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墨花开

    楚天放下行李，仔细捉摸了一下，大哥自小失踪已经成了习惯，但每次均能被家人和父亲公司的人帮忙找回，时间总也不过是一天两天，人也是无惊无扰的送回来，而此次却是足足失踪了两个星期，父亲是在一个不知名的世界角落挂过来的电话，令楚天惊异的事，父亲的声音中竟然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一边聊着天，一边就像是顺嘴说出来的一样，末了还提醒楚天：
    去找的时候，带着相机，若是看见那好山好水好风光一定要拍下来留作纪念。
    “哎哎，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哦！”
    楚天无语了，这心大的都没心没肺了！
    不过嘟囔归嘟囔，两个星期，这并非是短时间，报警求助了多少回，一无所获，这大哥楚原究竟去了哪里？
    他在大哥房里略停了停，干净透亮的屋子，纤尘不染，看来管家和保姆倒是精心照顾了，楚天打开衣柜看看，听说大哥是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出门的，这么多天过去，总归是肮脏不堪了吧。
    楚天在大院门口踯躅了片刻，然后决定随便选一个方向，便茫无目的地搜寻了下去。
    ......
    ......
    城西郊外，抛去林林节节的高楼喧嚣，放眼望去是一马平川的枯黄原野，褐色的泥土映衬着轻浮其上的皑皑积雪有种黑白分外扎眼的清醒，凛白相间的尽头，一栋灰砖墨瓦的农舍阻住了人们欲极目的视线，那并非是一线生机，而是浇筑的阴冷主导着冬季的枯黄丘陵，在其下，残存过冬的蛇虫等物尽皆瑟缩不已。
    小院不大，布局却颇有些不同，普通人家的房檐只不过是前四后三，也就是门前的房檐较后面的房檐宽大，而这个小院却是前后宽大，配着薄韧的灰墙，就像是一柄伫立在原野中的黑伞般醒目。
    普通的房檐边角微微向上，而这院子的门楣却不知怎么的被低垂的黑瓦遮挡了大半个，让路人很难看清黑伞遮蔽下的四合院的整体如何，而随即猜想究竟有什么不愿被世人所知的秘密。
    晴天过午，院里的人终于搬了把椅子坐了出来，青竹躺椅盛载着一副皮肤苍白的躯体，难以掩饰的清灰让人不得不怀疑，躺椅上的是活体还是僵尸。
    而旁边侍候人的两脚则健壮有力，一番忙碌之后，侍候的人终于迈脚走进里屋，苍白皮肤的人再把脚伸了伸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等了良久之后仍不见任何改变的姿态，站在远处山坡上眺望的人于是就按耐不住后，纵身来到了被黑伞遮蔽的门前。
    他站在褐色的泥土上，静立片刻，但脚下残存的枯黄落叶却在瞬间结冰成一坨结实的杂草晶体，随着他的缓慢移动而再次被碾压蹂躏，他一步一步走向躺椅中的那人，那人双目紧闭，脸色同样的苍白，只在呵出一股股白色蒙雾时，才可以发现鼻息微微，人，也还是具有生命特征的！
    “二弟！”
    他迟疑片刻，终于轻声唤出，苍白人眼帘抖了抖又平息，似乎并没有什么回应，他又再次移动身体最后为了方便观察到苍白人的脸上神色，他蹲下来握住了苍白人的手，刚刚恢复正常的思维让他不太容易对二弟此时的状况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只是，二弟生病却是毫无疑问的。
    “诚儿！”
    背后的一声惊呼让他背部抖了一抖，慢慢地站起来后，一张满是惊喜的脸容迎接了他：
    “父亲！”
    他迟滞的叫道，脑中不断出现父亲往日作为三殿阎君时的威严肃穆，而此时这张脸上只有惊喜和忍不住的热泪。
    他看着父亲和二弟，往昔的回忆正一点一点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越来越连贯的各种映像让他有了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他的头脑忙乱无序的迎接着这些印象，一时之间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画面让他有些分不清是在千年之前还是现在，他凝凝眉头，不自觉中运用上了冥力，而所有的这些昔日的画面在冥力的驱导下不断旋转飘移，蓦地，在旋转的画面飞舞到一个尽头，一张清秀的面容突然浮现在所有的画面之上，并且这张面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覆盖住所有回忆，直至占据了他整个的脑海，轻声对着他说：
    “看一眼、看一眼、就看一眼。。。”
    所有的记忆再次成空，所有凝聚起来的画面也消散殆尽，他只能听从脑海中这个脸孔的命令、呢喃着，缓缓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三殿阎君长袖一拂，将余诚拉了回来，看着余诚兀自痴痴傻傻的念叨着，流泪之余遂怒火难平：
    “小畜生！任你躲藏千年、任你越出三界，定要将你灰飞烟灭！”
    一掌击出，褐黑色的泥土四溅，深深的沟壑中残存过冬的各种虫物尽皆朽毁。
    而在城东的某处，一无所知的楚天正四处细细寻找他的大哥楚原，依着往常大哥失踪又找回的足迹，他在搜寻一圈无果后，来到街角一处咖啡厅坐下来，点了杯冷饮边喝边看着窗外思索。
    时至下班放学之际，人流匆匆，穿过重重的人影，街的对面是都市一所很有名的大学，学院的门墙显然被修葺过，新刷的青灰在如此枯黄的冬季，不但没有冷清的感觉，相反是增添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清新味道，大门完全打开，三三两两的学生进进出出，红黄嫩绿的羽绒服行走点缀着，或驻足、或行走，恰似严冬中磨不灭的生机盎然绽放！
    学校的门口停放着几辆与学生气息极不吻合的豪华轿车，几个傲娇的身影在车前进行着不为人知的交流推卸，几番回合下来，或上车、或继续行走，楚天的视线不知怎么的就被一个一直站立不动的红色身影吸引住了，那个身影被纠缠的次数最多，却一直闲散的依靠在墙上，对各种搭讪不理不睬，直到所有炫目的豪车开走无踪，她自旁若无人地低头玩弄手机。
    楚天注视半天，又皱眉思索半天，却不是关于他大哥的去向，而是对于这个红色身影的不解：
    “这个女孩怎么这么眼熟呢？”