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寻仙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四方云动(三)


    阿娓望向祁闻,似乎是通过他,在看其他什么人一样。祁闻也不闪避,任由她打量。阿娓见此,反收回目光,脱口而出:“至少你姓姬。”
    这话,像是在说服祁闻,也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祁闻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望着阿娓,幽幽地问道:“你刚才是想到了阿安?”
    阿娓只微微颔首,半晌叹息道:“只可惜了,阿兄走时我还小,到如今,都记不得阿兄的容貌了。”
    祁闻看着这样惆怅的阿娓,想着她父母、兄长皆已仙去,想着她如今孑然一身,漂泊海上,举目无亲。想起自己远在金陵不知可好的家人,一时感同身受,忍不住上前一步,望着阿娓说道:“既然我们同姓,你若不嫌弃,从此也可以将我当做你的阿兄,我定会如阿安一样,善待你的。”
    阿娓闻言,倒不由一怔。这祁闻还真是……她认真想了想了,觉得为兄妹对以后行事或许更有帮助,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祁闻抢了先,反倒忐忑不安地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是姬姓姬氏,高贵的天子后裔,我虽也是姬姓,可我们祁氏到底不如……你若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的。”
    阿娓听了这话,不由摇头,表示不赞同:“你又何必为姓氏而妄自菲薄呢?近论起来,你们祁氏是不如我们姬氏了,可早在最初,谁强谁弱,又岂能分辨得清?”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祁闻难得聪慧了一次,惊喜的问道。
    阿娓只能颔首,表示答应了此事。
    如此,祁闻难免不喜出望外,又扯着阿娓细细交代了一番自己的家世情况。阿娓也是在祁闻的叙述中,听到了一件关于赵政的大事。
    “什么?赵政居然下令掘断了金陵的龙脉?”阿娓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这事可否属实?”这么大的事情,以讹传讹,就不对了。
    祁闻难得地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此事是假的,如此我也不必为家人担心了。”
    阿娓见祁闻这般,只能出言安慰道:“阿兄不如看开些,凡事往好的局面想吧,令尊令堂定会安然无虞的。”可心里却明白,以赵政宁错杀,不放过的心里,只怕祁家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关乎龙脉,谁能保证那五百年后的天子不是出自世居于此的祁家?这样想着,她不由开始正视起祁闻来,或许他真有成为新君的命格呢?
    祁闻不知道阿娓的心底的想法,见阿娓出言安慰,便反劝了阿娓几句。时间流逝,早膳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走廊上便多出些来来回回收拾残局的仆役。故此祁闻又叮嘱了阿娓几句,二人便分开了。
    阿娓带着心事,沿着走廊回屋,边走边想,倘若那望气之士所言是真,倘若龙脉有灵,那么赵政掘断金陵龙脉难道就不该付出些什么代价么?掘断金陵龙脉,干涉五百年后的天下大势,如此逆天行事,岂有不遭天谴的道理?
    倘若阿娓不曾听巫颂说起过关于她诡异的转世之事,倘若她不曾见过拾遗夺舍,倘若她不曾亲眼目睹海神这个庞然大物的神尊,倘若不是亲耳听见阿诺他们托梦赠药之事,那么她定然不会相信天谴之事的。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赵政此举,只怕是犯了大忌了。
    一念及此,阿娓不由勾唇一笑,自作孽,不可活。赵政此举,只怕是天也容不下他了。只要赵政一死,胡亥、扶苏相争,另有赵高等人虎视眈眈,大秦还谈什么万世基业?
    “亡秦者胡也。”再次念叨出这个谶语,阿娓突然笑出了眼泪。
    阿娓带着一身笑意,进了屋。刚踏进门,便觉得屋中的氛围有些奇怪。她抬头扫了下屋中,却发现两人都站起身来,迎上她。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下去
    “姑娘,你回来了啊!”随一边迎上来,一边开口问道。
    阿娓只是朝随微微颔首,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她微微蹙了下眉,只因为那是一个身着大秦铁甲军盔甲的士卒!
    那人见阿娓进了屋,随有又口称姑娘,忙上前来对阿娓拱手行礼道:“在下王,见过阿娓姑娘。”
    阿娓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阁下甲胄在身,我可担不起你这礼。”很明显,阿娓是讨厌这人一身铠甲前来做客的。因为这身铠甲代表了他是大秦的士卒,是赵政的爪牙。
    那士卒闻言一怔,而后苦笑道:“身着甲胄拜访姑娘,的确是在下的不是。只是现下船上谣言四起,以姑娘的聪慧,当是明白我身着甲胄的用意的。”
    用意?还能有什么用意?不就是怕船上的孩童群情激奋,一时压抑不住,就迁怒他们罢了。这身铠甲,大抵也是穿着作防备之用。阿娓在心底嗤笑道:将怕死说得这样不卑不亢,此人也算实诚。
    可是面对这身铠甲,阿娓着实没有什么待客之意,要知道,她对扶苏都是一副不屑结交,避而远之的心态,更何况是一个身着大秦盔甲的一般士卒?是以她自行去寻了个坐处,却也懒得招呼对方入座,只出言冷冷问道:“既然知晓船上谣言四起,阁下还单枪匹马行动,倒也真是好胆色。”而后她话锋一转,声音却更冷了,“既然知道你们目前是靶子,阁下却反倒过来见我?莫不是想祸水东引?欺我年幼无知,不知此中利害关系?”
    说罢,也懒得听对方回答,径直对随吩咐道:“随,将这位贵人送出去,以后他要在来拜访,也要将他拒之门外。”
    随也聪慧,闻言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心知今日自己是看在王元的面子上,一时心软将这个王家军的人迎进了屋,给姑娘遭灾了,只能暗自迁怒这王。是以她没好气走到王身边,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来:“王统领,请”
    谁知那王根本不看随,只越过她,径直走到阿娓面前,急切地问道:“此事完全是徐福的阴谋?姑娘你当真要见死不救么?”
    “见死不救?”阿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站起身来,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番后,嗤笑道,“你是什么人?又值得我出手相助?”
    一个大秦的士卒、一个赵政的爪牙,她没动手杀他便已是心存良善,不迁怒旁人了。还指望她救他?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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