙工作，都有各自的心思，
總之，後來我們的聯繫比以往少了些。後來我們還是隔幾天就會通幾次電話，都是
他打過來，我沒有激情給他打電話，我也不像以前那樣會想他。他就覺得我不夠尊
重他，問我是不是對他不滿意，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當時我覺得大家做個朋友也沒
什麼。
      不過，他真的對我非常愛護。變天了就在我呼機上留言要我路上小心，為我做
很多細緻入微的事。然而六月裡我並沒有對他產生太多的感覺，頂多也就是好朋友
之間的那種感覺而已。可是很多事情是難以料想的，到了七月，我又開始留戀他。
也許是因為孤獨吧，生活在這樣一個城市裡，我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更缺少男人
的呵護。有一個男人總是在惦記著自己，關心著自己，這是件讓我感動的事情。慢
慢地，我習慣了生命裡有了李明這樣一個男人的存在，習慣了有他噓寒問暖的日子，
特別是在工作疲勞的時候，獨自回到自己冷冰冰的小屋裡，我會喜歡李明給我打來
電話，雖然後來大家電話裡聊天時間都很短，不像當初那麼纏綿了。
      後來的事情是我沒有想到的。有一天我病了，發了高燒。我一個人躺在家裡，
沒去上班。躺在床上我無所事事。我當時心裡有些傷心，想到自己年紀老大不小了，
病了也沒有一個男人在身邊照顧自己，想吃點什麼也沒人買來。想著想著我就哭了
起來，越來越覺得不應該讓自己過這樣的生活。後來我想起了李明，我給他打電話，
告訴他我病了，很想吃點麥當勞的漢堡包。他立即說馬上就去給我買。沒多久李明
就到了我家，手裡拿著一個熱乎乎的漢堡包，還有薯條和雞翅。看到李明我覺得心
裡溫暖極了，甚至覺得那天的他比平時帥了很多，可愛了很多。我吃著李明帶來的
東西，李明則像個丈夫一樣給我做熱水，幫我擦臉，洗腳。他說這樣洗洗對身體有
好處。洗腳的時候他彎下身體幫我搓腳，很溫柔，很細心，像是父親給女兒洗腳一
樣。看著李明弓著的背，我一陣心酸，想到自己病了總還有個男人來照顧自己。對
於李明，我立刻多了一種好感，甚至想到和他結婚。其實李明的條件也不差的，我
對自己說。後來李明把洗腳水拿去倒了，然後又給我泡了一杯熱茶。他坐在我床沿
上餵我吃藥，很溫柔地看著我。
      小白開門看到我時驚訝萬分。他的衣服還沒有脫點，仍舊穿著在迪廳裡的那身
短袖和牛仔褲，我猜想他剛才一定沒有睡著。我抱住了他，把頭深深地埋在了他懷
裡。小白嚇壞了，回頭看了看他同屋的那個男生。那傢伙好像睡著了，在打著呼嚕。
於是，小白把我拉進了屋，輕輕地關上了門。我抱著他，問他是不是生氣我同意和
他的同學在一個房間。他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但我看到他的眼中有幾分不快。我緊
緊地抱著他，然後，居然有一些叫做眼淚的東西流了出來，我很久沒掉過眼淚，我
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因為小白嗎，我不知道。小白不解地看著我，然後輕柔地把
我抱在了他的床上。他問我怎麼了，是不是他同學欺負了我。我搖頭，心想那樣的
男人對我造成不了傷害。我擦乾眼淚，問他是不是一直沒睡。小白點了點頭，他說
他剛才一直在想我，還說他後悔同意讓我和他同學呆一個房間。我笑了笑，那有什
麼，不過是作愛而已。小白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憤怒。他把我推開，問我既然已經
得到滿足了幹嘛還要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