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马车悠悠前行，夜奴因为早起正闭着眼睛犯困。今天是小年夜皇宫一早就准备了宴会，玲花本不想带夜奴来，但传信的小太监却说皇上特地嘱咐了要带上夜奴，玲花的心里更为不安。
    “你也累了，我抱着他吧。”曾毅接过夜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姐姐，你也先休息一会吧。”青鸾看着玲花，有些担忧。
    “我没事。青鸾，等过完了年，姐姐就去裕亲王府给你提亲，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这件事急也急不来，顺其自然吧。”
    “你不成亲，姐姐这桩心事就永远放不下。”
    “好，我听姐姐的。”
    马车停了下来，青鸾率先走了下去，曾毅拍了拍玲花：“别逼他了。”
    “我只是希望他平安。”
    曾毅明白玲花的意思，她虽然没有说但她非常明白现在的处境，她想给青鸾找个靠山。但她不知道若真有人要对付他们，任谁是靠山都没有用。
    曾毅叫醒夜奴走下马车，眼前便是朝武门，三人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朝武门都不免充满感慨。夜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问：“父王，母妃，到了吗？”
    玲花替夜奴理了理衣服，嘱咐道：“进去后少说话，跟在母妃身边不要离开知道吗？”
    “恩。”夜奴重重点了下头。
    过了朝武门，曾毅将夜奴交给玲花，按照宫中的规矩，午膳是男女眷分开的，以前皇太后在世时便由皇太后主持，皇太后过世后便由皇后主持。十岁以上的男孩要跟父亲一起去夜华殿用膳，夜奴还小则由玲花带着去皇后的长乐宫用膳。
    “宁硕郡王，郡王妃。”身后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
    熟悉的声音让玲花心中一紧，真的是她？玲花不可置信的回头，映入眼帘的的确是那张娇俏的脸，但脸上不是那明艳热情的笑容而是冷漠，疏离，夹杂着淡淡的恨意。
    曾毅脸上的笑容也瞬间隐去，恭敬的行了个礼，声音也是同样的冷漠：“见过仁亲王妃。”
    “仁亲王妃？”玲花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呆愣原地。
    青鸾推了推她，也同样行了礼。
    “平身吧。本王妃不耽误宁硕郡王和延边侯了。”
    曾毅摸了摸夜奴的头顶，叹了一口气，对青鸾道：“我们走吧。”
    待二人走远，仁亲王妃慢慢走近玲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羽凰姐姐，这些年可好？”
    玲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绿萝，真的是你？”
    绿萝有些意外：“郡王没有告诉你吗？我以为你知道。”但很快她就了然了：“也对，他一直反对我嫁给仁亲王的，现在在他心中，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绿萝了。也没必要告诉你。”
    “我在首饰店外看到你一次，当时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你怎么会嫁给仁亲王？”
    “没什么，不过寻个庇佑罢了。你不觉得仁亲王是最好的选择吗？”
    玲花当然不会相信绿萝的话：“你嫁给仁亲王的时候守孝期还未满，以你对昆州王的感情怎会在守孝期间来到京都，还……”
    绿萝打断了玲花的话：“我的父亲早就死了，死在了沙场上，皇上亲自追封的。”
    “是吗？难怪仁亲王能得到昆州的十二万军队，我早该想到的。你何苦要葬送自己的一生？”
    “宁硕郡王当初娶你也是为了你身后的十五万军队，你还不是嫁了，你就不怕断送自己的一生？”绿萝有些咄咄逼人。
    “我有我自己的目的。”
    “我也有我自己的目的。”
    “你想报仇？”玲花忽然想到了什么：“为昆州王报仇？”
    绿萝避开玲花的目光，淡淡地道：“谁说的，我要报仇也应该去找皇上啊。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是这里的主人。”绿萝看着前面的长乐宫捏紧了拳头。
    眼前的绿萝的确不再是以前那个调皮任性，天真无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绿萝了。她长大了，她在仇恨，悲愤地促使下长大。现在的她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步步为营的生活中越磨越锋利就为了最后的那一击。玲花抬头望了一眼长乐宫，不管她是为了报仇还是最后坐上那个位子，她们都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
