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玲花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期间除了曾毅，杜军医，落雪，惜月外再没见过其他人。杜军医每天早上来换药诊脉，落雪似乎很忙，只有每天下午看到一会儿人，问起原因，惜月揶揄地道：“还不是重色轻主，齐将军也受了伤，在床上躺着呢，她每天早早的就去人家那报到了呗。”
    玲花心里高兴，乐见其成，每次落雪来也都早早地打发她走，身边只留惜月陪着。虽然惜月不像落雪一样爱说爱闹，但也知道主子的心意，一有空便将兴州城中发生的一切细细地说给玲花听，说兴州军如何利用旱季的河床和小艇打败云苍军，说蜀州军如何英勇地抵抗，说城中的百姓多么的高兴，说曾毅如何受百姓的拥护……
    这一日终于得了杜军医的首肯，可以下床活动了，刚还没等起床，便见落雪急冲冲地跑进来。
    “跑这么急做什么？”玲花笑问。
    “哦，各位将军听说您的伤好了，就相约一起来看您，这会已经到门口了。”落雪气喘吁吁地道。
    惜月听言，立即把床前的帷幔放下。玲花抬手阻止：“不必了，都是自家人。”
    “说的对，都是自家人。”铁海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跨进屋便在玲花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眼道：“气色不错，恢复的这么快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羽凰郡主啊！”
    “海叔说笑了，是我懈怠了习武。”
    “噗嗤”一声，明城笑了出来，见玲花看向他，笑道：“如果您这样还懈怠了习武，那我们就应该集体面壁，然后……切腹谢罪。”
    “就是，连女人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石勇会错了意，竟还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丁武轻咳一声，小声地道：“胡说什么呢，闭嘴！”
    石勇这才反应过来，傻笑着挠了挠头。
    大伙都哄笑起来，玲花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看到一旁的齐战与落雪，笑意更浓。
    “齐战。”玲花唤道。
    齐战一愣，玲花从没当面叫过他名字，向来都是喊齐将军的，这一声“齐战”却让他心头一暖。
    “何事？”齐战也自动摒弃了郡王妃这一称呼，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
    “伤好些了吗？”玲花偏头隐约能见齐战衣领间缠绕着的白色绷带。
    “好多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得好好养，以后还是让落雪照顾你吧，我这有惜月就行了。”
    齐战还未回话，落雪抢先一步，娇羞地一跺脚，假装生气地喊了一声：“郡主。”可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在场众人也都了然地轻笑。
    齐战则淡定地回了一句：“多谢郡王妃。”
    明城等人忍不住开始起哄，落雪心中窃喜，可面子上挂不住，一转身跑了出去。
    铁海对齐战说：“臭小子，还不快追！”
    齐战这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明城等人也跟了出去瞧热闹。
    “这帮臭小子。”铁海嘴上骂着，可一脸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我去看着他们，可不能让他们搅黄喽。羽凰，你好好休息。”
    “海叔，慢走。”
    铁海与朱百千笑意盈盈地走出房间，玲花侧头发现房中还有一人，竟是一言未发的杨昭，若是平时，笑得最响，最会起哄的就是他吧，现在，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还有事吗？”玲花笑问。
    “我……”杨昭“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最后只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玲花叹道：“不用说对不起，人的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比我幸运。”玲花不由想到了父王，自己成长的代价是父王用命换来的。玲花不经意地对杨昭说出了父王对她说的话：“以后做事莫要再冲动！”
    杨昭重重点了点头。
    待杨昭走后，玲花起身却发现惜月不知何时已不在房中，她随意换上一件白色纱裙，也未挽发，径直朝后花院走去。
    一路上，她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刚步入后花园，忽然听到有人大叫：“别碰我！”
    是惜月的声音，玲花心中一紧，赶紧上前，却看到康正从后面一只手抱着惜月，惜月拼命地挣扎。玲花用脚背挑起身边的一颗小石子，狠狠地踢向康正，康正一闪身，躲了开去，惜月趁机挣脱康正的钳制，跑到玲花身后。
    “康正，这里是郡王府，不是冷香楼，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玲花浑身散发着怒气。
    康正没有说话，冷笑一声，竟朝玲花袭来，想要再次抓住惜月，玲花挡开康正，朝惜月喊道：“你先走。”惜月不敢耽搁，匆匆离去。康正越过玲花，正要碰到惜月时身后却被人扯住了，只能看着惜月消失在拐角处。
    玲花被手中的触感一惊，不禁呆愣，她想要抓住康正的左手，但握在手中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衣料。
    “你的手？”
    康正将袖子从玲花的手中抽出，冷冷地道：“丢在黎江了。”
    玲花愕然，正欲说话却被康正打断：“别露出那副同情和怜悯的表情，我不需要。我就算只有一只手也照样打胜仗，照样搂女人。”
    玲花有些歉意，自负高傲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而康正优胜。
    “惜月……她……”
    “我喜欢她。”康正直白道：“尤其喜欢她眼睛后面的那双眼睛。”
    玲花突然笑了起来：“既然将军喜欢，送你又何妨！”
    康正一愣也随即大笑道：“不愧是羽凰郡主，是我妄作小人了。”
    “不，羽凰谢谢将军。”玲花向康正福了福身。
    康正也不推辞，转身离去，无手的左袖在风中打着旋儿……
    玲花看着他的背影忽又想起了另一个人，秦礼，今天也都未见他。
    出了后花园便是马厩，清一色的战马悠闲地吃着草，身上的血迹与戾气已被洗去。但最里间的马厩仍旧空着，那是踏风的位置。
    玲花在踏风的马厩前久久伫立，她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但她现在竟觉得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骑踏风出去，虽然只剩下它一匹马。
    “你在这！”焦急的声音唤了玲花回了头。
    玲花看着曾毅有些着急，有些恼怒的样子微微一笑：“躺的久了，出来走走。”
    “下次我陪着你，若我不在就让惜月陪着你。”
    “好。”玲花近前，发现曾毅身上有些脏，鞋底满是泥泞。她凑前嗅了嗅，肯定地道：“你去了树林。”
    曾毅有些尴尬，但也坦白地说：“是。”
    玲花想起这半个月，曾毅每天都是早上出去，下午才回来，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玲花以为他只是忙着处理军务，原来他是去找踏风了。
    “你今天怎么没有换衣服？”玲花戏谑地道。
    “一回来就不见你，哪还有心情换衣服。”曾毅一本正经，眼里仍是掩不住的担忧。
    “你去找踏风，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你担心。”
    玲花以为曾毅是怨她弄丢了踏风，现在想想倒是自己小人了。她执起曾毅的手：“以后有事别瞒着我好吗，不然我会更加担心。”
    “好，以后都不瞒你。”曾毅脸上有了些笑意。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踏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