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桓亲王府人沸马嘶，火光通明，安亲王站在暗中心中喟叹，自己还是来晚一步，忽然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安亲王微一簇眉，赶紧跟了上去……
    当仁亲王和曾毅一前一后隔着三步走进大殿时，众人心里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仁亲王走到龙椅前，转身，看着众人：“古有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今先帝突染重疾，驾鹤西去并未言明继任国君。然两朝更替最忌朝局动荡，难得宁亲王深明大义，愿意让贤，本王定不会有负于国，有负于君。”
    楼敬中闻出此意，快步上前：“恭迎新皇登基。”
    仁亲王后退一步，坐于龙椅上，目视前方。
    众臣不约而同地看向曾毅，曾毅走上前，站在正中，撩起衣摆，正想下跪，突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冲进大殿：“不好了，明城将军领兵攻打武门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
    大臣们诧异非常。
    “岂有此理，宁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逼宫吗？”楼敬中指着曾毅，气得胡须抖动。
    曾毅错愕，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齐战，明城都不是冲动莽撞的人，能让他们领兵攻打皇宫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玲花环顾左右并未看到安亲王，她快步走到曾毅身边小声道：“莫非家中发生什么事了？”
    曾毅看向仁亲王，带着询问，仁亲王起身，一挥手：“大家镇定，现在不知发生何事断不可互相猜忌，司马将军，宁亲王，我们先去城楼让双方罢手。”
    武门城楼上亮如白昼，城门下火把攒动，厮杀声不绝于耳。司马忠踏上城墙高喊一声：“住手，中央禁军听令，全体后撤守住城门。”
    曾毅：“西北军听令，后撤十丈。”
    原本焦灼难分的两方军队立刻分开两边。
    仁亲王：“明将军，你私自调动军队攻打皇宫，你可知罪？”
    “哼，知罪？”明城冷哼一声，一挥手，几个士兵抬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跑上前，放在空地上。明城随手摘下黑衣人身上的一块腰牌，高高拎起：“仁亲王可认得这个腰牌，这可是你军中的徽记？背地里命人偷袭桓亲王府，劫走我们小王爷，你犯得又是什么罪？”
    曾毅不可置信地看向仁亲王，后者略感惊诧，随即重重地说出四个字：“栽赃嫁祸！”
    忽然西北军分开一条路，一个黑色人影缓缓走来，身后背着一把乌金古刀，身前抱着一个人，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落雪？”玲花不敢相信地低喊。
    齐战昂起头，看向城楼：“不管是谁，我都要报仇！”
    身后的西北军也是群情激奋，整齐地迈步向前高喊：“报仇！报仇！报仇！”
    突然，“嘭”的一声，天上红光一闪，喊杀声四起，周围冲出许多士兵，楼敬中一边扔掉手中的信号弹一边高喊：“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明城大喊：“进宫救出王爷王妃。”
    西南军与西北军交战在一起，边打边往皇宫中突进。司马忠马上命士兵严守城门，一时间，三方混战，乱作一团。
    “萧景翼，你……”曾毅气极，指着仁亲王怒目而视。
    “现在不管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先让他们罢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不该触碰我的底线。”
    “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与我争皇位？”
    “哼。”曾毅冷笑一声，袭向仁亲王。
    众官员纷纷惊叫着躲避，跑下城楼。楼敬中也战战兢兢地随着大流跑。玲花追上楼敬中，若夜奴真是仁亲王绑走的，他必定知道些什么。
    城门下，楼敬中被玲花踢倒，颤抖着躺在地上：“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是不是你们绑走了我的孩子？”
    “微臣不知啊，微臣不知，求求你饶了我吧！”楼敬中不停地告饶，忽然头一歪，晕了过去。
    “谁？”玲花清楚地看见一颗石子打在他身上。
    “姐姐，是我。”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绿萝？”
    “姐姐，快跟我来，我知道他们把孩子藏在哪。”
    玲花没有多想被绿萝拽着跑，大约一炷香时间，她们来到一幢戒备深严的房子前，两人躲过守卫，进入书房，绿萝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轻轻旋转，书架缓缓打开。
    “孩子就在里面。”
    玲花停下脚步，有些迟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孩子是无辜的。”绿萝轻抚肚子，深有所感，真诚地看着玲花：“我也快做娘了。”
    玲花不再犹疑，快步走入密室，可眼前突然一黑，身后的门瞬间关上了。
    “姐姐，对不起了！”绿萝捏紧拳，转身走出书房。
    连日阴雨，湿气甚重，潮乎乎的空气搅得人心情烦躁，京都的气氛比这天气更为凝重。皇城宫门紧闭，中央禁军把守各处，西南军与西北军互相对峙，互不相让。百姓全都躲在家中，各式商店全都店门紧闭，整个京都一片死寂。
    丁子善系紧披风，撑开伞走入雨幕，身后传来丁夫人的呼唤：“老爷，你要去哪？外面不太平。”
    “唉，我去安亲王府看看，现在也就指望安亲王了，你待在家中也小心些，没事别出门了。”丁子善抬头看看天，轻叹一声，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
    入夜，雨势更大了些，萧景翼站在永寿宫的佛堂前良久，门缓缓打开。
    “母妃，儿臣给您请安。”
    “起来吧，正好母妃想搬回自己的宫中。”静贵妃手中拿着个简单的包袱。
    “不必了，以后您就是这里的主人。”
    “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不会要，这里的主人应该另有其人。”
    “是吗？可儿臣族谱上写的是静贵妃之子而不是奴辛院贱婢之子。”
    “啪”静贵妃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打了他。
    萧景翼却突然笑了起来：“您知道我等这记耳光等了有多久吗？”
