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墨花开

    罗华回到宿舍时，诸彦已经吃完饭坐在桌前操弄电脑半天了。
    见他回来随即问道：
    “什么性质的工作？累不累？”
    “嗨，也就是医院和会所的清洁工，能有多累啊，两家时间带刚好，我就全给他一锅端了，争取今年上半年把一年的生活费挣出来，下半年再踏踏实实地完成论文，就齐了！”
    罗华一边说，一边忙活着脱掉脚上的皮鞋，皮鞋是诸彦的，号码有些小，一路走来脚边的皮估计能弄个水泡出来，不过，去见工总要穿的正式一些才能给人以好印象吧。
    诸彦早已烧开一壶热水，倒在脚盆里端过来：
    “哎，别拽，弄破了烫脚不好，先烫烫再挑破！”
    说着就蹲下来按着罗华的脚要扎进水里，罗华一缩，笑道：
    “自己来就好，哪里就到要你洗的份儿上了呢？”
    诸彦的手却抓住不放，脸色严肃的道：
    “你别小看这脚底磨出的水泡，一旦拾兜不干净，长成鸡眼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就走不了路，还要去医院请专门人员处理，你我都是学生签证，比不了本地人有医疗保险，人家免费，咱们可就要掏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做手术咯，你自己想想合算不？”
    罗华无奈，只得从命让他把脚按在水里，水的温度很高，他忍着脚底蜇痛，看看诸彦已被烫的红通通的手指再次躲闪道：
    “那我就自己先泡着，等会儿你再帮我挑破”
    诸彦看他一眼，也就不再坚持，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在床边，又从两人出国前准备的药箱里找到典酒之类的消毒液、器具，拿出摆放在毛巾那里，从兜里再掏出打火机，在细尖的手术剪上烧燎半天，扭头看着罗华，等他擦洗干净后就把椅子挪过来坐下，伸手搂过罗华的脚。
    左手在那团水泡旁用两根手指先是轻轻抚摸，感觉下水泡的范围，心中有了估算后，猛然用力将周围的皮肤揍紧，水泡在突然的压力之下变得膨胀，逐渐形成异于寻常肌肤的凸起，但由于脚底的皮肤韧厚，即便能看到水泡的范围，也看不到水泡的深浅，诸彦点点头：
    “嗯，还挺深的，忍着点儿啊！”
    话刚说完，右手中的利剪一狠心就扎了进去，血和水泡里的组织液瞬间涌了出来，诸彦依然不停手地继续深挖，直到触到皮肤底部时，确信厚皮之下不会再有潜藏的水泡皮层，这才停了手，放下剪刀，两手手指开始集中挤压水泡中沉积的液体和血液，直到那个水泡变成了干瘪的两层皮肤后，再次用剪刀剪除了多余的皮肤，便拿过碘酒进行消毒。
    罗华嘶嘶地吸着气，脚底的隐痛逐渐消除，流浮于表面的干痛让他有一种痛快淋漓的爽感，诸彦手脚麻利地替他消完毒后，最后贴上两块创可贴，怕创可贴的胶布部分粘合不紧，便在边缘处用手轻轻抚摸着。
    由隐痛至干痛，是一种酣畅漓淋的感觉，而诸彦的手指绵软轻柔又让这种酣畅淋漓滋生了一种酥痒的极致感，罗华心中一动，阻住了诸彦：
    “呃，可以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伤口，大老爷们，没那么娇贵！”
    说着起身下床把盆里的水倒进水池，又冲刷了一遍，回来放在床下，却见诸彦洗完手后又从新坐在电脑前看资料。
    罗华犹豫了一下，便拿过电脑走到床边准备在床上浏览一番，忽听诸彦背着他笑着说：
    “嗯，对！有秘密是应该躲着人看啊！”
    “啊？什么秘密？”
    罗华很奇怪诸彦的口吻，就又走回道桌前坐下来当着他的面打开，邮箱里有未读消息，他看了诸彦脸色一下，便打开浏览。
    却发现所有的邮件至来自一个人：楚天。
    楚天在邮件里详细地介绍了关于癌症末期护理的一些要点，和配置消毒药水时应注意的安全措施，叙说非常详尽。罗华很认真、很诚恳地发送了一封感激邮件，几乎是秒同，罗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犹豫再三，还是拿着电话走到床边接听，等待接听时的那一两秒钟，罗华忽然感觉宿舍里的气氛静的可怕，仿佛一瞬间时间空间均被凝固住了一样，唇边隐约有一层熟悉的气息来了又闪过，留下那抹清香依旧盘旋。
    罗华再次看了看依旧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诸彦，嘴角浮起层淡淡的笑意，再听电话，楚天已经挂断了。
    罗华慢慢踱回桌前，把手机放下，顿了片刻轻声道：
    “楚天人挺不错的！很热心，也很诚恳，是你我值得交往的朋友！等发薪水了，我们请他吃饭可好？”
    诸彦头歪了歪，终于没有抬头看罗华的脸色，也慢慢回道：
    “你拿主意好了，我怎么都行。”
    罗华依旧拿起电脑回到床上，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思考着毕业论文的事情。
    ......
    ......
    楚天还是比较高兴的，尽管罗华的回答简练，只有两个字“多谢！”旋即就挂了，但他依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满足。
    “嗯，这样也挺好，每天能够听听他的声音也不错了，过多的奢望只会给自己增加负担！
    心情舒畅之余，忍不住又打他父亲的电话，竟然拨通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哎！爸，您老人家终于想起你还有俩儿子存留在这世界上了！”
    楚天爸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着，连声道歉：
    “哎哎，儿子，请原谅，你爸我经常忘记充电，又没有什么人想要找我，因此也不留意手机的状况，再说那些非洲草原，喜马拉雅山之类的，哪有信号啊？请儿子原谅啊！”
    楚天拒绝理解地嚷嚷道：
    “爸你就编吧！你咋不编一个高大上的理由呢？你应该说自己去修理地球拯救宇宙去了，那里太遥远，根本没有信号流通呢？”
    楚爸笑的更大声了：
    “哎，瞧瞧，还是我儿子聪明啊！知道爸爸所肩负的光荣而艰巨的使命，儿子，将来你也随爸爸去拯救宇宙、修理三界如何啊？”
    楚天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爸，您这么大的年纪，老这么不谦虚，您能说话之前照照镜子麻！”
    楚爸依旧笑呵呵地贫：
    “照了！你老爸我的脸英俊潇洒、帅气可爱，人见人爱，不离不散啊！呵呵”
    楚天的眼珠子都快要翻到头顶上了，最后还是努力地控下了，清清笑的差点儿劈音的嗓子：
    “您来看看我还是我回去看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