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正文 (三十四)秘密


    五月的树林已是郁郁葱葱,这是云岭山脉延伸出的一片树林,瘴气虽然不重但也是人烟罕至。安阳郡王带着玲花向树林深处奔去,腐败的树叶,倾倒的枯枝使路变得异常难走,后面仍是云苍国穷追不舍的士兵。
    在转过一道山壁后,安阳郡王抱着玲花一个翻滚从马上跳了下来,躲进一旁的树丛中。踏风回头看了一眼玲花,发出一声嘶鸣,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玲花想喊住它却被安阳郡王捂住了嘴。紧随而来的云苍军听到踏风的马蹄声急忙追了上去。
    随着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野中,玲花一把推开安阳郡王,气恼地看着他:“你会害死踏风的。”
    “一匹马而已。”
    “它不只是一匹马。”
    安阳郡王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眼神,拿出一块方巾道:“你受伤了。”
    玲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臂已是血肉模糊,箭虽然没有穿透胳膊,但也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玲花没有接安阳郡王的方巾,而是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块,简单地包扎了伤口。
    安阳郡王也不尴尬,收回手,起身:“先离开这,他们很快会回来。”
    玲花看看太阳即将落下的方向,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幕渐渐笼罩了树林,月光被蔽天的树冠挡住,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夜猫子时不时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搅得人心头一颤。
    “找个地方休息吧。”走在后面的安阳郡王道。
    玲花没有反驳,现在走夜路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很快他们就发现一个小山洞,洞不深,足以容纳两个人。安阳郡王点起火堆,用树枝和石块挡住洞口防止火光引来敌军。
    “为什么救我?”玲花看着他,淡淡地问。
    安阳郡王在火堆的另一侧坐下,没有说话,脸映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玲花:“兴州城没有人坐镇。”
    安阳郡王:“林修文在。”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见火堆中的树枝烧的“哔啵”作响。
    “我欠你一条命,以后如有需要帮忙,尽管开口。”玲花想一会加了句:“找曾毅也行。”
    “啪”的一声,安阳郡王捏在手中的树枝瞬间被折成了两截,冷冷地道:“不需要!”
    玲花皱了皱眉:“你讨厌他,为什么?”
    安阳郡王机械性地往火堆中添着树枝,不发一语。两人间久久的静默,久到玲花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
    “我妻子喜欢放纸鸢。”
    玲花点点头,这她知道,但不知与他讨厌曾毅有什么关系。
    “她从来不让我陪,将纸鸢放上天后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有了天笑后,就抱着天笑看着,天笑也喜欢放纸鸢。有一回,他拿着他母亲的纸鸢央我带他放,我却发现纸鸢上写着:
    心随鸢儿飘天阙
    属将往事浮影掠
    宁叫相思寄明月
    硕望归期思不绝”
    安阳郡王又陷入了沉默。
    玲花在心里默念这四句诗,忽然身形一颤,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心随鸢儿飘天阙,属将往事浮影掠。宁叫相思寄明月,硕望归期思不绝。心—属—宁—硕?”玲花想起绿萝跟她提过的那个鸢姐姐,应该就是她吧!“所以你恨……他?”玲花不知该不该提起曾毅的名字。
    安阳郡王却摇了摇头:“娶她之前就知道她心有所属,但我相信我可以得到她的心。”
    玲花不解,后面又发生了何事?
    “知道天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安阳郡王话锋一转,又提了另一个问题。
    玲花一愣,道:“天是字辈,笑……”玲花瞬间想起曾毅玩笑般的话语“小时候大伙开玩笑,我说我以后如果有孩子,不管男女都叫曾笑。”
    “孩子出生后,她只提了一个要求,亲自给孩子取名。”安阳郡王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玲花心中怅然,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孩子的名字有这样一个寓意。
    她所做的一切,曾毅又是否知道?