    “你……你不能这么说自己的母亲。”静贵妃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就是因为这个母亲我从小招人白眼，虽然身为皇子却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父皇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知道他嫌我母亲出身不好。每次看到他抱着三弟跟大哥一起玩闹时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叫他对我刮目相看，我一定会比所有兄弟都强，甚至比他更强。可您总是教育我不要跟他们争，那些东西不属于我，我知道在你心里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萧景翼青筋微露，面目红赤，多年来心底积压的怨气似乎都要在这一刻迸发。
    静贵妃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希望他远离纷争，平安长大，却让他误会了，以为自己看不起他。面对愤怒的儿子她不知道如何解释。
    “从小您就对我极其冷淡，我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您不喜欢我，我努力读书，努力学武，每次苑试我都拿第一，可您从没表扬过我。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您会以我为傲。我现在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了，您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静贵妃捂住胸口，泪水迷蒙，她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你回去吧，母妃累了。”她关上房门，转过身，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荣贵妃站在对面叹了口气，暗自摇头。
    萧景翼抬起头，不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流出来，耳边响起轻柔的话语：“景翼，想哭的时候就抬起头，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
    皇姑姑，景翼好想你……
    “主上。”黑暗中人影一闪，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何事？”萧景翼很快平复了情绪，脸色冷然，朝自己寝宫走去。
    “得到消息，铁将军的水师已经沿海北上，西北大军也已经蠢蠢欲动。”
    “吩咐下去让西南军封住西北军的脚步，不可让他们走出西北地域，至于水师……看来必须找找安亲王了。”
    萧景翼打开房门进去，身后的人还没有离开，奇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主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说！”
    “有人看见宁王妃是……是被王妃带走的。”
    “绿萝？”萧景翼若有所思，刚坐下，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
    “王爷，楼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
    萧景翼使了个眼色，跟在身后之人一闪身，不见了。
    “老臣见过王爷。”楼敬中笑得谄媚。
    “这么晚了不知楼大人有何事？”
    “老臣想问问王爷准备何时登基，也好尽早做准备。”
    “眼下两军对峙，这皇位是不是我的还不知道。”
    “王爷说笑了，以您的聪明才智，这登基是迟早的事，早些准备不怕耽误。”
    萧景翼喝了口茶，没有说话，楼敬中见他不开口接着说：“不知这皇后之位？老臣也好一起准备。”
    萧景翼暗笑，原来是给自己女儿铺路来了。
    “紫芸温柔贤淑，善良大度，确是一个好妻子。”萧景翼放下茶盏，一侧头看到窗外一个身影走过。
    “我这个女儿不是我自夸，的确是好。”楼敬中没有看出他脸色有异。
    “楼大人，你知道先皇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先皇？”楼敬中不明所以。
    “外戚干政！”
    楼敬中跳了起来：“你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不是答应会善待我女儿吗？”
    “我当然会善待她，至于你，你也老了，该享享清福了。”
    “你……你这是卸磨杀驴，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萧景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被人威胁！”
    楼敬中的瞳孔瞬间放大，映着萧景翼无情的脸，喉咙被人捏住，气息越来越弱，挣扎了两下，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萧景翼放开手，楼敬中猝然倒地，他拿出手帕擦拭了两下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又被快速合上。
    “你杀了他？”绿萝有些惊恐，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萧景翼杀人，杀的还是自己人，无情，冷漠。
    “他不该想要自己没有能力得到的东西。”萧景翼看向绿萝，眼神瞬间变得温柔：“绿萝，过来。”
    绿萝仿佛沉溺进他的眼中，木然地走过去，萧景翼握住她的手抱她入怀：“皇后之位我一直为你留着。”
    “我？”
    “对，只要我当上皇上，你就是皇后。”
    “你……真的很想当皇上吗？”
    “这是我的人生。”萧景翼别过头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困难重重。”
    “因为宁亲王？”
    “你也听说宁王妃失踪的消息了吧，她是唯一能让曾毅疯狂的人，若他认定是我绑了宁王妃，只怕……”
    “何不将计就计，拿宁王妃逼他退兵。”
    “可到时候我交不出人怎么办？他若真不顾一切，我也是抵挡不住的。”
    “你……想怎么办？”绿萝有些犹豫。
    “我刚得到消息，有人看见宁王妃最后出现的地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找到她把她平安地送回去，此事就有转机。”
    “你知道……是谁绑了她？”
    萧景翼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现在找到人才是关键，我想就快有消息了。”
    绿萝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手冰冷。”
    “我……我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早点睡。”
    绿萝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望了一眼萧景翼，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房门关上，萧景翼瞬间敛去笑容：“跟着她。”
    “是。”黑暗中人影又现。
    萧景翼看了一眼地上的楼敬中：“派人把他送去桓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