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男主角

第167章:古怪的一剑


    润君皇子统御西境一代,一手青铜古剑,威震百鬼异怪,正因有他常年捍卫边疆,才换得国内百姓安居乐业。说他功勋盖世,也是毫不为过的。世人对他评价极高,无论是武力上,又或是品性上,得圣后专宠封王加爵,他未来的辉煌毋庸置疑。他的人生,本该没有任何污点才是。
    可是,他竟为了一异乡人,亲手杀死了同族国卫军大将,还一并摧毁了造假高昂的黄金战车。光凭这点,定他叛国罪,也是有理有据的。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润君皇子杀人,只是因为觉得不公平。他认为东坡先生不该死,在这点上母后确实错了,他想纠正错误,即便在旁人看来,这是大逆不道的行径。
    都说背负的愈多,做出抉择时便越难,润君皇子庆幸他没有意志沦丧,至少眼下的他,还分得清对错黑白。
    “够了!”一声威严大喝,一鹤发童颜的侏儒,脚踏又一辆黄金战车上现身,他咬牙切齿道,“汗帘大将已是警示,尔今,还不知悔改?”
    润君皇子笑了,眼睛眯成一条平直的长缝,“如果你想说我是错的,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圣后即大义。”侏儒语气无比坚定道。
    润君皇子又笑了。
    侏儒更加生气,“别以为得圣后恩宠,便可不知天高地厚,你必须明白,不仅这天是圣后的,连你,也是圣后的。”
    “我知道大实话总是逆耳的,可我还是要说。”润君皇子看着侏儒,望着包围庭院的天兵们,很认真地说道,“母后她只是一介凡人,所以她也会犯错,而我,不想她一错再错。”
    “可笑!”侏儒的喉间,仿佛发出千万只虫蚁爬动的声音。
    这时,润君皇子却笑不出来了,他把剑慢慢举高,慎重而平静地说道,“军师,冒犯了。”
    展陶从未想过,润君皇子是这样一个男人。难以用言语形容,他的存在,令人有些气愤,且无话可说。是的,就连展陶都觉着奇怪,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原来,他们还没有死绝?
    展陶忽然觉得很荣幸,在另一世界的自己,真的很值得倾佩。于是,他开始效仿,举高了手中的刀。一人用剑,一人用刀,两柄风格迥异的武器,两位外貌一样,性格上却有微妙差异的二人。他们无疑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好在他们还能联手,彼此分担扶持。
    不尝试便永远不会知道,在润君皇子剑下被砍瓜切菜的天兵,身着的甲胄有多坚硬,战斗技艺有多娴熟。仅是被二人夹击,展陶便觉着压力巨大,频频躲闪无力回击,有好几回险些被枪戟刺穿。好强!展陶心惊的同时,暗中汇聚力道,伺机打出一道满蓄力的【断头台】。
    盔甲侧身开裂,晶莹的流质泄露出来,这种特殊材质在遭受外力摧毁后,会出现此等现象。可是,这还不够,以目前观测的天兵数量,展陶的手段必须更具杀伤性,才能起到威慑作用。于是,展陶点燃了一把火,不是寻常的火,是识海深处的火,是万物生灵的本源之火。
    大院笼罩在火海之下,宛若将天边的火烧云搬来了人间,天兵们在火幕里翻滚,想尽一切办法灭火,可遗憾的是,只要受体还有一根毛发尚在,火焰便永远不会熄灭。润君皇子持剑,神色复杂地回首望了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展陶没能读懂。
    相较润君皇子,被称作军师的侏儒,他的表情更好被理解,那是狂热,不加遮掩修饰的狂热。展陶曾在不少人脸上见识到过这表情,而无一例外的,那些人都想杀他。
    卡西里斯在他身上种下【火种】,却未曾传授他正确的使用方式,任由他己身摸索。展陶尝试过诸多方式,可那些,都不正确,或者说不完全正确。【火种】不是武器,它存在的意义从来不在伤人,所以不该附着于刀上。它也不具有生命,即便化作数以万计的火之分身,也只是下等手段。
    人族盗窃天火,借以开辟灵智,至此踏上大陆海洋的征服之路,【火种】不是工具,它能推动种族进化,亦能打破基因禁锢。天国资源濒临枯竭,天火也几近弥散,幸得展陶的这把火,引来八方天火共鸣。一时,如万鸟来朝,徐徐衰减的天火,竟因此而恢复了一丝生机,燃的更旺盛了。
    燎原火影下,润君皇子忽而叹息道,“我本以为可以救你一命的。”
    侏儒也失意麾下骑兵停手,笑容冷冽道,“这下,轮不到我杀你了。”
    什么意思?展陶一头雾水,认真地看着润君皇子,希望他给出合理的解释。对此,没有多言,“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火种】的载体。”
    “那又如何?!”展陶大声质问道。
    “天火将灭,母后取火,便可拯救天国千万民众。你说,这火该不该取?”润君皇子反问一句,他内心很挣扎,迟迟不能平静。
    这话换种说法是:杀了你,便可救千万人性命,你说,你该不该死?
    展陶面容僵硬,紧接着大笑不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义了吧?可在我那,还有种讲法,像你们这样的人啊,就喜欢道德绑架,冠以正义无私之名。我就觉着好笑了,死的又不是你们,凭什么说的这么轻松写意啊?”
    “若是我,也会这般去做的。”润君皇子用笃定的口吻说道。
    “我相信。”展陶直截了当地说道,“因为我也会,可我的命,只能用来救我的族人,而不是你们。”
    “有理。”润君皇子想了想,极赞同道,“这本不该是你的责任。”
    “那该是谁的?”侏儒戏谑道。
    “我的。”润君皇子拔剑,忽然一剑刺出,这一剑不算太快,因为姿势有些扭曲,有点难看,非常缺失美感,可是因为这一剑来的太突然,无论是侏儒还是展陶,都没有料到,因此,它在所有人有所反应之前,来了。
    这一剑没有刺向侏儒。
    也没有刺向展陶。
    更没有刺向在场的任一天兵。
    他刺向了自己。
    所以,这真是很古怪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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