    身后传来人声，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近前看到绿萝和玲花皆是一愣，为首的一人马上上前行礼：“臣妾见过仁亲王妃。”
    绿萝已经换上了一副客套的笑容，扶起来人：“萧夫人不必多礼了，大家都不是外人。”
    玲花福了福身：“萧夫人有礼了。”
    “宁硕郡王妃，上次咏荷苑一别，多年了。”话音未落，身旁的一个白衫女孩跑到玲花身边拽着她的衣袖，笑道：“羽凰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萧景烟？”眼前的女孩已经长得有玲花这般高了，未脱稚气的脸上依稀能找到当年的影子，热情爽朗的笑容让玲花的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青鸾和她在一起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们快进去吧，别让皇后久等了。”
    长乐宫中已有多人在，皇后还未到，玲花并不认得众人便寻了个角落坐下，绿萝也没有去与别人寒暄而在玲花身旁坐下，看了夜奴一会，忽然拿起身边桌上的一块糕点递给夜奴。夜奴没敢接抬头看看玲花，玲花颔首，夜奴才接过说了一声：“谢谢王妃。”
    门外又进来两人，这回倒是熟人，楼家的两个千金楼紫嫣和楼紫芸。楼紫芸匆匆过来叫了一声：“姐姐。”又匆匆走回楼紫嫣身边，绿萝含笑点点头，楼紫嫣径直走过并未睬他们。
    “还是那般目中无人。”绿萝抿了口茶倒并不在意。
    “上次在咏荷苑看到你们在一起，还以为你们很熟？”玲花把夜奴抱在自己腿上。
    “并不熟，上次来京在皇后处见过一次，她们就经常邀我一块出去玩，只不过想通过我巴结我父王而已。不过，现在想不熟都不行了。”
    玲花想起楼紫芸也是仁亲王的妻子，现在与绿萝倒真是姐妹了。
    绿萝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嫁给仁亲王的是楼紫芸不是楼紫嫣吗？”
    玲花摇摇头。
    “说起来我也挺佩服楼紫嫣的，当时圣旨都下了，她就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肯嫁。后来听说她投河了，救上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楼丞相在皇上哭哭啼啼要以死谢罪，皇上念他无功也有劳就着他让楼紫芸代嫁，全了大家的颜面。你看，她像疯过吗？”
    玲花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看看楼紫嫣倒真是有些钦佩，为了爱情可以这么奋不顾身。但也不能完全赞成她的做法，若真惹得皇上大怒，死的就不只是自己还会连累家人，玲花绝计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我倒要谢谢她，若不是她闹这么一出，我还坐不上这正室的位置。”
    玲花明白楼紫嫣是正出，绿萝虽是功臣之后但没什么有利的背景，与楼紫嫣一比自是落了下乘，楼紫芸不同，她是庶出比绿萝又差些。想起宫廷中的这些斗争，玲花觉得有点头痛，按了按额角。
    “母妃，你怎么了。”夜奴有些担忧地看着玲花。
    “母妃没事。”玲花笑着捏了捏夜奴的鼻子，心里哀叹，夜奴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感也更懂得察言观色，不知是好是坏。
    “皇后娘娘驾到。”
    在场众人忙起身行礼，皇后由敏亲王妃扶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众嫔妃，除了淑妃别的玲花都不认识。绿萝笑着迎上去扶着皇后的另一侧：“母后，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亏你为本宫找的药。”
    “母后觉得好，儿臣明日再送些来。”
    皇后在主位上坐下，扫了一眼众人：“都坐吧。”最后目光定格在玲花身上：“羽凰，回了京也不来给母后请安。”
    玲花忙道：“不敢擅自打扰皇后娘娘清修。”
    “几年不见，倒是与本宫生分了？”
    “羽凰不敢。本是羽凰高攀了，现在更应该安守本分。”
    “是吗？还是你想与本宫划清界限？”
    “皇后娘娘多虑了。”
    绿萝忽然出声道：“母后，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大家都饿了。”
    “是啊，是该用膳，大家一起去吧。”皇后经过玲花身边看到一旁的夜奴，忽道：“这是你与宁硕的孩子？”
    “是。”
    皇后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像，真像宁硕小时候。”噙着笑意走向偏殿。
    玲花不明所以却觉得皇后的笑容别有寓意，心中突感不安，今天的晚宴怕是不太平，不自觉地抓紧了夜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