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狄国京城王庭。
    永升客栈像往日一样早早开了门，小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整理门板。门还未全开，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伫立在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招牌，走进店中。
    小二心犯嘀咕，怎么有人这么早来住店，但来者是客，还是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站在稍后之人拿出一定银子递与小二。
    小二接过银子，喜笑颜开，一摆手：“好咧，两位客官楼上请。”
    进门还未坐定，门便被人“嘭”的一声撞开了，“老大，明哥，你们怎么来啦？”杨昭兴冲冲地进来。
    曾毅皱了皱眉，在桌前坐下，明城在杨昭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在狄国这么久，这性子也没改改。”
    杨昭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这不是见到你们太高兴了嘛。”
    随后而来的齐战将门关上，走到曾毅面前：“大少，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是啊。”杨昭抢着道：“郡王妃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你们还来狄国做什么？”
    曾毅倒了杯茶，淡淡地道：“接人。”
    “接谁？”
    曾毅拿起茶杯慢慢啜饮，明城见他没有回答的打算便道：“接少主。”
    “少……少主？”杨昭一脸不可置信，齐战也是一脸不解。
    明城只得将事情缘由细细说了一遍。
    杨昭一拍桌子道：“几月前皇宫办满月酒不会就是……哎呦……”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战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脚，杨昭马上闭了嘴。
    齐战瞪了一眼杨昭，对曾毅说：“大少，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在狄国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齐战：“皇宫的守卫很森严，我和杨昭打算混进去，可是没有成功。但我发现每逢初五便有同一批人出入。”
    明城：“噢，是谁？”
    杨昭：“凌家班。”
    明城：“凌家班？”
    齐战：“是一个戏班子，班主姓凌，轩辕国人，因得太后喜爱特准每月初五进宫唱戏。我们本来打算接近他，但收到大少飞鸽传书说郡王妃已经回去了，就没有行动。”
    曾毅：“你们选择这家客栈就是因为他？”
    齐战：“是。”
    杨昭一脸不解：“老大，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是因为他？”
    曾毅：“这离皇宫很近，而且……很豪华。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依齐战的性子是不会选择这里的。”
    杨昭了然地点点头：“有理。”
    明城好笑道：“你们打算怎么接近他，跑去说你们也会唱戏？”
    杨昭想了想，一本正经：“呃……唱戏我是不会，舞剑我还行。”
    齐战：“行了，别贫了，你去看看凌家班回来没有
    “好咧。”
    杨昭刚起身开门，楼下就传来了吵闹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越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跑了进来：“你们快出来看看，凌家班好像遇上麻烦了。”
    曾毅等人出来时只见一俊美公子被一群打手围在中间，一个衣着华丽，体型肥胖，满脸横肉的人拨开打手踱到俊美公子面前，淫笑着道：“都说凌家班班主凌竹溪长相娇柔，换上女装比女人还好看，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啊！”
    凌竹溪忍着厌恶问：“你想怎样？”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不过想请你去我府上唱戏而已。”
    “对不起，我们明日要进宫唱戏，今日实在不方便外出。”
    “啪”，一个打手狠狠地扇了凌竹溪一个耳光，白皙的脸上瞬间红肿：“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爷请你唱戏是看得起你，摆什么架子。”
    “嗳，对待美人怎么可以这么粗鲁。”胖子走向前，钳着凌竹溪的下巴微微抬起：“瞧瞧，都打红了，爷心疼！”凌竹溪倔强地撇过头。
    忽然，一个身影猛地冲向胖子，将他撞开：“放开我师父，你这只猪。”
    胖子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身边的打手赶紧扶住他，另两名打手连忙抓住撞人者。
    胖子恼怒地站稳，看清来人忽又喜笑颜开：“呦，又是个小美人，今日爷真是有福啊！哈哈……”身边的一众打手也都大笑起来。
    凌竹溪扯开身边的打手，将沫儿护在身后：“别碰她，我跟你回去。”
    “爷改主意了，你们两个爷都要。走，带他们回去。”
    打手们上前推搡着凌竹溪和沫儿，拉扯间，一条丝帕从凌竹溪的怀中飘出，胖子捡起，放在鼻下一闻，一脸迷醉：“真香啊！”
    “还给我！”凌竹溪着急地道。
    “你好好伺候爷，爷就还给你。还不快走。”
    打手们淫笑着押着他们朝门外走去。
    杨昭愤怒地一拍栏杆：“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抢人。”他本想说强抢民女，可一想凌竹溪是男的，不算民女。“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杨昭正想飞身而下，却被齐战一把摁住：“别冲动。”转头问曾毅：“救不救？”
    曾毅看到那条丝帕时，一时怔愣，听到齐战的问话才回过神：“那胖子是谁？”
    “国舅爷。”
    “哦——”