    玲花醒来时,火堆只余一缕青烟,外面天光已明,安阳郡王并不在洞中。走到洞外,整个树林被雾霭笼罩着,能见度很低,玲花轻轻唤了声安阳郡王,却没有人回应。向前走了几步,仍未见人,隐隐约约却听到远处有些喧闹声传来,模糊不清。玲花循着声音走去,竟走出了树林,不远处是一块空地,整齐地排列着一座座军帐,不时的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跑过。
    是云苍国的兵营,玲花感到诧异,竟然在离兴州城不远的地方建了这么一座军营却没有人知道,那些突然杀出的士兵就驻扎在这。曾毅不是在周围都布了眼线吗?还是……他知道,所以命康正领一万蜀州军驻守兴州城?玲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她悄悄近前,想一探究竟,忽然被人从后面握住了手腕。玲花本能地转身,一记手刀劈向后方,来人低头躲过,低喝一声:“是我!”
    “安阳郡王。”玲花还未回神,安阳郡王扯着她迅速蹲下,一小队云苍军正朝这边跑来。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树丛中一动不敢动,士兵离去后,玲花长长吁了口气,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仍被安阳郡王握着,她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安阳郡王马上松开了手,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想过去看看。”玲花打破了沉默。
    安阳郡王:“晚上再去。”
    这一等便等到了凌晨时分,天最黑,人最疲惫,两条人影躲过守卫悄悄潜进军营,主帅帐中竟还亮着灯。玲花用随身匕首在帐上轻轻划了一刀,拨开裂口看到两位将军在里面说着话。
    “我们还是撤吧,前方战事不利,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如何走,我们冒充乌蒙人从昆州出来,难道还能冒充乌蒙人回去不成?”
    “你说如何办?”
    “既然走不掉,我们就做最后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玲花暗暗心惊,难怪绿萝说最近出城的人特别多,原来都是云苍军乔装的。
    “何人在那?”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玲花暗叫糟糕,与安阳郡王快速离去,云苍军也是训练有素,拦住他们的去路,与他们缠斗起来,即使他们武功再好也抵不住云苍军的车轮战,体力渐渐不支。包围圈越来越小,安阳郡王侧身躲开一刀,身后露出一个空档,寒冷的凉气贴身而来,他感觉被人一推,顿时一股热血溅在脸上,怀中一暖,接住了倒下的玲花,玲花的背上已被鲜血浸透。
    “你……”安阳郡王喉头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苍军见状立马围上,准备活捉他们。突然,燃烧着的火把,火盆瞬间熄灭了,周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云苍军茫然四顾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处寒光咋起,刀起头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安阳郡王将玲花紧紧地护在怀中……
    打斗声渐息,天边微亮,云苍军尸横遍野,许多身着黑衣,面蒙黑巾的人骑在马上,伫立在一旁。
    玲花睁开眼,看见一个蒙面人朝自己走来,近前,缓缓地褪下黑巾……
    玲花唇边漾起笑意,伸出手想触摸他,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前烛光摇动,迷迷糊糊间看到许多人进进出出,玲花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些,可奈何眼皮实在是沉重,晕晕乎乎地又睡了去。再次醒来时,房中已经安静了下来,她想起身,牵拉到背上的伤口发出一声冷哼。
    “趴着别动!”声音严厉,透着一丝丝怒气。
    玲花侧头看到曾毅站在床边,冷峻的脸上写着“我很生气”。她乖乖地趴下,皱着眉小声道:“我口渴。”
    曾毅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摸样,无奈轻叹一声,端过水喂她喝下。
    玲花咽下水,随口问道:“安阳郡王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曾毅的脸色果真更加难看:“是你替他挡了一刀,又不是他替你挡刀,他当然好。”
    “呃……杨昭没事吧?”玲花见情形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他没事,受了些皮肉伤而已。”
    “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曾毅在床边坐下,脸色稍有缓和:“还疼吗?”
    玲花摇摇头:“不疼了,就觉得有些冷。”
    “流了这么多血,能不冷吗?”
    曾毅褪去外衣,上床躺下,让玲花趴在自己的胸口,裹紧被子。玲花挪了挪身子,寻了一个舒适的位子,搂着曾毅的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都解决了吗?”玲花的声音含糊不清。
    “恩,收复了永州、平州,重创了云苍国,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兴州水军呢?”
    “有海叔在,定能比以前更强。”
    “我们……要离开了吗?”
    “可能还要逗留一段时间。”
    “为什么?还有什么事没解决吗?”玲花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曾毅将玲花按回怀中,在她的发丝上印下一吻,清冷的声音溢出:“很快就会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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