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天上烟花璀璨，台上歌舞升平，众人脸上都是笑意妍妍，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刻却都是笑着。玲花作为主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回头，身后坐着的那些嫔妃脸上虽带着笑意，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瞪着玲花，似要把她剥皮拆骨也不解恨。玲花回以淡淡一笑，气得她们火冒三丈。
    回过头，右前方的燕太后抱着夜奴笑得开怀，指着台上唱戏的人对身边的嬷嬷说：“这唱戏的是谁啊？唱得真好，哀家喜欢。”
    “回太后，是从轩辕国来的戏班，班主姓凌。”
    “是吗？以后每逢初五就让他们进宫唱戏。”
    “是。”
    耶律弘离开主位来到玲花身边坐下，身后立刻引来一片嫉妒的目光。
    “你好像不太高兴，今天可是夜奴满月的日子，你这样可不太好。”
    玲花讥讽地看着耶律弘：“你倒是想得开，替别人的儿子办满月酒还这么开怀。”
    耶律弘突然大笑道：“他们可都认为这是朕的儿子，是我狄国皇族的子嗣。”
    “你想做什么？”
    耶律弘答非所问：“你不喜欢热闹吧？朕也不喜欢。”转身对身边的侍从道：“去把小皇子抱来。”
    静谧的夜晚，逐渐远离喧嚣，临天台上凉风习习，却不刺骨。广阔的平台不仅是皇宫更是整个王庭的最高点，俯瞰四周，似有一种掌握天下的感觉。
    临天台上，一袭红衣的男子闭上眼睛，享受这傲视一切的感觉，怀中抱着的婴儿睁开眼睛，眨了眨，不哭不闹。身旁同样是一身红色华服的女子环顾一圈四周，也有感于这俯视一切的力量。
    红色衣摆舞动，炫目耀眼……
    “这里叫临天台。”耶律弘闭着眼睛，随意地说道。
    “临天台？取君临天下之意，你的野心不小。”
    “人生在世，若不能取尽天下，何苦将我生于帝王家。”
    “功成名就，脚下踏的是白骨累累，你于心何安？”
    “妇人之仁。”耶律弘猛地睁开眼睛：“我以为你羽凰郡主会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是一个可以比肩看天下的女人。”
    玲花发出一声冷哼：“没什么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耶律弘一侧嘴角弯起，邪邪一笑：“我最近听说你不太照顾夜奴，甚至不愿见他。”
    玲花将头转向一侧，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耶律弘将怀抱的婴儿竖起，仔细打量着：“长得与你不太像，是不是更像他父亲？你想他吗？”
    “负心之人，不提也罢。”玲花声音冷然。
    “你恨他？”
    “犯我幽州者，虽远必诛。”
    “哈哈……到底是犯幽州者，虽远必诛还是负你之人，虽远必诛？”耶律弘看着玲花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笑意更深：“女人就是女人，感情永远至高无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恨他。”
    耶律弘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临天台的边缘，猛地伸出手，将夜奴悬在了临天台外，只用一只手抓着包裹他的锦被，台下万丈深渊。
    夜奴的身体失去支撑，不知是感受到凉意还是危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在这安静的临天台上显得更为凄厉。
    玲花仍旧侧着头没有对他多看一眼，可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耶律弘忽地喊了一声：“羽凰。”玲花本能地回头，耶律弘手一松，孩子直往下坠。
    玲花的瞳孔瞬间放大，心中一凉，脑袋一片空白，可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一直环绕不去：“你不能出手，不能出手……”
    “哈哈……女人要真狠起来，我们男儿真是自愧不如啊！”耶律弘悬在台外的手一提，原本已经掉落台下的孩子又飞了上来，准确地落入耶律弘怀中。
    一根白色的丝线在月光下闪着点点银光……
    是天蚕丝，可承受几百斤的重量，孩子的体重自然不在话下，耶律弘将它系在孩子身上，另一端系在手腕上，好一个试探人心的方法！
    夜奴已经哭得满脸通红，声音渐渐微弱。
    “看来你真的很恨他，恨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好，我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明天你就启程回幽州吧。我很期待你们的对决。”耶律弘正想离去忽又说道：“对了，你只有十五万军队，实力相差太大，这戏就不好看了，我再助你三十万军队如何？”
    玲花定了定神：“那就多谢皇上了。孩子，我要带回去，他还不知道！”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可舍不得让他送死。”耶律弘轻拍孩子背部，笑道：“小夜奴，看来你娘真的是不要你了，你还是跟着我吧。”转身离去，嘲讽的声音远远传来：“都说虎毒不食子，羽凰，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耶律弘的身影消失在临天台，玲花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她在赌，赌耶律弘不会轻易杀死夜奴，可刚才的一幕着实让她害怕。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打湿，被风一吹，冷得发抖。摊开手掌，指甲锲出的一条条血丝汇成一片。可身上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痛：夜奴，娘对不起你，自从你出生后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可娘为了幽州的百姓不得不牺牲你，你要恨就恨娘无能，保护不了你……
    幽州城此刻乌云密布，狂风咋起，肆意飞舞的黄沙吹得人睁不开眼。街旁摆摊的小贩匆匆收拾东西回家，路上鲜见几个人。
    幽州王府中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赵冲走进大厅，拍了拍身上的黄沙，吐了一口唾沫：“幽州城已经几年没有风沙了，今年的风沙怎会这么大？”
    沈儒从沙盘上抬起头，也是一脸焦虑：“今年怕是多天灾，如果再开战，幽州真是民不聊生啊。”
    两人齐齐看向青鸾，青鸾正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肆虐的狂风。
    自打他回到幽州后就再也没笑过，繁重的政事，军事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好多次他就想这么放弃，远离这一切过他想过的生活。可是他不能，他是幽州王，姐姐将一个繁荣，安定的幽州交到他手上，为他打点好一切，他不能断送了姐姐的心血。可现在，轩辕国的三十五万军队已经兵临城下。
    战，必败。
    不战，必死。
    他现在就像当年的幽州王一样，需要做出一个选择，一个改变他命运，甚至整个幽州命运的选择。
    姐姐，要是你在该多好……
    “报——”
    一个传令兵急急跑进厅中：“王爷，不好了，轩辕国进攻应州了！”
    青鸾身形微晃，一只手紧紧抓着窗棂：他还是进攻了。
    沈儒：“前方战况如何？”
    “轩辕国出动了十万军队，李将军亲自坐镇应州，他怕轩辕国会同时进攻别的城市，不敢让卫将军领兵救援，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赵冲：“王爷，我马上和沈儒带兵去帮忙。”
    青鸾重重地拍了一下窗棂，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有事，即使赔上整个幽州，“我亲自去。”
    “慢着！”门外传来一声历喝，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跨进厅中，熟悉的声音让众人心中一喜。
    “姐姐，真……真的是你。”青鸾有些难以置信。
    玲花缓缓摘下帽子，连日的奔波让她有些憔悴，可目前的情势也容不得她休息。
    “青鸾。”
    熟悉的呼唤让青鸾湿了眼眶，奔上前，抱住玲花，温暖的触感告诉他，姐姐真的回来了。
    玲花也有些感慨，一年多不见，青鸾高了，也壮了，眉宇间的稚气逐渐被英气所取代，可现在抱着她的样子还有些孩子气。
    “郡主。”沈儒，赵冲看着玲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那个带着他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郡主终于回来了，幽州有救了！
    玲花冲他们点点头，看向青鸾道：“我听说他……他们已经攻打应州了？”
    “是。”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去应州。”
    “姐姐，你要……”
    “我要阻止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