    “哎呀，到底救不救？再不救就晚了。”
    曾毅嘴角扬起笑意：“就算要救也不是在这。”
    夜幕低垂，空旷的房中灯火幽暗，凌竹溪长袖善舞，歌喉婉转，但声音中透着不愿。沫儿在一旁抚琴，琴音清丽，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国舅斜靠在软榻上，喝着酒，一只手在膝盖上敲打着节奏，嘴中哼着曲调，倒是乐在其中。
    “砰”琴弦忽然断了，国舅猛地睁眼，瞪向沫儿，沫儿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凌竹溪立刻挡在沫儿身前：“国舅恕罪，沫儿一时紧张才会放下大错的。”
    国舅收起怒容，笑道：“凌班主看我是如此不近人情的人吗？既然断了弦，就自罚三杯，本国舅既往不咎。”
    “我是她师傅，徒弟犯错自然由师傅代罚，这酒我喝。”
    “好，爽快，请吧！”
    国舅拿出三个酒杯，斟上酒，凌竹溪上前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因喝得太急，呛咳起来，原本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盈盈秋水，艳若桃李，国舅一时看得愣神，情不自禁地拉住凌竹溪带入怀中。凌竹溪奋力挣扎，奈何不是国舅的对手，反而惹得他大笑不止。
    跪在一旁的沫儿正想上前阻止，瞥了一眼窗外，忽见一黑影飘过，大叫一声：“有鬼啊！”
    国舅猛地坐起身，放开凌竹溪，看向窗户，只见几根树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映在窗纸上。“想救你师傅就用鬼来吓唬我，好，今日就让你见见真正的恶鬼。”说完，便扑向沫儿。
    沫儿尖叫着躲开，一不小心撞翻了烛台，房中一下陷入了黑暗。与此同时，房门突然大开，一阵劲风吹来，屋中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国舅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两步，走到门口却不见有人，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答，正想缩回脚步，一张惨白的人脸瞬间出现在眼前，身着白衣，披头散发，两行血泪沿着脸颊慢慢滑下。国舅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等对方出声，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时又出现三个黑影，其中两个扶着凌竹溪和沫儿悄声离去，另一人在国舅身上摸索一番，露出一丝冷笑，将两样东西放入怀中。离去时看到白衣人还站在门口，不解地问：“猫儿，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白衣人回头，一脸无辜地道：“老大，我台词都还没说呢，他……他怎么就晕了。”
    曾毅失笑：“行了，回去让你说个够。”话音未落，拖着杨昭飞身离去。
    城东竹林，齐战，明城放下气喘吁吁的凌竹溪和沫儿，刚摘下蒙脸的黑巾，曾毅和杨昭便已赶到。杨昭拽过明城手中的黑巾，在脸上随意抹了两把：“女人怎么喜欢在脸上涂这么厚的脂粉，不难受吗？”
    明城拍了拍杨昭的肩膀，语重心长：“女为悦己者容嘛，以后有了媳妇要好好对待人家。”
    “切。”杨昭朝他翻了个白眼，用胳膊肘捅捅齐战：“听到没，对你媳妇好点，省的她把一堆一堆的白面往脸上糊。”齐战越过杨昭走到曾毅身边，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凌竹溪喘匀气，扶着沫儿向众人鞠了个躬：“谢谢各位恩公的救命之恩，不知想要我如何报答？”
    曾毅赞赏的一笑，好一个七窍玲珑心，和聪明人说话可以省不少事：“听说你每逢初五便会进宫为皇太后唱戏？”
    “是。”凌竹溪略一思附：“你们想混进宫？”
    曾毅点了点头。
    凌竹溪：“这可不是小事，被发现是要杀头的。”
    “你怕死？”
    “谁人不怕死？若要我犯险，你必须再帮我一个忙。”
    杨昭：“唉，你怎么得寸进尺，我们救了你，你还这么多要求。”
    曾毅抬手阻止了杨昭的话：“什么要求，你说。”
    “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被国舅拿走了，我想你帮我拿回来。”
    曾毅了然，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巾：“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它。”凌竹溪愁眉舒展，露出笑意，伸手去拿。
    曾毅一闪身避开了他：“这条丝巾对你很重要吗？”
    凌竹溪错愕，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也如实相告：“这是一个朋友所赠，我曾向她保证，若有缘得见一定会还给她的。”
    “她是不是向你许诺，如你有事，她一定相帮？”
    “你怎么知道？”
    “这个承诺在我这一样有效，这条丝巾，我先代她收下了。”
    “你……你是飞凤将军？”凌竹溪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来救孩子？”
    杨昭上前一步，逼近凌竹溪：“你知道？”
    沫儿见状，立即挡在凌竹溪前面，戒备地道：“你想……想干嘛？”
    杨昭低头看着这个气呼呼的女娃娃有些不知所措，摸了摸鼻子：“我就问问。”
    凌竹溪拽过沫儿道：“我救她的时候她已有三个月身孕，孩子满月宴上我见过她，后来听说她回幽州了，但孩子还在宫里。我猜你们是为了孩子而来。”
    杨昭：“这个忙你帮不帮？”
    凌竹溪笑道：“她的忙，我一定帮。”
    明城：“你知道孩子在何处吗？”
    凌竹溪：“应该在太后那，孩子出生后好像一直由她照顾。”
    沫儿插嘴道：“对，我在太后那见过那孩子。”
    曾毅：“明天便是初五，进宫救出孩子后，你们也随我们一起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凌竹溪苦笑一声：“我也正有此意，凌家班的其他人见我被抓，怕早已跑了，也省的我遣散他们。你们明天便装作凌家班的人混进去，我还可以为你们画幅太后宫中的地图，方便你们寻找。”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